本一茜送我回到家时,只见何所凉正站在一旁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我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面色无比平静的望着他。
何所凉像是感应到了一般,猛地抬起头刚好对上我的眼光,他不言,我不语,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
最先开口说话的是本一茜,她插着腰指着何所凉的脸就大骂“你这个混蛋,你又来这里干嘛!”
何所凉理都没理她,径直朝着我走了过来,我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可刚一迈步脚上的伤让我不禁停下脚步皱着眉。
何所凉蹲下身子,观察了一会,然后站起身,声音有着愠怒“楚良夏!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好笑的看着他“关你什么事?”刚有了新欢,就来到我这装可怜是么。
何所凉的脸上顿时有着难堪,他忽然拉过我,扣住我的后脑勺就要吻我,脑海中闪现出何所凉与郁晓兮接吻时的画面,不由得一阵恶心,身上不知是哪里来的大力气,一把就将何所凉的手臂挣脱开,然后大力的扇了何所凉一巴掌“啪”
何所凉被打的歪过头,右脸颊上通红一片,他抬起头看着我,语气依然霸道“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抬起发麻的手,又一个巴掌伴随着“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脸上。
我看着他,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何所凉,你让我恶心”
何所凉在听完那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受伤,两个脸颊又红又肿,黑眸仿佛失去了色彩般黯淡。
“怎么?我就让你这么伤心?何所凉,你这样的面孔让我感到恶心!很恶心!”我望着他,童年记忆里的何小白和面前的何所凉渐渐重合,我终于明白,当年何小白的离开是个错误的选择,如果他当年没有离开,是不是就不应该成就现在的何所凉了?
为什么那样一个孤独的少年会变成这样?
可是没想到,何所凉竟然突然弯下腰一把将我扛在他的肩上,我一顿天旋地转,身上的力气顿时减半,被他这么一折腾,又身虚了。
本一茜追了上来,捶打着何所凉,嘴里骂着“靠,你个渣男,你快放开良夏!你没看到她难受了吗!”
何所凉像是没听到般,继续扛着我走到一辆车前,将我塞到车里,我的脑袋重重的摔到车座上,睁开眼睛冒着金星,何所凉也随之坐了上来,不顾外面本一茜的敲打声,吩咐前面的司机道“去安和墓地”
我听到墓地两个字,一种惧怕感油然而生,我颤抖着问他“何所凉,你想要干什么?”
何所凉将我抱在他的怀里,亲吻着我的脸,声音温暖的不像话“良夏,如果给你一个和我在一起的机会,你会不会回到我身边?”
我冷笑他“你做梦!”
何所凉扳过我的脸让我看着他,眼里有着偏执与疯狂“良夏,我们都是被抛弃过的孩子,不如今晚在这里了结一生?”
我睁大眼睛眼里有着惧怕,我不敢相信,何所凉竟然偏执到这种程度,我尽量保持镇静的对他说“何所凉,你让司机停车,你让司机停车啊!你不想活了吗!”
何所凉转过头看着我,迷人的痴笑着“良夏啊,我活得太累了,你陪我好不好?”
我放低语气,对他说“好,好,我陪你,你让司机把车停下来好不好?”
何所凉恍惚的眼逐渐清明起来,他回过神来眼神冷了半分“为什么要停下?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我颤抖的问。
“我妈妈”
“你……妈妈,在……哪里?”
“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吗,安和墓地”何所凉望着逐渐漆黑一片的窗外,不知在看望什么。
我攥住他的衣角,咽了咽口水“何所凉,我们……可不可以回去?”
何所凉却是突然的转过头,用力的摇晃着我,孩子气般朝我发火“不可以!为什么要回去?为什么要回去!你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
我被晃的眼冒金星,头晕目眩,何所凉停止动作,双手捧着我的脸,神色焦急“良夏,你没事吧,对不起……我……”
我看着如两个人的何所凉,眼泪滑落下来“何所凉,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变得我不认识?为什么变得如此陌生?
何所凉擦去我眼角的眼泪,淡淡的说道“良夏,终有一天,我们都会变得对彼此陌生”
那时的我,并不明白何所凉话中的意思,不知道终有一天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他拉着我下车,夜晚的风很大,漆黑一片,四处死一般寂静,我握紧了何所凉的手紧跟其后。
我们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亮,走在那小路上,最终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座苍凉的墓碑,黑色的墓碑上贴着一张经无数个风吹日晒的夜晚折磨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子对着镜头妖娆的笑着,貌美如花。
我震惊,童年里那个打扮妖艳的女人现在竟是一座墓碑!
“很震惊是吗”何所凉将手电筒放在墓碑上面,光束投向远方,很远很远,而他的声音很凉很凉“在我走后,母亲爱上了一个男人,她这一生都从未爱过任何人,却偏偏爱上那个有家室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只爱她的美貌,在母亲的纠缠下,他离婚后和母亲结婚了,我以为母亲从此得到了幸福,却没想到那男人耐不住寂寞每晚领不同的女人回家,他逼母亲和他离婚,母亲不肯,他便日益折磨母亲”
何所凉抬头仰望黑色的天空,上面布满了闪亮的星星,在那片天空下他黑色的眸淡然无光,声音如同枯井般沙哑“最终,母亲被他逼疯自杀,当我赶到时,母亲早已下葬,而那个男人就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搬出那个家,似乎母亲的死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握紧何所凉的手,他的手此刻很冰,我却怎么也握不暖。
他的母亲,那样一个放荡的女人,最后却因为情而死,为了爱而死,她应该很幸福吧?
“我记得母亲生前曾和我说过,爱一个人就是要奋不顾身,可我始终都不能明白,究竟要奋不顾身到什么程度”何所凉为难的皱了皱眉,他看着那块墓碑,眼神飘向远方,声音幽幽“良夏,如果是你,你要怎么报复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