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所凉看了我一眼,眼中的波澜我看不懂,或者说,我从未看懂过。
他出现的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我想,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
他转身离开,背影显得纤瘦对我来说,却是那么的强壮。
我闭上眼,心在这一刻怦然心动,我告诉自己,决不能喜欢上他。
迷迷糊糊之际,我睡意见深,然后感觉手上一疼,我瑟缩了一下,皱了皱眉,恍惚听见何所凉的声音“护士,她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些感冒而已”
然后就是轻轻的脚步声,看样子是有人离开了。
“良夏”何所凉看着闭着眼睛的我,握住我的一只手,他的手掌是那么的温暖,让我瞬间没了睡意。
“我小的时候的确没有爸爸”他淡淡的说道,我装睡,竖起耳朵听着。
“在我离开你后,一个男人找上门,指着我说,我是他的儿子,我妈妈却是点了点头,将我像个物品一样送给那个男人,他将我接到他的家,他的家很豪华,很辉煌,但我却丝毫感受不到家的气息,每晚他都带着不同的女人回家,每当隔壁传来那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时,我终于明白,我是私生子,而我的妈妈,是未婚生下的我”
说到这他顿了顿,然后是叹息“我的孤独症,其实是你治愈好的,我从记事起,就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朋友,也不知道什么是母爱,在小时候,我回到家,听到的声音和在那个男人的家里听到的都是一样的声音,我变得孤立,孤傲起来,可自从遇到了你……我们才认识短短时间,你却为了我跟别的小朋友打架,你说,你是不是很傻?”
我缓缓睁开眼睛,眼眶里满是水光,何所凉的轮廓在我的视线里渐渐模糊起来。
原来,何所凉的孤独症是这样得的,原来他生活的一直很不好。
相比之下,我差远了。
“何所凉”我轻声唤他。
他轻声答应道“我在”
“其实”我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记忆流窜而出“在你离开之后,我爸爸的生意逐渐变得兴隆了起来,我爸爸也变得开始不愿意回家,直到那天发生的所有”
我顿了顿,那段不愿记起的记忆,终是在何所凉的面前坦白出来“他带着那个女人回家,在我的面前说道,以后这就是我的后妈,我当时脾气也很倔,咬了那个女人一口,我爸爸他竟然为了那个小三打了我一巴掌,从小,他从未打过我,真的。后来我妈妈看到,出面阻止,他主动提出要和我妈妈离婚,然后给我们一笔巨大的财产,让我们远走高飞,我妈妈心高气傲不肯接受,谁知道那个女人竟然公然侮辱我和我妈妈,愤怒之下我妈妈打了她,接着……”我眨了眨眼,泪水顺着眼尾滑出,滴落在枕巾上“我爸爸他打了我妈妈,二人撕扯了起来,当我回过神来时,只见满地是血,妈妈捂着手腕处的伤口一动也不动,然后,他,带着那个女人离开了”
“后来,却听说他娶了另一个女人”
我无法回忆起那天的所有,因为那是一段让我此生不忘的伤,我只记得,那天,满地的血,和妈妈那涣散而绝望的眼神,和爸爸那毫不留恋无情的眼神,还有,那个小三得意的笑容。
我拼命的捂住妈妈手腕处的伤口,可是那源源不断的鲜血肆意的往外流淌着,在那个黑夜里,急救车的哀鸣声夹杂着我的哭泣声,填满了那晚的寂静。
所幸的是,妈妈抢救了回来,但是在她的手腕上,永远拥有着此生抹不去的疤痕。
从那以后,我不仅开始害怕黑夜,就连急救车的哀鸣声我也同样害怕。
何所凉温柔的用手指擦去我的泪痕,同我感同身受的心疼“良夏,我们两个都是被世界抛弃的孩子”
我转过头,看着何所凉的俊颜,眼泪更是往外流,在他的面前我还是这么爱哭。
“爱哭鬼,你哭什么?”他有些无措,只能握着我的手,紧紧的。
我无声的流泪,望着我们那紧握的双手,我张嘴,声音带着哭腔“何所凉,你不要让我爱上你”真的,不要。
何所凉握着我的手瞬间冰凉,他看着我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情绪,他牵强一笑“好”然而,我殊不知,在我看不见的角落里,他的一只手慢慢的握紧。
我闭上眼,眼泪有些流进嘴里,苦涩极了,就如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
“谢谢你,何所凉”
年少时,她不敢爱,他不承认爱,两人一个在床上躺着,一个在床下坐着,许下了一生不爱的诺言。
只是,当命运早已注定时,年少的他们,无法改变,只能痛心的接受着。
我忘记何所凉是怎么离开的了,只记得,他的背影,很落寞,很落寞,同林桉生一样。
*
屋外,何所凉出去后,就看见楚妈早已站在院子里等候。
何所凉垂了垂眸,双手插在兜里,走向她“阿姨”
楚妈回过头,表情没什么态度,只是言语上很是直接“所凉,我知道你接近良夏的目的,我更知道你们不可能在一起”
何所凉望了一眼天空,云朵是黑白色,就如同他现在的心情般,阴雨密布“阿姨,我一开始是打算接近她,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们是同样的人,所以,我决定放弃了”
何所凉在听了楚良夏说过的经历后,才发现,原来她这些年过的也并不好,他们都是被抛弃的孩子,无法在互相折磨,伤害下去。
楚妈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和决绝“我很谢谢你能这么快的就放下,但,你别忘了,你们之间,永远不能在一起,你还是趁早离开吧”
何所凉望了一眼屋子里头,透过别墅二楼的落地窗,他只能看见窗帘,但在别人的眼里,他好像一眼就望见了躺在窗帘后面床上的楚良夏般。
何所凉勾起了嘴角,低沉的说道“既然命中早已注定,那么我,也会注定爱上她”
楚妈惊愕的看着何所凉“你……”
何所凉看了一眼楚妈,恭敬的低了低头,然后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