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的功夫,男子就消失了。
凉真直愣愣的站在原地,连追上去的力气都没有.
看着被青铜门封死的出口,凉真的嘴角挂着一丝苦笑,自言自语道“莲和清平身陷险境我救不了,陆受尽折磨变成人棍我救不了,就连亲生母亲遭人下毒我也毫不知情,我还查什么案子,号称什么狗屁神捕。”
凉真苦笑着摇了摇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有些颓然。
此时,他的脑海里浮现一张女人的脸,女人眼神坚定,执着,果然,透着一种不服输的味道。
“我怎么会想起平儿的眼神?”凉真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折扇。
凉真想起清平坚韧的眼神,心里那股斗劲儿又被激发出来。
一个女子尚且如此,他一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怎么能自怨自艾。
“我一定会找出真相给你看的。”凉真抬头望着男子离开的方向大喊一声。
说着,凉真将折扇束于腰后,随手取下木柱上的火把朝吊脚楼深处走去。
吊脚楼内阴森,灰暗,静得吓人。
凉真的第一步便是先找到陆,不管陆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从小陪着凉真习武练字的师傅。
有这份师徒情意在,就算是用背的,凉真也要把陆一步一个脚印的背出这吊脚楼,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陆客死他乡。
凉真一边走一边敲打身边的木柱,发出‘笃笃笃,笃笃。“的讯号声。
这是德川王府独有的暗号。
一直往前走,火把的光线越来越暗,空气也越来越湿冷。
凉真心想:难道如莲所说,此吊脚楼下面有一冰窖?
“笃笃笃,笃笃。“
突然,在凉真后方响起一连串轻微的笃笃声。
凉真猛然转身睁大双眼,拿着火把晃了晃,再次敲击木柱‘笃笃笃,笃笃‘。
空荡荡的房间静的出奇,‘笃笃笃‘的声音犹如指甲划过黑板,清脆刺耳,直戳耳膜。
凉真瞪大眼睛望着声音传出的地方,片刻过后,终于有了‘笃笃笃,笃笃。‘的声音
是陆!是陆!一定是陆!他还活着!
凉真惊喜过望,飞身冲了过去。
转身来到一处狭窄的房间,房间四面无窗,只放置一个一人高的大酒缸。
当凉真看见面前的酒缸时,手有些颤抖,他突然不敢走近酒缸。
‘笃笃笃,笃笃。“大酒缸那边又传出了德川王府独有的讯号声。
凉真深吸一口气拿着火把,慢慢走近酒缸,此时,凉真的小腿好似灌了铅,极沉,令他迈不开步子。
随着火把离酒缸越来越近,酒缸的整个轮廓也渐渐显现出来。
酒缸是由暗红发亮的釉瓷制成。
“笃笃笃,笃笃。”讯号的声音清晰很多。
凉真虽然已有心里准备,可当看到陆蓬头散发,嘴唇铁青,将头贴在酒缸边沿,用牙齿敲击酒缸传递暗号时。
凉真‘扑通’一声单膝跪了下来。
“对不起,是我无能,让您受罪了。”凉真的拳头在袖下紧握,心里极不好受。
凉真的父亲德川翼去世的早,德川家早早就把王爷的爵位传承给凉真,想凉真一个小小的孩童如何接管如此庞大的德川家,其中定是百般艰苦。
让一个孩子面对大人们的权朝争斗,当时的凉真是无助的,是惊恐的。
陆虽是陪凉真习武练字的师傅,但也给了儿时的凉真很多来自长辈的关爱。
当凉真看到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凉真的心里犹如刀绞。
被做成人棍的陆双臂被砍,写不了字,舌头被割,说不了话,只能默默的看着凉真,嘴角还带有一丝笑意
“师傅,我一定会替您报仇的。”凉真看着如此狼狈的陆,心里的酸楚无法言喻,他也已经好久都没有喊师傅了。
陆扬起的嘴角突然僵住,看着凉真猛然摇了摇头。
“师傅?“凉真看着使劲摇头的陆有些迷惑,心想:师傅摇头的意思是不希望我去报仇吗?
陆看着单膝跪地的凉真,无力的张了张嘴,用唇语艰难的说“起来。”
陆的嘴唇上泛起白皮,布满血丝。
凉真咬了咬嘴唇,看着陆四肢被砍毫无血色已是满心懊悔,他真不应该让陆一个人在永乐县等着,是他的计划不周才闯此大祸。
凉真起身将陆脸上乱蓬蓬的头发细心的拨到两边,整理整理。
陆点了点头,依旧笑着看着凉真,眼神里很是安详。
“师傅,我这就带您出去。”凉真一心想把陆带出这个鬼地方。
突然,陆又摇了摇头,看着凉真的眼神里尽是无奈和感伤。
“师傅。”凉真轻声的唤了一句,他已经记不得上次喊‘师傅’二字是在什么时候,接着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陆的眼睛里突然变得明亮,晶莹,接着两行老泪落了下来,划过毫无血色的脸颊。
凉真第一次看见陆掉眼泪,感觉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憋得喘不过来。
陆吃力的张了张嘴,用唇语一字一句的说“小心大理寺。
“师傅,有什么我们出去再说,你的伤不能再耽搁了。”凉真看着陆的样子,鼻头很酸很麻。
陆笑着缓缓地摇了摇头,一再拒绝凉真带他出去。
都到这个时候,陆还在担心拖累凉真。
“师傅,别犹豫了,我一定要带你出去。”说着凉真伸手去抱泡在酒缸里的陆。
谁知,陆的脖子往旁边一扭,好像并不愿意凉真碰他。
凉真皱起眉头看着陆。
“我,对,不,起,你。”陆用唇语看着凉真一字一顿的说。
凉真看着陆的表情变得更加疑惑,眉头也皱的更紧。
凉真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他也不想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他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把陆从这里救出去。
凉真不再理会陆的拒绝,一把将陆从酒缸里抱起。
酒缸里的酒水全是暗红色,酒的甘甜与血的腥咸夹杂在一起充斥在空气中。
凉真的鼻子更酸了,眼眶也变得红了。
凉真将陆扛在肩头上,强忍住眼泪说“师傅,你放心,我一定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
陆拼命的摇了摇头,他已是将死之人,凉真带着他只是徒增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