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黑桃A的“阳光体育动员会”的动员会已经开始了。
黑桃A以前是个小学体育老师,每年的市运动会都会请他去当裁判,后来因为广为流传的那句讽人话:“你小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嘛!”,黑桃A弃武从文,转战教育培训行业。
今天的黑桃A是精神抖擞到了最佳状态,用他的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操场上的这副扑克牌够他耍耍,过足总裁判长瘾了。
讲话冗长而无聊,身心俱疲的我都要攥着手机睡着了。
老杜贼眉鼠眼地盯着这个瞧、望向那个瞅,难得大家像马蜂一样地聚在一起,正是用她那灵敏的视觉和嗅觉挖掘我们单位的八卦糗事的好时机。她突然看着我,神秘兮兮地说:“贺骏驰看你呢!”
我抬起头四下张望,没发现任何人看我啊,突然有点毛骨悚然地看着老杜,这家伙不会产生幻听幻视了吧?
当黑桃A说全体解散一百米跑道集合的时候,我们就跟麻雀似的,扑棱扑棱往操场西边飞。而我就是其中那只又愣又傻的麻雀,都不知道跟着一处飞去干吗,手机屏幕翻来翻去,也翻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李姐愁眉苦脸、捶胸跺脚,我好奇问她,“怎么了?跟要不上账似的?”
“你能不能替我一下啊?我这儿紧张得都闹肚子了。”至于那么紧张嘛,就为赢一袋洗衣液。我没事嘴欠问她那句干嘛?本来不想帮她,但是又怕她真闹肚子上办公室不刷鞋改洗裤子,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临别她还攥着卫生纸,跟交代后事似的,跟我一再强调:“一定要赢啊,赢了把洗衣液给我!”
我一看比赛项目,是我拿手的绝活儿——骑自行车。我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会骑,二十几年的骑龄能拿A级本了,洗衣液轻松到手。
数黑桃A最忙乎,他这边拿着发号枪刚一打响,就跟冲刺似的跑到终点拉那条“终点线”去了。
这时候,我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我看来电是家里的号。但是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先发了,我飞快地骑上自行车,跟打鸡血似的直奔终点,开始还琢磨着赛程短,对手过于老龄化,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不过,我看见老杜和刚拉完肚子回来的小李姐在终点向我招手,我的手机铃声还在像擂鼓似的响,现在我急切地想幻化成火箭发射到终点。
到了终点,我就立刻把车子一甩去拿口袋里的手机。不过,这个时候电话早就已经挂了。
老杜和小李姐苦着脸责怪我“这是慢骑比赛”“我的洗衣液啊”“你以为你是龟兔赛跑的兔子啊?”
我回身一看,其他的对手还都跟乌龟似的扭着车把,在那比慢呢。简称“禽兽”的秦教授用那双稳固的香港脚竟然PK掉了培训组和教务组的选手。拿了个冠军,他欣喜若狂之余还不忘向我们这边抛来藐视的飞眼儿。
我也顾不上后脊骨的指点与嘲笑了,马上给家里回了个电话,我妈告诉我,妹妹一早出去了还没回来,她悄悄地跟踪着妹妹,不过妹妹上了一辆公交车,怕被发现,就回来了。
我告诉我妈查一下昨天晚上播出的电话记录,稍后告诉我。
这时候,老杜又急匆匆地喊我过去拔河,”人多力量大,拔培训组那帮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家伙!”
培训组那五名豆芽型种子选手已经各就各位,贺骏驰也在列,他拉住的是绳子的尾端,不仅用富余的那截儿绕了自己腰两圈,还把那从没改变过风格的白衬衫袖子摞了上来,露出没有力度感的胳膊肘。
“家里都缺洗衣液嘛?连贺骏驰也这么拼了。”我没好气地低估着。
我们组打头的是老李,老李底盘儿低,体重也重,就跟秤砣似的压在前面,紧跟老李之后的是小李姐,小李姐在家、在单位都专注于做家务劳动,臂力就跟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似的。再其后是小健,小健那孩子瘦瘦的,没多大力气,所以老杜紧随其后,老杜是个中年妇女,正是虎背熊腰的身材,如狼似虎的年纪,每天有八卦信息的营养与滋润,精力充沛、爆发力惊人。
我拿着绳子尾巴,看见他们回头监督我,只好象征性地绕胳膊两圈。
黑桃A那“黑哨儿”一吹,我们就开始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老杜憋着鸡屁股似的脸喊“老李你把肚子收收,人没过线,肚子过线也算输。”
那边贺骏驰也在狠命地拽我们,我忽然想到以前听过的一段相声,“拽啊拽啊,拽出一头驴!”他这是想拽出我们一群驴啊。
对方培训组都是高智商的低能儿,每天不是培训计算机就是拿本书讲教师心理学,一副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们组眼看着就“拽出他们一群驴”了。
这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我看着我们胜利在望了,手就撒开了绳子接电话。也许我错误地估算了我在这次拔河比赛的重心位置,我那“撒手”,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一般,我们组除我之外,倾泻而去,直压在了培训组那群“红桃”上。摔的最惨烈的是贺骏驰,他在多米诺的最底下,麻绳绕了自己腰两圈儿,倒下来的时候是四仰八叉,像个被翻盖儿的小海龟。
老杜嚷“小阚,你是别的组派来的卧底嘛?”
老李也埋怨“要不是你咱们组就赢定了。”
小健幸灾乐祸,小李姐嚎啕“我的洗衣液!”
我还是顾不上那么多了,电话里,我嘱咐我妈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对妹妹有过多责怨言语,平时跟我爸别有太多争吵。
我把我妈给我传过来的电话号码专心记下。然后,我打开手机的监控系统。
凌晨放妹妹枕边的手机里已经安装了跟踪软件。只要她拿着开着的手机,我就能准确地在我的手机里查到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