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天门从师
欧阳暮雨看懂了李云轩内心的纠结，安慰道：“云轩，你不要过于自责，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你也是受人所害。三个月之后，不管我查到什么，我都会回到帮会，希望到时候，所有的疑惑都能解开。”
“辛苦你了……”
欧阳暮雨笑道：“你也照顾好自己，对了，这三个月，你有何打算？”
李云轩道：“大叔曾跟我提过，要送我去忘归阁拜师，或许就在这几天。”
“忘归世尊，天浩书？”欧阳暮雨惊异道：“他一生孤傲，从来没听说过他招收弟子，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云轩，好好把握。”
玉龙殿。
冷月伏在张春华肩头，大叔轻轻的拍着冷月的背，像是哄着女儿的慈父，冷月不断颤抖的身体在师父轻轻的拍打下，慢慢的变得安静，呼吸也亦趋沉稳。
看着渐渐熟睡的冷月，张春华目光如水，自己唯一的小徒弟将近半年来，每次来看师父都行色匆匆，他也并不多问。
如今看到冷月如此绝望的痛哭，憔悴到极致的神情，消瘦到单薄的身躯，似乎再也无力承受生命之重，做师父的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给小月无限的自由，并不等于给你们无限伤害她的权力。”
三日后。
欧阳暮雨将冷月送往太乙冰洞，之后，便离开长安。
冷月重回终南山，这一山的仙风飘飘、禅定淡泊，让她已然被伤透的身心得到暂时的舒缓。
李云轩被张春华唤至玉龙殿。
殿内的摆设与之前无异，张春华正端坐在正殿内沉思着，看到李云轩进门，遂扬起眉温和的笑道：“云轩，你来的正好，小月情况怎么样？”
李云轩回道：“大叔，小月已经被暮雨安置在他师父的太乙冰洞，一时恐无大碍，只是怕时日一久，会有所变数，所以暮雨拟定三月为期，不管结果如何，他到时候都必然会回来。”
“嗯。”
张春华点点头，看到李云轩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云轩你想说什么？”
李云轩担心道：“大叔，我是怕，暮雨他。。。。。。”
张春华笑着打断李云轩的话：“如果是担心暮雨的话，那你尽可以放心，以暮雨的天纵奇才，除非他愿意，否则没有人伤得了他的，说不定他带回来的，是好消息。”
说罢，张春华郑重的看向李云轩：“倒是云轩，你的武功如今是练得怎么样了？”
李云轩脸上愧色一闪：“大叔，这半年来云轩每日闭门苦练，已经将天煞枪法练得炉火纯青，只是内力方面进步很慢。”
张春华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李云轩内心的翻腾都尽写在他一张脸上，在大叔面前，除了尊敬，李云轩根本不会刻意掩藏什么。
看着李云轩，想起冷月昏迷的那段日子，这小子每日都来陪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只是这半年来听说足不出户，简直就像待字闺中的千金大小姐，每日三餐有个叫清颜的丫头帮助打理。
看来这清颜把李云轩照顾的不错，如果不是听欧阳暮雨道出内情，就连自己都觉得这小子变了心，害的自己的徒弟被困情笼，不得逃生。
张春华意味深长的目光令李云轩羞愧难当，不禁说道：“大叔，云轩并不怕吃苦受累，可我......”
“云轩，大叔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天资聪颖，如有高人指点，功力必定与日俱增且不可限量。大叔本该为你早作打算，可你小子这么久都不来大叔这玉龙殿，莫非是嫌弃大叔了？”
李云轩一脸窘态：“大叔就不要再取笑云轩了，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叔早已耳闻，且知晓其中原委，否则大叔今天也不会叫云轩过来。”
张春华呵呵一笑，温声道：“大叔自知你心里的苦，所以……”
说着从桌案上拿起一封信笺，递给李云轩，李云轩忙接过来，是一封早已封好的信笺，信封上写着“浩书兄亲启”五个苍劲有力的字。
只听张春华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大叔跟你提过的，忘归阁拜师一事？”
“云轩记得。”
“这是大叔写给天浩书的一封信，你带着这封信至大雷宫的忘归阁，天浩书如今身为忘归阁的世尊，有这封信作为举荐，他定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李云轩眼中饱含感激之情：“云轩多谢大叔。”
张春华摆摆手，制止了李云轩欲行的跪拜之礼，说道：“云轩，临行在即，是否再陪大叔一醉方休？”
李云轩一怔，随即笑容在脸上绽开：“是的大叔。”
辞别张春华、项问天，离开情谊永恒，李云轩独自一人踏上漫漫长路。
此去大雷宫路途并不遥远，但李云轩心若离弦之箭，恨不得一夜之间飞至忘归阁，纵是胯下坐骑千里火焰兽，能够夜行千里，李云轩还是生怕耽搁一丝光阴，那如同是在耽搁冷月的生命。
终于在两日后。李云轩站在忘归阁大门外。抬头望向气派无限的忘归阁，稍稍定了定神，纵身跃下火焰兽，抬手敲响了忘归阁的大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李云轩却发现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了。
他将开门之人看了又看，看得小姑娘低下头默不作声，李云轩还是不死心，擦亮了眼睛，继续打量着眼前这个娇弱的小女孩。
这分明就是无邪的妹妹无心嘛，她怎么会在这里？
临行之前，明明还去辞别了他们，无心却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千里火焰兽的速度，李云轩是清楚的，他不眠不休的奔驰了两天两夜，纵然无心速度再快，也不会在此时，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这里。
他下意识的喊道：“无心？”
一直不说话的小女孩惊疑的抬起头，秋水一样的眸中尽是不解：“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不过我不叫无心，我叫心儿。”
李云轩这才看的真真切切，和无心一模一样的面孔，眼若清潭，眉如翠墨，轻点朱唇，皓齿如银，粲然一笑春风拂面，阳光明媚，这个女孩子，有着和无心一样的面孔，也有着和无心一样的清纯和天真。
李云轩一时难分真假，不禁摇摇头，疑惑的反问：“你什么时候来这忘归阁的？”
心儿一愣，旋即笑道：“哥哥说那里的话？我自小就在忘归阁长大的呀。”
李云轩一脸狐疑的纳闷，这究竟怎么回事？
没等李云轩回过神来，心儿又道：“哥哥莫要再迟疑了，世尊已经等候多时，请随我前去。”
李云轩这才回过神，木然的点点头，这个事情来得有点突然，以至于李云轩跟随心儿走进忘归阁，穿过两旁竹林环绕的小径，走过幽静的长廊，跨过精致的石桥，都没有心情去留意一路的旖旎风光。
直到心儿在一扇大门口停住了脚步，李云轩才转头看看左右，又抬头看向门楣上那庄重雄浑的大字----忘归殿。
听到心儿淡淡的声音传来：“哥哥，世尊在里面等候你，你自行进去便是。”
李云轩忙问：“你们怎知道我要来？”
这话问出口之后李云轩就觉得不妥，大叔既然要自己前来，必定是早已托人提前告知了，不想心儿接下来的话却让李云轩无比震惊。
只听心儿淡淡的道：“世尊早在半年前就算定今日会有人登门拜师，所以特命心儿今晨一早便在大门口等候。”
“啊？”
半年前？李云轩的嘴巴张得可以塞进去一个拳头。
心儿催促道：“哥哥快些进去吧。”
“哦。”
李云轩这才转身轻轻推开大殿之门，慢慢往里面走去。
这忘归殿内倒是没有什么奇特的摆设，左右两侧各两柱四人合抱的大柱子，被漆成了金黄色，正上方是一座砖青色的方形高台，也没有做过多的装饰，只是大殿正中央有一个特别大的圆形莲花坐台。
李云轩目测之下，总有上百个莲花瓣将坐台围绕一周，也不明白这是作何用处，便没有去多想。只见莲花坐台的正中央，有一个人背对着自己盘膝而坐，李云轩看不到他的样子，心下暗自揣测，这便是忘归世尊了吧？
李云轩恭敬的站在莲花坐台之外，拱手道：“晚辈李云轩拜见世尊前辈。”
话音未落，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轻飘飘的浮在了半空中，还未等李云轩回过神来，他已经安安稳稳的盘膝坐在了莲花坐台之内。
没有容他细想，抬眼看到了忘归世尊，鹤发飘飘有如仙人，脸庞竟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仿佛承蒙上天眷顾一般没有任何的瑕疵。
带着些许惊喜的目光，毫无顾忌的落在李云轩的身上，在李云轩囧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只听忘归世尊叹道：“果然不同凡响，想不到我天浩书一生从未收徒，今日倒是让老夫开了眼界。”
李云轩不明白天浩书在赞叹什么，自己从小受师父凌星子的教诲，在家师眼中看到的总是平静如水的目光，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肯定和赞赏，不过倒也没有听师父说起过自己的不足，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那样自然和必然，以致李云轩总觉得，自己也就是平常人一个，如果不是突遭巨变，平静的生活倒是他一生所贪恋的。
天浩书将李云轩上上下下的看了个够，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着李云轩说：“凌星子真的把你保护的很好。”
李云轩却不知道天浩书所指为何，只好静静的坐着不动。
天浩书这才对着李云轩唤道：“轩儿，你现在可以将你大叔交与你的信笺，拿出来了吧？”李云轩忽然惊醒，是啊，自己怎么糊涂了，竟然忘记了大叔临行前的交代，忙将书信自怀中取出，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
天浩书轻轻点头接过信，便打开看了起来，李云轩不知道信上都写些什么，他专注的看着天浩书的的神情，而从天浩书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并没有用多少时间去研究那封信，只是看完后将它叠起来重新放入信封，收入怀中，然后淡淡笑道：“你的大叔，可真够贪心的啊！”
李云轩一愣，没有明白天浩书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更不好多问，一时竟不知如何回话，不过好在天浩书也并没有要李云轩回他什么，继续道：“以后就当忘归阁是自己的家，行了拜师之礼后便是天门传人，不必拘谨。”
李云轩点点头。
天浩书笑道：“来，轩儿，你跟随我过来。”
李云轩跟随天浩书跨出莲花坐台，自右边的台阶走上转青色的方台，等上了方台，李云轩才发现这方台之上，原来另有天地。
正中央是长约两米的座椅，椅背被漆成了黑褐色，雕刻着二龙戏珠栩栩如生，天浩书走上去坐定，对李云轩道：“李云轩今日入我天门为徒，当行天门之礼，下跪。”
李云轩毫无迟疑的双膝跪地，恭敬的对着天浩书郑重的拜了下去，天浩书巍然而坐面色不改的接受了李云轩的三跪九叩。
李云轩的拜师之路可谓一帆风顺，这让他不禁感叹，也不知道忘归世尊究竟是因为大叔的那封信，才愿意收自己为徒的，还是在内心真的喜欢自己。
天浩书初见他的时候，脸上曾有过惊喜的表情，以天浩书在江湖上的地位，以及现在所处的忘归世尊的尊贵身份，和出神入化的武功内力，都没有必要对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轻易露出惊喜的神情。
李云轩心头一阵惬意，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现在自己已经拜了天浩书为师，而天浩书看起来并没有李云轩想象中的那么严厉冷酷，反而温和的让李云轩倍感亲切，为今只有尽最大的能力，学到师父所教的任何东西，万不能消极怠慢。
唯一让李云轩心里纠结的，便是那个心儿丫头，怎么跟情谊永恒的无心长得一摸一样？有时间了一定要去问个明白。
让李云轩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师父天浩书，可不止看上去那么和蔼可亲，并且很快就让他吃尽了苦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