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米拉克国被称为‘武者的国度’,多西里国被称为‘魔法的国度’,但这早就变成了徒有其表的称呼了。
两个国家虽然确实是因为上古时代,一个关于‘谁更强一点’的问题而应发了矛盾,但现在千年过后,人们早就放弃争论这个显得十分可笑的话题了。
众所周知,如果身体比较健壮,运动神经比较丰富,习武绝对是最佳之选;反之,如果想象力丰富,可以把脑海中的事物具象化,魔法是可以改变你一生的能力。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真的会为这种事情发起战争了,而且两国也都有各自的武学院和魔法院校,每年都有上千上万的学生毕业,并且踏上战场,为自己美好的仕途不断拼搏。
然而,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听到的这一句话,现在却不断在我脑海中回响,并且证明了它的真实。
‘战争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无论是腰缠万贯,衣锦还乡,还是彻底被现实打败,留下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痕。’
至少从华纳现在严肃的表情,以及冰冷的眼神中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战争对人的改变。
不过我并不知道华纳究竟有没有上过战场,但这个眼神却不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青年人该有的。怎么说呢,这个眼神应该像是那种视死如归,并且会将自己信念贯彻到底,至死不渝的那种感觉。
“蕾娜塔大人,您没事吧?”他问道,似乎比起自己左手上受到的穿刺伤口,更加在意我的安危,甚至连我掉一根头发都是足以让人彻夜难免的大事。
“我……我没事,但倒是你……”我怯生生地问道,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暗箭给吓到了。
“我完全没事……”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弓箭手再一次拉开了弓,朝我射出一箭。
然而华纳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凭借着羽箭划破空气的声音辨别了它射来的方向,并且用右手抓住了飞行中的那枝足以致命的箭矢。
“只要蕾娜塔大人没事的话,我也没有任何事问题。”他重新把那句被打断的话说完,然后转过了身,开始寻找敌人的位置。
很快,他就找到了站在钟楼顶端的可疑人影,然而我能看见的,仅仅是他手心中刺出,被染红的箭矢。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鲜血不断从他的手中留下,溅落到花园的草地上。
“就是你吗?”他小声嘀咕一声,然后将右手上刚刚捕获的箭矢转了个圈,把箭头对向钟楼的方向,将身体稍稍后仰了些许,单眼进行瞄准。
“华……华纳,你该不会是要……”我疑惑地问道,但他很快就和我想象的一样把那根箭当成了长矛,朝弓箭手投掷而去。
原本细小的羽箭化身为一股尖锐的烈风,可以清晰听见它撕裂空气,朝前方突袭的声音。微秒之后,那个站在钟楼顶端的人影便被其穿透,并且继续顽强地朝更远的方向飞去,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样子。
那个人也应声倒地,在钟楼顶端挣扎了一下,好歹是没有就那样滚下去。然后他又拼尽了全力撑起身子,用着摇晃的身体开始尝试逃跑。
可华纳却转过了身,变回了原本十分放松的表情,不再打算搭理那个人了。
”不用把他抓住,就那样放他走了吗?”我问道。
”不,不用。”他轻轻摇了摇头。
“是……吗?”
看到了我还是一脸疑惑,不理解为什么他不选择彻底将他抓住,以绝后患的他,轻叹一口气,反问起我来:“蕾娜塔大人,您觉得什么才是护卫呢?”
“保护一个人的安全?”
“很正确,而且也就这样为止了。”他说出了一句让我更加摸不清头脑的话,“护卫并不是骑士,也不是战士,更不是处刑者,我们只需要利用一切手段,保护主人的安危就好。无论敌人有没有逃走,有没有带来更多的人,有没有带来更强的人,我们也不能随便离开主人身边。”
“可……”
“我的职责只是站在这个地方——在蕾娜塔大人的身边,接受所有向我们发出的挑战,而且不能离开您超过十米,不然如果是调虎离山之计怎么办?”
“说的也是。”理解了他的意思,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但如果带来了实在是太强的人,怎么办?”
“那就算是拼死,也要保护蕾娜塔大人您最后一次,而且我一定会成功的。”他笑了,那是一个充满了自信的笑容,一个有自信那一天是绝对不会到来的自信。
“嗯,那好,那以后我也要依靠你了。”我也回应了他的笑容,选择相信我的护卫的能力以及决心。
说实话,我就不应该对他的实力有任何的质疑,毕竟他是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在这个年龄就能够在托拉姆举办的武斗大会中夺冠男人。
那个大会可以说是代表了我们全国上下的战斗平均水平,以及最新一代最强的战斗力。就连通过了预选赛的人,也能够通往荣华富贵,更别说是冠军的得主了。然而华纳他却没有选择踏上自己无限风光的未来,反倒来我的身边,成了我的贴身护卫,做了这种说实话没有什么前景而且十分危险的职业。
这让人很难理解,但或许他有着自己的理由也说不定。
“华纳,转过身来,我帮你治疗。”我对他说道,放下了之前僵硬的手一直紧握着的浇花水壶。
“治疗?难道蕾娜塔大人您会使用治疗系的法术?”他一愣,然后听话地转过了身。
“嗯,因为每天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出了读书,我有的时候也会练习一下魔法。”我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将双手放在了他的伤口上,开始聚集魔力。
“但我记得治疗系的魔法是最难的几种之一,如果没有很好的基础知识和天赋是根本不可能炼成的啊?”我知道他的言外之意,而这个言外之意连我自己也感到疑惑。
魔法,只要有足够的魔力说白了谁都可以做到,入门是十分简单无脑的。只要聚集魔力在自己的手中,然后用自己的想象去定型以及定性其特性,就可以变成各种各样的魔法。
完成了最开始的创造,如果再融入特殊的元素,便可以给予魔法天翻地覆的转变,让各方面的能力得到巨大的提升,而这也是魔法唯一的难点存在。
但一切都是通过最基础的‘想象’出现的,然而‘治疗系’的法术是最为困难的,原因是由于对于治疗的想象十分困难。
怎样才算是治疗成功?怎样才是它应有的原貌?怎样才可以改变现在的伤口?这些都是每一个想要学习治疗术的魔法学徒遇到的困难,虽说听起来十分简单,但做起来却比制造一个能够杀死一个人的法术还要困难。
然而这并不是华纳的弦外之音。
魔法除了想象以外,还有一个重点,那就是魔力的储量。而它是天生的,通过血缘遗传下来的。通过遗传父母的能力,综合下来得道的数量,就是其一生最高的魔力储量上限。
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改变那个储量的大小,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让一个没有这方面天赋的人使用复杂法术——甚至是简单法术的办法。
而那一类人,说的就是我们米拉克国的皇族。
拥有纯正血统的我们遗传了米拉克大人的能力,理应是不可能有很高的魔力储量才对——我们的天赋是武力,而不是魔法。
就像是我的父皇,他虽然年轻时代是一个征战四方的将军,但他的痛处也是无法使用任何的魔法;我逝去多年的母亲也一样,但至少比父皇好一点,她可以用魔力捏造小人,在我小时睡觉之前用她们来演绎一个个动人的故事;虽然不清楚维兹皇兄,但莫顿皇兄却和父亲一样,魔力的储量不足以让他使用任何的魔法。
那么问题的关键就来了,先把‘是否能够想象’这件事放一边,天生就不应该拥有这种魔力储量的我为什么我可以使用这种高级魔法呢?
父皇和母后也为其感到十分诧异,甚至连血缘检测都做了也找不出任何的理由,最后就被当成了‘没有什么特殊理由的微小奇迹’,渐渐也不为其感到惊讶了。
在一团温暖的绿色光芒之下,那根箭慢慢从华纳的血肉之中退出,与此同时,流出去的血也慢慢地流回他的身体里。
“你感觉怎样?”完成了治疗的我松了口气,然后询问他的感觉。
“嗯,好多了,对亏了您。”他甩了甩手臂笑着感谢道,似乎没有对我为什么可以使用魔法有过多的想法。
应该说是天真吗?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还要再解释给他听。
“公主大人,那根箭能给我看一下吗?”然而他却十分在意我手上的这根箭,指着它问向我。
我把箭递给了他,只见他仔细的查看了一下箭的全身,然而在视线却停在了箭羽的位置,并且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蕾娜塔大人,您之前经常会遇到这种事情吗?”
“这种事?”
“就是暗杀。”他指了指钟塔的顶端补充道。
“嗯……平均一年会有几次吧……”
“真亏您可以这么冷静呢。”
“因为习惯了。”虽然我这样说道,但想想如果习惯了这种事情,还真是让人感到可怕呢。
“您之前的护卫有跟您提起过那些暗杀者的事情吗?”他继续问道。
“不……完全没有,华纳你还是第一个愿意和我主动交谈的护卫,所以……”
他沉默了,似乎在思考怎样和我解释现在的情况,但几秒过后,他似乎放弃了想一种尽善尽美的表达方式,然后直接的和我道出了他思考的事情。
他指着箭羽上画着的被五条锁链包裹的黑色空心圆,缓缓地说道:“蕾娜塔大人,盯上您的,是‘无名’。”
我们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就算是与社会几乎脱节的我也清楚知道‘无名’究竟是什么样的群体。
那是一个没有名字的组织,是一个不知从什么时候诞生的组织,原本只是一群刺客的集会,渐渐的转变成了一个有严格规章的组织。
据说被他们盯上的人,无论是富商还是贵族,甚至一国之君也都无法逃离死亡的命运。
而且他们,是隶属于多西里国的刺客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