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交谈,华纳总算是搞清楚了这个公主大人的性格。
果然如华纳所想的一样,这个女人确实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公主,被放置在这个荒郊野岭中的高岭之花。
从他们之间短暂的交流,华纳也稍稍了解了一下这个公主的寂寞人生。从小就被父亲畏惧,母亲也早亡,基本上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馨就被赶到了这个城堡里面,以免诅咒触发将父亲的皇位夺走。
“稍微收回一点我之前说的话吧。”
华纳是这样想的,或许这个公主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幸福。而且,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失去家人,还是从开始就没有类似家人这样的存在,这两种情况相比之下哪一个更加痛苦。
公主大人就像是自欺欺人一样,是个带着天真笑容的天真少女,即使听说过这世间的险恶,但清澈的眼睛还没有被任何的污浊所侵蚀。
如果不是华纳,恐怕这个新上任的护卫已经彻底被这个公主的气质而倾倒了吧。可惜,华纳不一样,虽然脸上掩饰出的是对于这个工作的新鲜与兴奋,可他的内心还是在承受着不断涌出的反胃感。
这个会让普通人爱慕的公主大人,在华纳眼里只不过是一块会移动的发臭肉块而而已。所有高高在上的皇族,贵族,或是大臣,都让华纳在生理上感到不适。
贵族是绝对无法理解平民的。不但如此,贵族还被自己的欲望驱使,利用认为比自己‘卑贱’的平民去抢夺自己所爱之物——无论是财富,奴隶或是土地。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之中,华纳暗杀的人物都是各国的贵族,下任务的也是各国的贵族。就是因为一直处在这种令人作呕的环境之下,被贵族推来推去,赚着来源毫不干净的赃款,华纳的内心一点点地被腐化。
这世间是没有‘正义’的存在的,只有不断剥夺对方财富的‘利益纷争’。
必须要改变这个世界……华纳是十分清楚的,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咚……咚……
远处的高塔上的钟声被敲响了,转过头看一眼,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这个时候,公主突然站了起来,朝花园的方向走去。
“蕾娜塔大人,您这是要……?”华纳问道,跟着公主走了出去。
而答案只是简单的‘浇花’而已。
这个公主还真是悠闲呢。
走到了花坛边上,看着满园的金盏菊,华纳愣住了。
“这个公主是白痴么……为什么要在花园里种这种花?”
当然,华纳并没有将自己内心所想的话说出了。但是无论华纳怎么想,也想不出到底为什么这个公主,要把这种带着负面意义的鲜花种满花园。
这是什么意思……公主身边最近死人了吗?
还是她正在预谋着什么惊天的阴谋,要在计划的最后给自己的宿敌送上这种花来嘲讽对方,并且诅咒对方一辈子吗?
百思不得其解得华纳带着震惊的表情望向公主,但从她洋溢着的幸福笑容,与哼着小曲的情况来看,答案恐怕只有一个……
这个公主真的是个白痴。
但为了确定自己没有错误理解公主,华纳姑且还是将话题转到了花的上面。
“这是什么花啊?”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但华纳还是明知故问道。
“金盏菊,这是这个是我当年搬进这个城堡路上看到的花,我觉得很漂亮所以就移植到了这里来。”
仅仅是因为漂亮?
因为漂亮所以就种了?
“对了,蕾娜塔大人,我听说花是有什么叫……花语?的东西,这朵花有什么意义呢?”华纳继续问道,比起好奇,现在更多的是感到了无语。
“金盏菊是代表了迷恋哦。”公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说道,满载着自己对幸福生活额期待:“就是说对一个事物必须要付出许多的时间的意思。”
确实好像是有这个花语,但更多的是另一个的意思吧?
“原来如此,还有别的意思吗?”华纳最后确认道。
“……不,没有了。”
“是吗……”华纳在内心中叹了口气,对于这个看似读了许多书,本以为十分博学的公主感到了悲哀。
验正完毕。这个公主确实是个白痴。
刹那间,华纳感到了背后传来了一股不寻常的魔力波动。这个感觉他再熟悉不过,当年他与哥哥练习魔剑术时,这个波动感没少体会过——这是魔法阵被创造出来的震动。
华纳瞬间转过了头,可看见的是一支黑色的箭羽急速朝他……不,是朝公主飞射而去。
射杀公主剩下的距离……十七米。箭矢的方向似乎有一点偏右……不,是因为现在刮着西风而作的轨道纠正吗?到底是从哪个地方攻击过来的?是在钟楼上……吗?
身为‘隐月魔剑士’的华纳,早就锻炼出了一身特别为了适应高速攻击的本事,无论是动态视觉还是急速寻找线索并加以分析的能力早就已经滚瓜烂熟。
现在进行反击,恐怕来不及了。
得到这个结论的华纳最后选择将蕾娜塔推到墙边,可惜自己却来不及将身体移开。为了尽量减少自己收到的伤,华纳放弃了自己的左手,毫不犹豫地用手掌接住了飞箭。
“……!”公主彻底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有想象过华纳会是这种用自己身体去抵挡危险的人,也没有想过华纳会是如此的忠诚。
不过其实,这也只是她单方面的想象罢了,是一个被看似忠诚的‘骑士’给致盲的少女。
华纳现在,内心是浓浓的后悔。
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不过这股撕心裂肺的剧痛确实是让华纳清醒了过来。这并不是儿戏,这是真正的护卫工作。而且他的终极目标并不只是保护好公主而已,他还要在不触发诅咒的同时,调查清楚诅咒的真相。这种事,现在看来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困难一点。
更别说现在的敌人,恐怕是三锁吧。
可恶……
华纳暗自咋舌道,但不管怎样还是要保持他所饰演的角色:“蕾娜塔大人,您没事吧?”
确认到了公主安全的华纳转过了身,开始寻找钟楼上方敌人。
“我真是被你小看了啊,三锁……和我战斗竟然只射一支箭,明明平时和我吵架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客气的。”华纳想着,然后华纳握着飞箭,使劲朝人影的方向投掷而去,对方也应声倒地,逃走了。
这事华纳才明白,对方不是三锁本人,而是三锁用魔力制造出的人偶。
之所以可以这么确定,是应为华纳在箭矢中附加了自己的魔力,也就是‘隐月魔剑术’的另一种使用方法——魔力压缩。只要被这种魔法覆盖住的武器——大部分时候的目标是他自己的魔法剑,只要轻轻的刮伤,就可以把对方魔法师的魔力集中到被刺破的那一点。
换句话说,就是把魔力转换成重力,在对方身上的一点挂上重物,严重影响对方的平衡与重心。同时,它也像一个巨大的魔力黑洞,极大程度限制了魔术形成回路,使魔法基本上能难被发动。而且,对方的魔力总量越大,效果越明显,持续时间也越久。如果是三锁本人的话,如果把他的巨大魔力总量转换成重力,现在那个钟楼已经被上万吨的魔力给压塌了吧。
但说到底,最明显可以证明对方不是三锁的,就是这种弱鸡般的攻击方式。换做那个暴躁的三锁,这个花园已经彻底变成了箭矢的海洋了吧。
不过现在,比起思考三锁的事情,对华纳来说,现在重要的是手上的伤吧……
与此同时,在几公里外树枝上躺着的三锁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摇摇摆摆走回来的人偶。简陋的人偶摇晃着,身体极不自然地朝受了伤的肩膀方向偏移。
从树上跳了下来的三锁,盯着人偶被刺穿的肩膀,将赋予的魔力回收到了体内。
咚!
瞬间,在人偶的魔力回到三锁体内的同时,华纳的法术也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瞬间就被一股巨大的引力给掠倒在地。
“什么……?”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三锁,被自己肩膀上突然出现的诡异重力按倒在地,在不断地把他嵌入地表。
在咔嚓咔嚓碎裂的大地上,三锁在千百次的尝试之后,好歹是成功使用出了‘破魔’,打破了在自己肩上被设下的法术。终于解脱了华纳魔力压缩的影响,同时人偶的记忆也回到了三锁的身上。
“哼哼哼……四锁,我就知道你有自己的王牌。原来如此,这确实是对我来说十分不妙呢。”差点就被压碎肩膀的三锁倒在地上,冷笑道:“魔剑士……吗?真是让人讨厌的家伙呢,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哥哥,这种能力简直是作弊吧?”
叹息中的三锁坐起了身,按摩着只差一步就被粉碎的肩膀,但却没有任何好转的感觉:“不过,也并不是无法战胜的人呢。和你哥哥不一样,你还是过于稚嫩了啊。”
回想起第一次面对一锁的那一天,他的身体就忍不住地开始打颤。
那是四年前的一天。
这对兄弟刚刚出现,就立刻掀起了界内的一股风暴。魔剑士与暗杀者完美的契合,让他们两人在这种世界混的如鱼得水,没过多久,那个家伙就被人捧上了一锁,代替了之前在任务中丧命的‘原一锁’。
当然,三锁不是那种会忍气吞声的人,立刻就对博纳发起了挑战,质疑他的能力。
结果,是他的惨败。
魔剑术与暗影魔法的结合,简直是残忍无道。
只要在有影子的地方,就会产生剧烈的爆炸,而爆炸带来的光芒会又一次产生新的影子,进行第二次的魔力爆破。周而复始,一次接一次,而一锁只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地就彻底压制了这个多西丽的‘原首席魔导师’。
三秒钟内,数百次爆炸让三锁彻底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若不是五锁出来制止,若不是一锁根本就没有用全力,若不是他们并不是正真地在战斗——现在三锁已经化为了灰烬吧。
三锁尊敬强者,而一锁绝对是他见过的绝对强者。
没错,一锁的强大和他之前对战过的米拉克第一皇子几乎是同等的。
这两人,都是三锁无法战胜的人物,但如果硬是要比较的话,他还是觉得一锁要略胜一筹。
相比之下,四锁就没有他哥哥那么耀眼了。虽然不是说四锁弱,只不过在他哥哥的光辉之下,四锁的一切的天赋和努力都显得十分无力可悲。如果两人不是兄弟的话,他也会被当做绝世天才来对待吧。
但是有了血缘,就多了对比。
“但是,你放心,四锁,我喜欢强者。”三锁站起来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就让我来做你的对手吧,身为前首席大魔导师的我——米若恩·杜罗萨,绝对不会让你感到无趣的。”
已经恢复了体力的三锁,早已想好了对应那个法术的方法,朝城堡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那个公主……我是绝对会杀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