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醒!到站了!”急促中带着不耐烦的声音在公交车上响起。破旧的公交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一位少年,这少年坐在后座趴在书包上正呼呼睡着,司机拉炮似的声音喊了好几遍,竟没把这位少年喊醒。
司机气急败坏走到少年身边,一只大手使劲推了少年一下,少年猛然惊醒,心脏急速的跳动,喘了口粗气。抬头一看是司机,再看外面已是到了村口,赶紧背起书包颤颤巍巍的走下了车。少年瘦弱的身体背着一个大书包站在汽车旁边,司机从车顶把行李拿了下来扔在他的身边,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回到车里了。
公交车轰着油门喷着黑烟离开了,原地只剩下一位少年,少年面前放着一大包东西,似乎是衣物。这少年名叫杨辰,滏水县八峰村人,昨天中考完,今天早上才坐车回到自己家乡。滏水县很偏远,基本已经入山了,而八峰村位于滏水县最西边,临山近水,再往西便是茫茫大山了。
杨辰扛起大包穿过马路来到村口大牌楼面前,陈旧的牌坊上面印刻着‘八峰村’三个大字,旁边还有块石碑,石碑上印刻着村子的来历,然而因时间太久这块石碑上的字风化的已经看不清楚了。过了牌楼便是一条通往村口的路,村里唯一一条通向外界的道路,这道路是由石头铺垫而成,是村民自发修建的路。
道路的两旁是白杨垂柳,这些树已经不知存在多少年了,树干粗壮树叶繁密,层层树荫把整条道路给遮住了。道路的两边是溪水,清澈的可以看清楚水底的顽石,这溪水是用来浇灌田地的,溪水的两边皆是田地,不远处是青山连连,这一路的风景煞是好看,让人心旷神怡。
杨辰背上的行李似乎有千斤重直压得他气喘嘘嘘,倘若这般重的行李放在与他同龄的少年身上那简直不算什么,但他不行。细看这杨辰,脸色憔悴蜡黄,身板瘦弱,黑眼圈塌陷在眼窝中,整个人看着就像先天精气匮乏似的!
九岁之前他还不是这般模样,那时身体结实的跟个小牛犊似的,每天像个猴子一样东奔西跑上蹿下跳,但九岁离开村子到外上学之后,不知为何这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了。
在外上学的这五年,年年都会生一场大病,每次的病也很常见,但医院总找不到病因,例如低烧不退,吃药打针不管用;莫名的发冷,冷到身体僵硬的不能动,检查却是正常,这病拖到最后还是村里的赤脚医生给治好的。
病痛的折磨使得他的身体极为虚弱,休养一段时间好了之后没过几个月又会变得很差劲,他的成绩也因此受到极大的影响。父母对他的期望很高,但这样的情况让父母常常唉声叹气,要不是杨辰的成绩并没有因此而下降太多,估计已经休学养身去了。
这条路离家还有六七里,以前每次走到村口父亲都会准时来接,即便父亲不来母亲也会过来。然而这次中考之后他没跟家里打招呼便自己回来了。
不知走了多久,杨辰实在累的不行了,便把行李放在树旁坐在上面休息起来,看了一眼破旧的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烈日当空,蝉不知疲倦的叫着,空气并没有因为毒辣的太阳而变得燥热,树荫的遮盖,再加上这路边有溪水田地,空气中反而带有一丝丝清凉。
杨辰从包里拿出几个馒头开始啃了起来,一连吃了四个馒头,拿起水杯,咕隆咕隆喝了好口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摇了摇头心中想道:‘这么能吃怎就不长肉?都吃哪去了!?’
人吃太饱容易犯困,杨辰为了让自己清醒,便走到溪边洗了把脸,澄清冰凉的水往脸上一泼,冰爽的直透心底。
“真爽啊!好久没有来这边玩了。”杨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定神看向前方,远方一巨石映入眼里。这巨石周边是杨辰儿时经常来玩的地方,那里有太多的回忆。
看着那秀石清水,杨辰忽然想过去看看,他已经五年没去那个地方了,自从外出上学之后,每半月才能回家一次,每次经过这里也只是看看,自从他身体虚弱之后便不出来玩了,回到家里要么在屋里待着看书要么睡觉,连最大的娱乐也变成看电视了。
杨辰背着行李沿着河流往巨石方向走去,这巨石周边曾是儿时伙伴们游玩圣地。这巨石前虽看着平滑,但后面却是大大小小的洞,每个洞都是一个通道,有的能相互连贯,有的则是死路,还有的四通八达。那时的孩子对这个地方是无法抗拒的,加上离溪水又很近,天热时能游泳摸鱼捉虾,偶尔点把柴火一顿美味的烤鱼烤虾就有了。
杨辰抚摸着巨石,看着上面刻画着的幼稚图画,思绪不由的飞到了儿时在这里的场景。巨石旁一群小朋友拿着小石子在巨石上刻刻画画,把他们内心的自由幻想全都展现在了石面上。
在这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与他曾经的小女朋友在脚下石面上所画的两个小人,一个小人代表杨辰,一个小人代表女孩,两个小人手牵着手望着天空。这女孩是他的好朋友,那天之后女孩便跟着父母到其它地方谋生去了,自此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杨辰用脚搓开地面的尘土,蹲在地上深吸一口气把微尘吹走,儿时的杰作映入眼帘,不过下一刻他便愣住了,原本的两个小人此时只剩下一个了。这图画是他们俩人用石子刻了很久才刻出来的,石面上都刻出沟壑来了,想擦掉是不可能的。
杨辰顺着小人往巨石表面上看,细细一看杨辰蒙了,这巨石表面上该有的画也消失了,出现了不该在这个地方出现的图痕,杨辰清晰的记得当时这上面刻画的东西,绝对不是现在出现的画面。
退后几步用目光丈量了一下这巨石大小,看着好像比以前窄了许多,好像中间被拿走了一部分。
走到巨石后面杨辰钻进了其中一个石洞,这里的通道他很熟悉,儿时常常在里面捉迷藏。在洞里爬了一段距离便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他的前方本是个垂直向下的圆柱形通道,可现在这通道却成了椭圆形了,中间像被切掉了一部分,原先可以通过一个成人的洞,此时连他都爬不进去了。
倒退着出了洞口,爬到巨石顶端,眺望远处,杨辰所站的这一位置一直向前的地面似乎都被切除了一部分似的,这种情况杨辰已经无法理解了。
带着疑问靠着石壁滑到地面,一落地没站稳,惯性使身子踉跄的往前跑了十几步,最后还是没站住趴在了地上。身体瘦弱的杨辰脸猛地砸向地面,但最终并没有碰触到地面,脸只差十几公分就撞在石面上了。
其实摔跤脸撞地上也没什么,充其量疼一下,但这石面上有尖锐的东西时就不同了。杨辰面前的地上杵着一块黄白色石片,这要是撞到地上肯定会把他脸给扎破的。细看这黄白色石块一厘米厚一寸宽,两寸高,竟是一块小小的玉牌。
杨辰好奇的看着这玉牌用手掰了一下没掰掉,用石块砸了半天也没砸掉,最终放弃了。
待他转身欲走之时,突然感觉到了这玉牌上有一股能量传出,便转身又看了一眼那小玉牌,细细的感觉这玉牌上确实散发出一股奇特的能量,这能量竟然让杨辰感觉到了异常的舒服,这股能量虽弱,但却非常真实。
杨辰有感知未知能量的能力,这能力是在十岁时一场大病好了之后拥有的,那时他的感觉开始变得异常敏锐,尤其是在他安静的时候还能感受空间里流淌着的能量。
自从那次大病之后睡觉做梦时常跟醒着一般能看到自己周边的事物,这听着很是厉害,令他人羡慕,但对于杨辰来说这种能力能让他感受到的只有痛苦。他常常因为感受到这些能量而头疼欲裂,如果当时感受到这股能量的时候是睁着眼睛的,那眼睛会疼的像有无数个大头针扎入一般,眼圈也是在那时候黑掉的,而且是瞬间就就黑了。
杨辰盯着这玉牌想了片刻,便跑到溪边从水底掏出些河泥把玉牌给盖住了,虽然他不知道这玉牌是个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东西对他有好处,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未知能量的时候身体是舒服的。
杨辰掩藏好玉牌之后,背起书包扛着行李便往村中走去,再往前走三里便是滏河。滏河盘绕这滏水县,滏水县也因此而得名,八峰村在滏水县的最西端也是滏河最先流经的村庄,河的两岸皆有人家,杨辰家住河西,过了河再走三四公里的路程便到家了。
杨辰走到离家不远的街道口,转身再往里走几百米就到家了。正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传入杨辰耳朵里,“咦~~,啊~-啊~-,呵呵呵呵~~,还债!!还债!哈哈哈哈哈!”只见一个人半仰着头,眼睛斜视天空,伸出手指指向天空疯疯癫癫又哭又笑的从岔道口出来。
杨辰一看是孙老头家的傻子,便赶紧就躲了起来,小时候他被这傻子朝脑袋上打过一竹竿子,那拇指粗的竹竿子都被直接打爆,差点没把他打死,自从被打之后每次遇到这傻子便躲得远远的。
别看这人是个傻子,却没人敢欺负他,一是这傻子力气很大,两个成年壮汉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二是这傻子是孙老头家收养的,孙老头是个赤脚医生,为村里人解决了不少麻烦,单单看在孙老头的面子上也没人会去欺负这傻子的。
傻子不是本地人,是五年前被孙老头背回村里的,那时孙老头后山采药回来,发现有个倒在粪坑边上,过去一看这人已经昏迷到没意识了,于是便背回了家。自此之后光棍老头便有人陪伴了,而村里也因此变得热闹了,不过这热闹劲也就过了一年多点,一年之后傻子好像明白点什么了,便没再闹出什么大乱子。
街口,待这疯子跑过去后,杨辰才冒出个头看了看,见他不再回来,便一溜烟的往家走去,路过孙老头家门口的时看到孙老头躺在过道里的摇椅上喝茶。
“猴爷,你家大猴子跑南边菜地摘人家黄瓜了!你赶紧去看看吧,要不人家媳妇又找你了。”杨辰嬉皮笑脸的对孙老头喊道。对于孙老头杨辰感到格外的亲切,爷爷辈的除了他亲爷爷就数孙老头对他好了,爷爷很早就去世了,这几年大病几乎都是孙老头治好的,久而久之他便把孙老头当成亲爷爷了,。
“兔崽子,你孙爷爷的外号是你叫的,你这个捣蛋鬼!”边说边笑着举起烟斗做打人状,杨辰挤眉弄眼的傻笑着虚晃一下便往家跑了。街上闲人很多,可谁也没注意到孙老头眼角有一滴眼泪划过。
孙老头闭上眼睛嘴里轻声的嘟囔着:“命啊!这都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