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头说这句话时表情很认真,那种病态的认真,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表情,只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可是找一件汉代甚至是汉代以前的东西,用那图上那几根简单的线条能做到么?
“不管你爷爷出了什么事,我要告诉你的是,凭借你那一张图和我们两个人,想找那上面的古墓,难。”
我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所在,经验是我们两个都缺乏的东西,这小子看着这么年轻估计也没下过几次地,我其实在心里已经打算跟他走一趟了,但这一阵子发生的事太多,我放在铺子里的那个大雷讲给我的卧佛还没卖出去,老爹也没有回,这些事情在我这里都算不上大问题,但总要时间去弄的。
于是我跟飞机头说好,要他给我三天时间,这三天他好好琢磨一下他那地图,而我也得找个地方把大雷那件卧佛给卖了,然后赶紧把款给他汇过去,如果三天之后老爹还没回,我就先跟他走一趟。
我们两个在巷子里说好,他跟我一直到了灯火通明的大街,我拦下一辆的士就往回赶,今天想要再有什么行动是不可能了,现在太晚,我得睡一觉再去想那卧佛的事,这东西最近这几年很抢手,收的人很多,我只知道个大概的价钱范围,就是在回来的路上那王老八告诉我的八十到九十万。
我心想这个价格是肯定的,不然也不好向大雷那边交差。
回到家后,我随便就在铺子的内堂躺椅上睡了个囫囵角,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拿着卧佛还有昨晚花了十几分钟描下来的那照片上的青铜编钟内壁的字直往我六太爷那里赶。
我六太爷是我爷爷那辈的人,不过岁数比我爷爷要小,在我们这儿,是按辈分说的话,我老爹要称呼他为“爷”,我自然就要在前面加一个“太”字,六太爷无儿无女一个人生活好多年了,因为年轻时下地太多,被斗里的尸气沾了眼,所以很怕光,一般示人时右眼都会带一个黑色眼罩,所以道上的人久而久之就以为六太爷瞎了一只眼,送了一个外号叫“独眼六”。
其实我和老爹还有一些了解六太爷的人都知道他的眼镜没瞎,看的依然和年轻时一样清楚,六太爷也开了一家古董店,看古董的人必须要有一双好眼睛,很多人都以为六太爷已经不看古董而只是在铺子里坐堂了,但我知道,只要是熟人出面,他还是会帮上一帮,看上一看。
到六太爷开的那家“青泥古社”的时候,才不到上午十点,我是掐准了时间才过去的,老爷子一般这时候才起床,会在社院子里打一阵太极,我拿着我那装着卧佛的包进去的时候,刚好就看见他把一套八卦掌推的虎虎生风。
“六太爷……!”
我扬着手里的小笼包朝他喊了一声,然后立马朝他跑去,老爷子跟我陆家有一点血缘关系,但这已经要追溯到民国了,看到我提着一袋小笼包,撇开嘴就是一阵笑:
“我说今天早上打拳这树上的叶子怎么老是动呢,原来是刮的西北风把你这个大学生给吹来了,来来来,小陆,我们坐下说,今儿个跑到你六太爷这里,又要问什么东西?”
六太爷说着就招呼我坐下,样子很是慈祥,跟他坐堂时带上眼罩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我把小笼包放在旁边的石桌上,直接就开门见山的道:
“六太爷,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想要你帮我销一件东西,这两天我老爹还没回来,我没把握干这种有风险的买卖。”
六太爷这会儿刚把一个小笼包咽进肚子里,听到我这话一愣,忙问我道:
“什么东西?”
我把背上的包取下来,拉开拉链的一角,六太爷只是咪起眼睛看了一眼,就立马又问我道:
“小陆,你这唐代鎏金袈裟卧佛从哪里收来的?什么价码?”
我听了六太爷说的话连忙挥了挥手,说道:
“六太爷,我这不是收的,我前几天跟着几个老手支了一口山西的锅,这是从一个唐斗里面带出来的,放身上已经有两天了!”
六太爷听了我的话明显吃惊不小,起身就把他那青泥古社的门给关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对我道:
“小陆,你几个月没见,没想到都能跟你那瓜皮爹一样下地了,你这东西行情很好,你真的要托我帮你销出去?”
我见六太爷一副同意的样子,忙点了点头,他说现在直接提给我一百万,我这卧佛只有涨没有跌,俗话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他现在亏点给我,等藏了两年赚的还是他。
我听见六太爷一口气直接给我一百万,心想着这次终于手头宽裕点了,给大雷那里弄过去八九十万差不多,自个儿还能有个十万零花,心里那个乐的啊,当下就和六太爷拍板,把老爹的银行卡号写给了他,一百万下午就能转到。
干完这件大事后我的心情好了不少,把那从青铜编钟的照片上描下来的字给六太爷看时也没有开始那种沉重的心情,倒斗这一门,说长不长,说短也不能短,老爹这一生经历的大风大浪海了去了,没联系两三天也算不得什么,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看看能不能把这青铜编钟内壁的字给翻译出来。
我把我用铅笔描的象型文字递到六太爷的眼前,因为照片的角度问题,光线的阴暗对比很明显,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那青铜内壁上抽象的文字,这和我在飞刀李那个编钟内壁里摸到的图不同,眼睛根本看不出个大概来,我只能如数把我描下来的东西都给他看。
六太爷先是从兜里拿出一副老花眼睛戴上,凑到鼻子前看了半天,我见他一边看还一边翻从里屋拿出来的一本黄色****的老书,上面都是些单页的象形文字,就连纸张都是用针缝起来的,我估摸着这种书也就只有六太爷他们这一辈的有了,扉页上写的还是中国人民出版社,这种名字的出版社,现在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