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阿然的回答,阿公也忍不住对这个凡事喜欢强出头的丫头,露出了慈爱的微笑。阿婆早年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能给他怀上一儿半女,对于穷苦夫妻来说,在这样的封建社会那可是天大的失职。
阿公心善,再说早年阿婆的身体,也是因为他的疏忽,才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阿公一直觉得有愧于她。后来对侄儿的到来也是拿出十二万分真心以待,期望养子能最后尽孝,不曾想阿婆也曾提醒过那孩子心术不正。
都是自己的刚愎自用才有后来的背叛,这样让本来还算宽松的家庭,豁然变得风雨飘摇。这丫头却是个福星,无所谓自己和老伴以后老了怎样,现在能让他们这两个老人有点希冀也是好的。
“阿爸,你瞧,我这样做的是不是很好啊,看我砍得很干净呢!”没有在意刚刚瞬间有些失落的老人,此刻的阿然那像模像样的挥舞着镰刀,身边已经躺倒一大片的茅草了,此刻仰着红扑扑的小脸在对着阿公讨好的笑着。
阿然小时也是农村长大的,乡下的活计也因为爸妈的年纪没有少做。起初在杨晓那里是因为她们本身就不要做什么活计,后来在这个只有老人的家中,开始习惯的时间刚刚过了,还没有等到她帮着做什么农活,也恰好是冬天过来春天没有到的时节。
后来阿婆的受伤,也让她仅仅是在闲暇时候,帮着种过点菜苗,没有实质的参与劳动,所以阿公他们并不知道她会农活。
现在身处的环境让阿然觉得,以前受过的苦也是值得的,在过去的环境中只要肯做就能找到工作,只是工种不同而已。
在现在这个环境里就不同了啊,女人要么小时关在家中娇养着,学着各种的才艺,到来合适的年龄,再被父母合适的配对出去,要么就是给人各种帮工,甚或做人下人。
父母娇养她是没有的了,幸好人下人她暂时还没有那机会尝试,只能说她在转运了吧,在不平等的社会里能有个良民身份的庇佑,对她来说还是好的。
她不想,也没有人会帮她打理以后的生活和人生,也不想回去商墨那里继续依附杨晓她们过日子,不管杨晓她们对自己又多好,她们还有自己的生活与孩子,而且现在她们因为其他的羁绊,还是寄人篱下的。
阿然对来到这个乡下没有太多的不适应,要么就是生活拮据了好多,她好想吃肉啊!
其他的身外物也是稀缺的,身上穿着阿婆腿不好时,在床上休养期内帮她改小的旧衣衫,满身的灰扑扑,比那天商墨带她出门时,做过的修饰还要能遮掩她的清灵。
“呵呵,阿然丫头啊,农活做的不错啊!真是聪明的丫头。”阿公看着面前笑人儿那讨巧的笑,也忍不住乐呵呵的笑起来。原本以为家中要供个大小姐,恐不好伺候,当时要不是自己有求与人,断不会允了这要求。
“阿爸,您挖这么一小块土地是要做什么啊?”阿然接受了阿公的夸赞,继续着手中的活计,她年纪还小,没有发育的身体也因为早年的营养不足而显得单薄,虽然在杨晓她们那里被养的好了许多,也因为时间的短暂,养起来的少许颜色也回复了黯淡。
“唉,你阿妈的身体又不好,我也只能藉由偶尔的垦荒,种点城里人家稀罕的蔬果什么的,等到长成后去换点灵活的现钱。不然光靠家中租种的那点田地,虽然家中的开销不大,我也吃不消你阿妈每年的医药费用啊!”
看着阿公那原本就不甚高大的身躯,在说着这话时,无形中让人觉得那佝偻的身体越发的憔悴了。阿然看着那日日经受风吹日晒的暗红皮肤,粗糙的手掌,如今天气已经回暖的时节,也没能阻止他那伤痕累累的手继续的开着口子。
其实他们遭遇白眼狼的事情,阿公从来也没有说过,他不是那种会背后说人的,也着实说不出口。只是阿婆在经久的接受她的照顾下,一次没有忍住的潸然泪下,这才让阿然知道了实情!
不可否认,阿然当时是非常愤慨的,小时爸妈就说她生错了性别,明明长着副娃娃脸,偏偏骨子里很野蛮,有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气概。
后来在父母离世,姐姐阴险的打击下,世人的冷漠,自己后来的惨痛遭遇才让她越来越冷了心扉。她对人可以有怜悯,也会有很强的同情心,却不会从心里去触动。
可是阿公阿婆那对着她的局促憨厚样,家中尽着有啥好吃的都做给她吃,包括她的不会过日子,让他们有可能在后来的两个月里断粮,也都没有一点的埋怨,还是如同迎合他的喜好般,尽量给她做她喜欢的吃食。
她在杨晓她们那里没有得到的重视,在这个贫瘠的家中却感到了。杨晓她们对她的好都是取决于她是个孩子,并没有真的什么都会让她做主,即便帮着童童他们多交了朋友,童童他们也没有和她如同庄子里面那么长时间的接触了。
说不上来什么,开始的养伤她还是打心眼里感激他们的,也不知道自己的离开商墨会怎生与他们交待,本来想自己回去见见杨晓她们的,后来因为阿婆的腿伤,耽误了行程。
现在在这里一待就是好几个月了,想来三娘的宝宝早就出生了吧。商墨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说的,也不见有人来这里找她,她也问过阿公当时的情景,阿公就只是说他当时见有人昏倒在路边,也没有多想就把她带回了家。
后来醒来后,阿然的嚎啕大哭让他们倒是摸不着头脑了。可是见她也没有哭闹,竟然自己主动提出想要留下来,也让阿公省去了留下她的那番口舌。
阿然在最初想重新回去找杨晓他们的心,也在这么长的时间沉淀下来,没有了最初的勇气,毕竟自己什么都不是,毕竟杨晓她们并不欠自己,待在这个家中久了,竟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原本就是该生活在这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