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女学者睁开眼睛,眨了眨。
世界一片白茫茫的,迷迷糊糊,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但是却又看不清楚。
“呜……”她眨了眨眼,本能的想把遮盖在视野前的灰尘扫开。但是在她这个本能反应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疼痛。这股痛楚席卷而来,让她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呻吟声。
“女士!”身边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冒牌女学者想去看看,但是眼睛上传来的剧痛却让她睁不开眼皮。
怎么回事?对了……我……
“这里哪里?”她定了定神。真是糟糕,太大意了。这一次真的完全是她太大意了。
尽管从她开始学习掌握自己具备的天赋力量的时候,就被教官和导师们警告了一次一次又一次。事实上,每一个具备相关力量的术士都会被反复的警告。但是必须要说,很多事情必须自己吃了亏之后,才能真正的记在骨髓里面。
所谓血淋淋的教训,估计指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我们在营地的一座帐篷里……”随从说道。“我用相关仪器给您进行了检查和治疗,您的身体并无其他大碍,大脑里有少量淤血,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的眼睛怎么样?”这一次,她努力睁开眼睛,朝着随从的方向看去。没错,视野里白茫茫的,其中夹杂着一些模模糊糊,似乎在动的东西。
她忍不住心里一凉。虽然相关的后果她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发生此类情况,她的眼睛就算爆掉也很正常。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的眼睛。
“您的眼睛……暂时视力会受到很大影响。”随从小心翼翼的回答。“我估计可能需要数十日的休养。”
蝶梦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是永久性伤害就行。呜,如果是永久性伤害,为了视力她可能必须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了……甚至可能要把眼睛换成光电机械设备。
想到这个,她想起了某位人的面孔。虽然是令人尊敬的长辈和上级,但是当人脸混合上机械的时候,与其说那是怪异,不如说那是恐怖。
“身边没其他人吧?”蝶梦问道。
“只有我。女士,到底是怎么回事?”随从依然不解。她想起之前女主人受到对方“言灵”的攻击。是那个时候积累下来的伤势吗?但是怎么看也不像啊。或者这是对方的特殊技巧或者特殊力量?
虽然她见识不少,但是也知道很多术士都拥有一些几乎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特别的力量。比方说,她的女主人就是如此。
“我刚才没按捺住好奇心。”蝶梦说道。“忍不住用魔法稍微观察了一下红衣的命运轨迹。”
正常情况下这是没什么问题的——就像高手曾经告诉陆五的,术士窥视别人的命运。和量子物理学一样,“观察”这件事情本身就会干扰命运,而且基本上是不好的影响。但是术士自己却不需要承担后果。这个后果,要由那个被窥视的倒霉蛋承担,哪怕他从头到尾压根就是不知道此事也一样。
用一个不怎么恰当的彼方的话,就像是地球上的死刑——枪毙你,子弹还得你自己买。
高手对此的评价是无耻和无赖。但是事实偏偏就是这样子。当然,其实术士并不愿意经常这么做,因为这种行为,对术士而言也是有风险的——如果有其他术士对这个人进行了守护,那么那个大胆窥视他人命运的家伙……就会受到严厉的反噬。
比方说蝶梦遇到的这两次意外——之前是陆五,现在是红衣。
“怎么会这么严重?”随从依然心有余悸。自己强大的女主人,瞬间就倒下了。而且不止是倒下那么简单,她是实实在在的受到了颇为严重的伤害。
“很难向你说明使用这种力量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个深潭,你伸手轻轻抚摸一下,去感受水的温度。”蝶梦解释道。“只要你伸手进去,平静的潭水就会产生涟漪。正常情况下及时抽手就可以了。接触而产生的涟漪会在潭水里荡漾,但是只要及时抽手就不会影响到你。不过,如果潭水本身不平静,在你伸手进去之前就已经风大浪急,那么你伸手接触到水的那一瞬间,就会被这原本的波浪波及。”
她眼下的这种情况就是被波及了。
要说她真的是心有余悸,必须庆幸她两次都不怀任何恶意,所以只是做那种最低程度的碰触。就算是因此引发命运的波澜,大概也就是买方便面没调料包,上厕所没厕纸程度的影响吧。总之不会让人因此遭受生命危险的程度。正是因为只是轻轻的尝试碰触,所以两次遭到的反噬之力也被限制在最低程度。
否则的话,她估计自己就算没死,也只剩半口气了。
“红衣也受到守护,和陆五一样?”随从问道。
“是的。”冒牌女学者回答道。事实上这很有点不可思议。陆五倒还罢了,毕竟他的出生地,也就是那个叫做堡口城的边境小镇,其实是个典型的“化外之地”,是个走私贩子的基地,对阵营来说,压根谈不上监控什么的。不管什么人在那里出现都正常。而且最重要的是,除陆五之外压根没人逃出来。所以战争爆发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都只能猜想(换句话说,不管发生什么都有可能,比方说某个术士偶然经过什么的)。但是红衣的情况可完全不同啊。
以红衣的经历(相关资料有足够多的见证人),他不可能受到辉月一方术士的守护。但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清晰无比的证明了一切。
莫非……不是辉月的术士吗?
而且……感觉上完全不同。如果说在接触陆五的时候,遇到的是滔天巨浪的话,那么接触红衣的时候,遇到的是枪林弹雨。
对比起来,比陆五那边更有针对性,更危险,也更加……强大。之前一切太突然,她甚至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直到此刻细细回味才能明白过来。
那力量已经不能用“强大”来形容了。哪怕称之为“毁灭性”也不为过。别说接触了,就连挨上一点边就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陆五那次最多只能说是毛细血管破裂的程度吧。但是这一次,差不多算得上脑溢血了。
要么,那位给红衣施加守护的术士是一个力量强大得足以让蝶梦望尘莫及的术士;要么,就是有一位术士为了红衣施加守护而付出了重大的代价,甚至有极大可能会因此大幅度的永久降低自身力量。
不管是哪个,都不正常——很不正常。前者的话,哪怕阵营中的最强者,甚至执政官都很难有这种程度的力量。在这方面,蝶梦多少有几分自信。而且执政官怎么可能需要做这种蠢事?从来没听说过执政官无法包庇一个普通人的,真的如此的话,这个蠢货怎么可能当上执政官,掌握整个阵营的最高权力呢?。
而后者的话,至少蝶梦还没见过为情人付出如此重大代价的女术士……别说情人了,甚至连亲妈为儿子都做不到这一点。
除非是一个被爱情和欲望冲昏头脑,以至于什么都不顾了的愚蠢术士——不过这种人,要说辉月阵营里面有,蝶梦是相信的,要说冥月阵营里有,蝶梦就不相信了。
冥月那边的内部竞争,可比辉月这边激烈多了。这一点可以从大数据上看出来——根据情报,双方每年术士的诞生的数量其实是差不多,但是总数上,辉月比冥月足足多了五分之一,甚至可能更多一些的术士。
这么多不翼而飞的术士们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这个是不言自明的事情。不过自从“吞噬”这个魔法被发明并且传播开来之后,估计这种数量对比很快会发生一些变化的吧。总数减少是肯定的,唯一不知道的是数量对比方面到底会怎么一个变化。
“呜……”她轻轻的呻吟了一声。
似乎她踏入了一个微妙的漩涡之中了。陆五如此,红衣如此,那么,那个伊万也是如此吗?不过这个亏已经够大,哪怕现在伊万站在眼前,蝶梦也不敢再次重蹈覆辙了。
好奇心不止会害死猫,也会害死人的。
……
“伤的很严重?”红衣带来的消息让陆五一惊,他对于这个词很敏感。“脑部淤血?”
这个世界的医学水平……呃,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是感觉上应该比地球高才对。因为在这里得到的止血喷剂之类(现在陆五已经知道那显然是非常低级常见的装备,每个士兵都可以拥有),在地球上的效果很惊人。起码当初老兵小兵两个不止一次啧啧称奇。
不过这只能说一个辅助证据,其实不能说明什么,毕竟两个世界差别很大。要说这种药剂里有着某种本地生物的成分,因此才有特殊效果也很正常——不是医学技术发达,只是凑巧有这种特殊的材料罢了。不过,就陆五目前所见所闻来说,这个世界医学技术应该比地球发达。因为显然这边科技水平全方面超越地球——虽然说超越得应该不是很多。
“也不能说很严重,大脑淤血……”红衣想了一下。“但是已经清除掉了。营地那边有治疗仪器,而她的那个随从又是个医生。不过视网膜受损,休养一段时间是必须的。”
虽然红衣这么说了,陆五也明白事情绝对没说的那么轻松。总之就是因为陆五的委托,而受到了不小的伤害。更别说会不会因此和耀日家族结怨什么的。
“不必想太多,”红衣从陆五的神情中猜到了他的想法,说道“其实那个术士显然也不怀好意,你没有欠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