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从那种高空坠落的话,估计直接变成肉酱了。但是他的情况有点特殊。这是因为他坠落的冲击力在坠落的过程中已经被抵消了大半。这种抵消并不是来自他的魔法或者他身上的飞行背包,而是源自另外一方的力量。事实上,他之所以会摔的那么惨,关键还在于最后一段距离双方分开的缘故。
虽然最后一点并不重要,因为胜负早就在高空的时候就决定了。但不得不说,剩余的冲力依然很大。如果可以折算的话,差不多达到三四层楼无碍坠落的程度了吧。哪怕是泥土地面,也同样摔断了不止一根骨头。
不过也因为如此,他挣扎的想起来的时候,血沫立刻从嘴里喷了出来。
死亡已经是如此的接近,几乎能让人感觉到死神挥舞过来的镰刀锋刃一般。
另外一边,那个陌生的辉月术士的情况则好上很多。她毕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肉身,所以顺利的消减了最后一段坠落的冲击力,以一个优雅完美的身段双足落地——就落在在不远处。用胜利者的姿态等待着最后的果实安安稳稳的落在手里。
无声的夜晚,不知名的荒野,只有前方的强敌和耳边的风声。还有弥漫在全身的衰亡。死亡已经近在咫尺。
“别……别以为你赢了……”冥月术士竭尽全力,却只能挣扎着抬起半个头。“哈……哈……那个陆五不是普通人吧……身边居然有这么多高阶术士守护。哈哈……虽然我死了……但是……关于他的事情……马上会传到冥月高层那里……你们两个……又能守护他到何时呢……”
“只要你死了,谁又知道呢?”
“果然是……辉月的小傻瓜……游骑兵的要求……就是每天都要写日记……如果我死了……二十天内……相关的东西就会发到后方去……谁也……阻止不了……”他的脖子向后一歪,最后一口气沉寂下去。
……
迦舍城的一座小建筑物里,冒牌女学者正躺在床上,享受着热水、按摩还有一种气味闻起来很好的药膏。。
之前全速奔跑中,身体的大部分冲击力都由膝盖承受。魔法的力量虽强,但是终究要受到肉体的限制,此时她的膝盖已经有了明显的肿胀。当然还有她的鞋——她的鞋子已经可以直接宣布报废。
不过膝盖并不是她唯一的问题。事实上,就像之前说过的一样,她真正的伤口在额头上。因为高速奔跑的缘故,被风干的鲜血黏着头发,结成了一块一块的,看上去怪异而狰狞。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伤口早就结痂,不流血了。
这并不是一个严重的伤口。哪怕放在承平日久的地球上,估计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更别说这个战乱的世界了。
“……这么说,那个陆五已经死定了?”给女主人做腿部按摩的同时,随从的嘴巴并没有闲着,一起讨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死定了,那个冥月术士是少见的游骑兵。”蝶梦(暂时我们这么称呼她)回答道。“啧,真的名不虚传。”
她做出这种感慨是有理由的。先别说那一次完美的偷袭了——虽然蝶梦是带着高度警惕过去的,但是最后还是中了招。单单是对方那一系列近乎本能的应对措施,就值得她再三赞赏了,哪怕双方是站在敌对立场。一个力量方面只能说平平无奇的术士,能够在一个强大的高阶术士面前活着逃走,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夸耀的战绩。
这就好像凡人的军队面对着术士的时候,从来不是以“造成多少伤亡”来计算战果的,而是以“坚持多少时间”来衡量的一样。
“幸好游骑兵人数一直不多。”随从说道。
“这是当然的,要拥有力量,还必须要有正确使用力量的天赋。”蝶梦说道。拥有力量和使用力量是两种不同的天赋,它们几乎同样重要。不过很遗憾的是,凡夫俗子大部分都注重前者,而忽略后者。“我没有任何留手,但是他还是跑了。”
“大家都说游骑兵非常擅长逃跑,但是战斗就不行了。”随从说道。
“他们本来就是斥候部队,和别人正面战斗才叫做傻。”蝶梦倒不想自欺欺人,她承认自己这一次没能得手。事实上,按照一种普遍的,根深蒂固的观点,冥月术士的数量较少,但战力较强。“不过,现在依然想不明白,为什么陆五和游骑兵扯上关系?”
如果双方勾结的话倒很容易理解,但是这种态势……怎么看都是双方充满了敌意吧?陆五竭尽所能的加强自身防御,而那个游骑兵的敌意也丝毫不加以掩饰。
“算了……不去想太多了,反正他九成九已经死了。除非能出现奇迹。”蝶梦回答道。“我额头上的情况怎么样?”
“小问题,但是如果您担心留下疤痕,那么可以去申请一次皮肤移植……”
“不,不用申请。这种程度,只要我想要,就不会留下什么疤痕。倒是我的腿……有点麻烦,这一次好像确实用力过度了。”
“女士,您的情况并不严重,不影响行动。”
“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要等到完全恢复,至少需要七天……呜,我担心陆五一死,我的线索恐怕就中断了。”
“您是说……”
“到底是谁杀了那个光头佬,然后嫁祸到我头上啊。如果这个游骑兵不是偶然插入其中的话……这个越来越神秘了。对了,你觉得,为什么那个光头佬会死?如果是冥月术士谋划针对我的阴谋倒可以理解,但是如果不是的话……你觉得他死因会是什么?”
“太傲慢了?我听说他是一个粗暴而且好斗的人。不,应该是……”随从想了想,“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确实,这个可能性最大。啊,真头疼……陆五死了,我还没开始查找真相呢,就死了……我应该去找阿琪试探一下吗?该死!迦舍城这边恐怕要乱成一锅粥,我什么事情都别想干了……对了,你有没有发现陆五的那个小女朋友?”
“啊,就是上次见到……长得挺不错,但是看上去不太爱说话。叫什么名字来着?女士,我真的没记住。”
“还记得我们上次打听到的消息吗?那个陆五,”蝶梦正色说道。“听说他曾经为了那个小姑娘,甘愿冒险回去救人。”
这个故事现在已经流传的相当广了,打听起来一点也不困难。反正在这个故事里,存在着一枚罕见的魔法戒指,所以合理性倒丝毫没有引起人们的怀疑。陆五自己也从来没有出来辟谣——否则他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失踪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然后再一次突然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这对于男人来说……特别是他这样的年轻人来说,也不算离谱啦。只能说他确实有勇气……等等,女士,你的意思是,那个小姑娘?”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那个小姑娘应该知道一些事情。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个小姑娘很眼熟。我哪里见过吗?”
“应该不可能的,女士。她只是一个边境地区小地方的女孩……不过,您可能见过和她类似的脸,因为我听说,女妖之门这边,特别是原本的边境地带,依然有很多人以部族的方式聚居生活。我听说,部族里的人,虽然不是贵族,但是却能如贵族一样知道自己的血缘和先辈呢。”
“但是人口数量不足。和平时期倒也罢了,战乱一起来,估计这种脆弱的社会秩序马上就会瓦解吧。说起来真不知道死掉的那位总督大人是对是错,如果他早点把这些部族解散了,估计兵力还能强一倍……不过这一次,强一倍也没用。”蝶梦觉得自己又扯远了,而且,按摩也已经持续了足够长的时间,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随从额头出汗,呼吸也变粗起来。“不说这个了,今天晚上就到这里,明天去看看陆五……当然,应该是看不到他了,不过可以见见那个小姑娘。”
……
陆五是在一片光明之中睁开眼睛的。
他似乎做了梦,但是又似乎不像。梦中有着无数光怪陆离,但是彼此之间又毫无联系的画面切换过。似乎看到了很多东西,但是定下神来回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察觉。
“早上好,搭档。”边上的手机喇叭响起了高手的声音。“睡醒了?”
高手其实是一个很体贴的同伴,具体的表现之一,陆五每次醒来,高手都会问候一声。
“嗯。”陆五问。“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我们这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高手说道。“所以,希望琥珀那边发生了什么吧。按照地球上的一句话,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不是吗?”
他已经在这个帐篷里藏了几天,而琥珀则变型成他的外貌(琥珀现在状态,其实就和橡皮泥没区别,改变外貌小菜一碟)在那里等待着那个游骑兵。琥珀说过,要击败游骑兵很容易,因为他们擅长的是逃跑藏匿和偷袭,而非正面战斗,但是想要真正的消灭一个游骑兵,那就是一件极富挑战性的任务了。事实上,很多强大的高阶术士挑战过,大部分都失败了。
“琥珀……能成功吗?”
“搭档,这是唯一的办法,所以根本不存在考虑的余地。”高手说道。“除了这个方法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还以为那个小术士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但是看起来,所有的术士对于诡计、偷袭和暗杀都不陌生。”
陆五认为高手这句话是随口的调侃,并非真心话。不过这句话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事情。
昨天晚上,凯查哥亚特(虽然它自称只是一个分意识)是真的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