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天到底是谁去跟先生告状的事情盛闵兰觉得自己已经和当事人陈敏湘掰扯清楚了,她也就没有再管。但是第二日去学堂的时候,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奇特,似乎有些不屑?
正奇怪,陈美婷悄悄扯了扯盛闵兰的袖子,趁着大家上课注意力不在这边的时候跟盛闵兰耳语了几句。盛闵兰这才明白大家的眼神是怎么回事。除了陈敏湘以外,还有那个叫做雪依的小姑娘也被罚了。这个叫做薛雪依的小姑娘在班上人缘很好,平日里也很得先生的喜欢。这回受罚了,大家免不得要问一问。然后大家就都知道去告状的是陈府的丫鬟,至于是谁的,大家都是名侦探,一回想就想起来昨日唯一出去喝过茶的陈府小姐,陈敏兰。
这里到底是陈府的主场,大家也不敢把她怎么样,所以只敢用小眼神鄙视盛闵兰一番。
盛闵兰瞧了旁边一脸认真上课的陈敏湘,不知道她对于这件事情知不知情?不过心里才升起这个念头,盛闵兰就知道她们两个算是完蛋了。和陈敏湘怀疑她一般,她也开始怀疑陈敏湘的用心了。她真是很讨厌这样经不起考验的人性。春桃有句话说得有些刻薄,但是确实没错,她们是同一个男人的不同女人生出来的孩子,天然大概就互相有敌意。盛闵兰觉得自己以后大概再也不能用和之前一样的心情去对待陈敏湘这个人了,这让她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你不用担心,等会我会为你作证的。”陈美婷见盛闵兰不说话,以为她是因为被误解了感到不快。
“谢谢你。”盛闵兰想不到陈美婷还有勇气给她作证,心里有些感激。她能盯着同学的目光把这件事告诉她她已经很承她的情了。
陈敏婷笑了笑:“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而且我也是给自己洗脱嫌疑,我当时不是也出去喝茶了么?”
众人上了半个时辰的课可以歇息一刻钟。言先生趁着这个时间把众人的家庭作业收了去,看着盛闵兰交来的一大叠写着字白纸,言先生有些惊讶。她来陈府之前,已经有人隐晦地嘱咐过她说陈敏兰并没有读书的天分,希望她对陈敏兰多关照,要求宽松些。
她之前在课堂上教过盛闵兰写字,她连提笔的姿势都不会,真的是不像是有天分的样子。每个字练三张白纸是她对课堂上其他学生的要求,她对盛闵兰说的是能认下那些字便好。陈敏兰若是把这所有的字合起来练三张她觉得也是好的。但是看这一摞纸的分量,明显不止这个数。
她略翻了翻,发现字迹越往下越工整。虽然笔力还嫌稚嫩,但是已经有些样子了。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待和陈敏兰说说她现在的字的问题,看了陈敏兰的位置,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了人。
“你们见过傻子么?”一个绿衣的女孩子有些神秘又有些得意地开口道。
茶水间里今天格外热闹,没学琴的几乎都在这儿。听到这话,有人露出好奇的眼神,有些则露出厌恶的眼神,但是无论如何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说话人身上。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绿衣少女灵活的目光开始在场中逡巡,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绿衣少女再次开口时目光停在了盛闵兰身上。那目光带着些嘲弄,带着些趾高气昂,带着些狡猾,也许和女孩相熟的人觉得这是一种可爱的狡黠,但是作为当事人的盛闵兰却觉得这目光让人十分不舒服。她几乎不用思考,她已经明白了绿衣女孩的暗示——她在说她是个傻子。
屋子里有人掩着嘴轻轻笑了起来:“我们没见过,难不成你见过?”
“对啊,娇娇,你见过吗?”雪依在一旁开口问道,她没有看盛闵兰,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
“我见过。”被唤作娇娇的女孩子咯咯地笑了起来,“那日我去城东找我哥哥,路上遇到一个乞丐。又脏又丑,看见有人经过,他不像别的乞丐一般上前乞讨,只知道蹲在一边。”
“路上有人叫他磕头他便磕头,让他作揖他便作揖。后来有人叫他学狗叫,他竟然真的学狗叫,还躺在地上打滚。”
不少人被绿衣女孩那活灵活现的描绘逗笑了,雪依也是其中一个,她一边微笑一边柔柔问道:“一个人怎么能当街做出这种事来?”
娇娇的样子有些不以为然道:“他是傻子么,当然是不知羞耻的。”
陈敏兰之前生病也曾四处求医,和陈家相熟的人家对于陈敏兰是个什么情形大抵是清楚的。这些人一唱一和的显然不是要闲聊逗趣,而是有预谋地合起伙来挤兑盛闵兰。事情起因盛闵兰猜十有八九和那个告状的事情有关。站在一边给盛闵兰斟茶的春桃有些按捺不住,正要开口,被盛闵兰阻止了。
春桃的口才她是放心的,只是这所谓的撕逼大战,对战的双方最好实力相当,不然到时候春桃就算赢了也得吃亏。
盛闵兰放下茶碗,一脸呆样地问道:“你真的看见那个乞丐学狗叫了么?他是怎么叫的?”
“我当然看见了。”听见盛闵兰竟然敢反驳她,徐娇娇有些不高兴,“他当然是汪汪——叫的。”
“哦,原来狗是这样叫啊。”盛闵兰作恍然大悟状。
屋子里响起噗嗤的声音,徐娇娇反应过来,顿时恼羞成怒:“你敢羞辱我。”
“没有啊。”盛闵兰一脸无辜,“我没见过狗,只是问问。”
盛闵兰确实没说什么话,众目睽睽之下,徐娇娇也不好发作,只好把一口气硬生生憋了回去。
站在外面原本准备进去打个圆场的言先生眼神中划过一丝笑意,很快又收敛住,端着手上的一叠纸纸重新坐回先生专属的太师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