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位三舅舅通身的气派,自己应该是发了笔小财。盛闵兰正暗自得意,突然感觉到两道犹如实质的目光射了过来。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是陈敏瑛发出来的。刚刚见礼亮相,这位大小姐终于注意到了陈敏兰,当然还有她的衣裳。陈敏瑛的脸当即就黑了,好在陈敏瑛也不是傻的,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就发作起来。
盛闵兰瞧她这样,倒觉得她有些可怜。古人虽然早熟,七岁到底也还是孩子,原本正是任性的时候,陈敏瑛这么能忍,不过是她已经知道她必须得忍罢了。
针线房又不是陈府临时建立的,顾敏瑛什么喜好她们不可能完全没有耳闻。知道有人和大小姐的衣服一样,她们不去当耳报神讨好这位大小姐,还任由她穿着和别人一样的衣裳显然不合情理。唯一的解释当然是这件事是有人授意的,很可能是在陈府比陈敏瑛更有权威的,否则针线房的人不可能冒着惹怒陈敏瑛的风险去做这件事。
这人目前来看,非小李氏莫属了。盛闵兰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做成了这件事,但是这件事的成效显而易见。陈敏瑛今日若是为着这件衣裳发作,丢了陈府的脸面,肯定会惹得长辈不快,更严重可能还会是厌弃。若是不发作,陈敏瑛心里对陈敏兰还有丁香院的众人,尤其是常嬷嬷肯定会存了芥蒂。毕竟常嬷嬷是熟知她脾性的,明知如此还要穿相同的衣服气她,若不是想害她出丑就是想借她讨欢心了,她们姐妹俩的感情本来就生疏,若是以后相处心存芥蒂,关系更加好不到哪里去。这招倒是和兵法里面的分而击之十分相似,己方的兵力如果不足以将对手包围,那么最好想办法将对手的兵力分散,这样就容易逐个击破了。如果不是站在陈敏兰的立场,盛闵兰倒是有些佩服小李氏的手段。
小李氏此刻坐在陈老太太旁边,陪着众人说话,笑得一脸和煦。陈老太太在前,小李氏并没有越过她去,但是偶尔也会和陈敏兰的三舅舅说上几句,看得出来,她跟这位三舅老爷关系还是挺好的。古代大家世族,嫡庶之别犹如天壤,小李氏不过是个庶女,不仅和自己的嫡姐嫡兄关系良好,还得嫡母看重嫁到陈府来当后妈,如果不是真的良善,就是手段高超了。也许还得加上毅力惊人,毕竟十几二十年的面上工夫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还是老太太会调理人,兰姐儿看上去好了许多,瑛姐儿也越发端庄了。”陈敏兰的舅舅开口赞道。
“我今日看着兰姐儿和瑛姐儿穿着一样的衣裳站在一处,也觉得像两朵鲜花一般。”陈老太太笑道,“瑛姐儿倒是常常在我跟前,兰姐儿却一向是李氏在看顾的。要说会调理人也是李氏,老婆子可不敢夸口。”
“老太太不用谦虚啦,不说瑛姐儿和兰姐儿,咱们便说君正吧,弱冠之年便点了探花,天下能有几个?当时琼林夜宴,名园探花,人品可是连圣上都赞过的。”
“衡远惯会拿我打趣。”陈宏德只微微一笑,脸上不见喜怒。
盛闵兰听到这话倒是有些吃惊,陈宏德长得帅她是知道的,但是帅到能当探花她真是没想到。而且听这李衡远的话,这最少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她原以为自家老爹不过普通的两榜进士,因为陈宏德年纪不大已经是四品,依着这样的年纪,参加科举应该也比较早,通常来说就算中了成绩也应该不会太好才对。因为古代的科考可不容易,许多人熬到白发苍苍也未必能够中举。能有资格参加进士考试的都是各地的学霸,陈宏德这样的简直就是学霸中的战斗霸啊。盛闵兰平常少见陈宏德的面,也没觉得如何,现在再看,倒生出些学霸之间的惺惺相惜之感。
陈老太太也被这番算得上是实话的恭维说得心花怒放,谈性愈浓。
“我去厨房看看中午的菜肴备得如何?”李氏给众人告罪,随着一个婆子出了门。
李衡远和陈宏德谈起科考的事倒是有一箩筐的话要说,盛闵兰听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原委,因为李衡远就是屡考不中的平凡人,正想趁这个机会跟自家妹夫讨教讨教。陈老太太不懂,也就没了兴趣,看他们说得热闹,就推说倦了,由人搀着下去休息了,陈敏瑛也跟着去了。陈敏思和陈敏湘年纪还小,造不耐烦坐着了,被各自的乳娘抱走。厅里就剩下盛闵兰一人坐着。
盛闵兰倒不觉得无聊,听他们一问一答还觉得津津有味。现代常有人鄙视古人觉得他们读死书,但是其实不然,科考范围虽然是四书五经,但是要把一篇文章做得花团锦簇,又要言之有物,立意高远,只读四书五经肯定是不够的。
盛闵兰听了半天,觉得李衡远差就差在这里,每次出题,论述题意他是很在行的,显然对四书五经十分了解。但是轮到理论联系实际他说出来的话就干巴巴了,显然对时局不大了解,到了解决方案这块就更不行了,没有经验,又没有相应的知识进行弥补,说出来的话就更显得空洞了。
陈宏德正坐在一边听李衡远议题,却突然看见陈敏兰皱着眉,颇为无奈地摇着头,饶是他定力惊人,也忍不住有些想笑。她这样子倒像是懂他们在说什么一般,他其实也觉得自己这位三姐夫今年科考大概又是无望了,只是看他如此上心,不便明说罢了,左右不过是陪这两日,并不算什么。
李衡远也看见了,自己倒先笑出声来:“君正,你看连兰姐儿也觉得我做的文章颇入不得耳了。”
“她哪里会懂,不过是淘气。”陈宏德安慰道。
李衡远苦笑:“君正,我也知道我自己并不是做官的料,但是没办法,我若一天不考上,老头一天不会让我消停。”
“岳父也是一片慈心。”
“诶,我要是能考个同进士也能交代了,这科考怎么这般难呢。”李衡远叹气。
盛闵兰有些想笑,古代有同进士如夫人的说法,说这同进士就和小老婆一般,地位很是尴尬。想不到自己这三舅舅还有这样的志向。
陈宏德眼睛里也多了些笑意,自己的这位姐夫也算是个豁达之人,做个小官可能也会不错的,只是并没有科考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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