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心,你要乖哟!一定要听爸爸的话哟!妈妈十年后就回来了……….”这是妈妈走时对我说的话,那年我7岁,没有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知道原来妈妈说的‘十年’,就是一辈子……….
二十几年前,我爸和我妈还不认识,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家,直到我哥哥的爸爸(以下简称:叔叔)出事,命运就开始转折了。那天没什么特别的,4、5月的天气有点太阳却不热,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我妈在那个年代虽然算不上是大美女,但是也算看的过去的。吃过午饭,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在家里洗洗扫扫。
“老婆,我去街上挑担煤回来,你在家等儿子回来”叔叔到屋外准备挑箩斗上街去了;“恩,你路上注意安全!”妈妈放下手上的东西,跑到门口对叔叔说到;叔叔起身转过头对妈妈笑笑没有说话,转身就走了;不知为何,妈妈看着叔叔远去的背影,有种不舍得感觉。“都老夫老妻了,上个街还舍不得,呵呵”妈妈心里这样想着,嘴角微微上扬了下,转身也进屋了。
“小勇,赶紧写作业,等下爸爸回来就要检查的。”哥哥放学回来在饭桌上写作业,妈妈在摘菜,准备做晚饭了。
“田嫂子,田嫂子……..”听见有人很着急的在叫妈妈,妈妈放下手里的菜跨到屋外,见是平时喜欢和幺爸一起喝酒的二娃,“二娃怎么了,什么事急成这样?”妈妈见他满头大汗,赶紧问道,二娃咽了口水说到“嫂子,你赶紧去看看吧!田哥出事了。”在里屋写作业的哥哥站在门口也听到了二娃说的话,妈妈顾不得哥哥赶紧往街上跑去。“你个臭男人,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呀!”妈妈心里这么想着,脚上的步子也加快了。到了街上,看见一家酒馆外围了很多人,妈妈没有在意,还是拼命往煤厂跑去……….终于到了,可是却没见叔叔的影子,他在哪里呀!妈妈心里这么想着,一边往回走一边找着,又走到刚刚经过的酒馆,妈妈停下脚步,看到放在地上的一担煤和有一丝血迹的扁担,这时在人群里看热闹的邻居看到了妈妈,他一边赶紧把妈妈拉着往酒馆里走,一边嘴上说着“你怎么现在才来呀!田大哥恐怕是不行了”轰隆!!!听到这句话,就像五雷轰顶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当妈妈看到躺在血泊里的叔叔,脑袋里一片空白,“不,这个人不是我们家老田,这个人不是,不是,不是,……….”就这样,叔叔走了,妈妈接受不了事实,脑袋被打击后也出了问题,从我开始记事起,就感觉我妈妈是好像脑袋有问题,感觉她有时还有点傻。
我后来听我嫂子说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我哥哥的幺爸(就是田叔叔的亲弟弟)很喜欢喝酒,恰巧那天田叔叔挑煤经过酒馆看到他在里面喝酒,叔叔就放下煤,准备把幺爸叫上一起回去,可是谁知道和幺爸一起喝酒的那几个人偏叫叔叔喝酒,叔叔本来就是一个滴酒不沾的好男人,就这样,叔叔不但不喝还要拉着幺爸走,几句话没说好就打起来了,有个喝醉了的男人顺手拿起放在地上的扁担就往叔叔头上敲去,叔叔当场就倒下了,那时候没有电话,也没有救护车,而且打死个人是很正常的事,再加上妈妈也进了医院,所以也没人去追究这些,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我哥和我妈就成了孤儿寡母。
再来说说我老爸,他是我们夏家最小的一个,我有4个姑妈,本来大家都是住在一起的,后来姑妈们嫁人了就只剩我爸爸一个人住在老家的大房子里,后来听姑妈们说,爸爸那个时候是有女朋友的,而且交往了几年,后来爸爸发现她不能生孩子,所以就让她走了。在我的印象里,我爸是一个高大挺拔的好爸爸,他的肩膀总是最温暖的,因为我常常在他背上熟睡,他总是把最好的给我,到哪里都会带上我,就像她们说的,我爸就我一个女儿,他不爱我爱谁。
经人介绍,我爸认识了我妈,因为我爸在那个女人身上浪费了几年,所以和我妈结婚的时候都已经快四十了,所以算是老年得女,对我也是疼爱有加。经过叔叔的事,我那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性格也变得孤僻起来,他一直不让妈妈再嫁的,但是他婆婆一再劝她,“一个女人过日子是很难的,而且你还年轻,还有大半辈子呢……..”叔叔出事那年,我妈才三十几,我哥哥才15岁。后来听别人说我哥哥一直不喜欢我,甚至想害死我,就是像有一次,爸妈到田里去了,那时我还不会走路,只能爬着走,就坐在门口靠着门,哥哥在喂我吃橘子,一半接着一半,我都还没有嚼碎就喂我,然后就把我噎着了,幸好我爸回来了,赶紧从我嘴里一半一半的抠出来。经过这件事以后,我爸不管干什么都把我背在背上,我睡着了就把我放在旁边,因为我哥哥也不喜欢我爸爸,甚至说要杀了他,可是我爸脾气好呀,就自己忍气吞声的,也不在我妈这边住了,只等到农忙的时候再到我妈这边来。在我记忆里,我爸常常天没亮就把我背着往妈妈那里走,天都黑了还在山路上走,还没到家,那个年代是没有车的,多远都是靠走,遇到河就坐船,就这样日复一日,所以我和妈妈的感情是很淡的。那年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一年都没见过妈妈,后来妈妈过来了,那天我在门前玩泥巴,有个女人提着个大袋子往我家走,一边向我走来还一边叫我“沫心,你在干嘛呀?爸爸呢?”我呆呆的看着她,心想:这个人是谁呀!我爸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我还是不搭理她好。我没搭理她,还是蹲下来自己玩自己的,她见我没理她,就从她提的大袋子里拿出一颗糖放在我手上,我还是接了,但没敢吃。后来我爸回来了,他告诉我“沫心,她是你妈妈呀!怎么不叫她”也是过了很久我才叫了妈妈,印象里她那次来了很久,也是唯一一次来爸爸这边的。
转眼我要上幼稚园了,哥哥也初中毕业了,他说他不读了,到外地去打工。妈妈就和爸爸商量,让我在妈妈这边上学,爸爸同意了,可是这样我就不能和爸爸一起生活了,爸爸就要一个人在家了。所以每每爸爸走时我都会大哭一场,爸爸来时我都会高兴好久。过年了哥哥在外面打工也没有回来,说是买不到车票,就我们一家三口过的年。过年后两个月,哥哥突然回来了,还给我带了玩具和新衣服,把我高兴坏了,如果当时我知道他是想用玩具和新衣服把妈妈换走的话,我是坚决不会要的。
“沫心,你要乖哟!一定要听爸爸的话哟!妈妈十年后就回来了……….”妈妈蹲在我面前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到,我没有说话,转身往回家的路走去,头也一直低着,没有哭没有闹,好像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爸爸也没说话,跟在我身后慢慢的走着。那年我7岁,不知道10年是多久,但是却一直记着这个约定。
长期的劳累,加上妈妈的离开,两年后,爸爸病倒了。我不会做饭,爸爸病后我渐渐学会了煮稀饭。爸爸以为他的病会好的,吃了药会好的,可是却越来越严重,直到后来离我而去。而且我一直不知道的是,他知道自己生病后没有花钱去医,却把全部钱都给我存起来了。我爸真的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男人。
“沫心,和哥哥一起去广州吧!妈妈也在哪里”办完爸爸的后事,哥哥把爸爸的东西该卖的都卖了,连房子也一起卖了,我也跟着哥哥一起去妈妈那边了。本来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可是谁也没想到这只是开始。
我被带到一个客厅装饰着大吊灯,地板还能反光的房子里,但是我不喜欢这里,感觉气氛太压抑。进了门,沙发上坐着一个看起来40几岁的男人,见我和我哥站在门口,赶紧招呼着我们进去坐。我们脱了鞋子,换上拖鞋往沙发走去,这时一个中年妇女端着茶水从厨房走过来,我哥告诉我她是舅妈,在这里当保姆的,可是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她。“哎呀,这是沫心吧!都这么大了,那时见到还不会走路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摸着我的头。终于那个中年男人开口了“刘姐,你把她带去洗个澡,然后到下面理发店去把头发理下。”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在他家洗澡,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叫我把头发剪了,我只能跟着舅妈去洗澡了,他和我哥说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洗完澡只看到我哥在数钱,看着还挺多的。我哥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以后你就叫他爸爸,他不会亏待你的,哥哥是请假回来的,明天的火车,你好好在这里生活”那时的我还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但是骨子里就是不愿意叫其他男人的爸爸。我没有说话,只是脸上有些不高兴,哥哥牵着我走到那男人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叫我也跪下,我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把我吓得“哇”一声就哭起来了。我哥见我哭了,他也没再叫我跪了,男人见我哭了,他也有点尴尬,赶紧把我哥拉起来“快起来,快起来,先叫叔叔吧”见我哥起来了,我才没哭了。舅妈领着我下楼去理发了,我9年来一直没进过理发店,因为我爸是理发师,所以一般都是他给我剪头发。剪完头回到那男人家,哥哥已经不在了,就看见“叔叔”坐在阳台上的椅子上,手里叼着烟,进了门他转头看着我笑着说“恩,剪了头发看着干净多了,过来看电视吧”我走过去坐着沙发上,舅妈就进厨房做晚饭了。没过一会儿有人敲门“沫心开下门,应该是小少爷回来了”我从沙发上起来去开了门,门外是一个长相秀气,带点可爱的小男孩,他看我一直盯着他没松门把,他一把就把门打开了,弄的我措手不及。“你不准备让我进去吗?”我才意识到我站在门口,赶紧退后让他进门。“爸,我回来了,这个人是谁呀”他一边换鞋,一边问。“她叫沫心,以后就和我们一起生活,你是男生,以后你在学校要保护她,知道吗?”他一脸嫌弃的表情,我只是低着头,感觉不好意思。舅妈听到他回来了,赶紧从厨房跑出来对我说“沫心,这是你叔叔的小儿子,比你大两岁。”原来他是他的儿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