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梦中梦
这是南柯他们劫镖之后的第五天。回来后她就一直发着高烧,昏迷不醒,嘴里没日没夜的说着胡话,怕是瞧见了什么不该见到的东西,被刺激着了。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残阳如血,光芒四射,相映在地,满目鲜红,好似那被染红了一大片的天穹,近在眼前,刹那间只觉眼前模糊一片,只听到耳旁汹涌袭来的风声,不是寒风,却冷的刺骨,沁凉透心……
仿佛世间万物都在飘摇着,浮动着,四周变得混沌迷茫,她却什么也辩不出来……
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行进着,步履沉重,无声,脑子一混,跌倒在地,她伸出手去扶地,却触摸到了什么……黏腻……浓稠……
鼻尖闻到了什么……一股厚重的血腥味?
猛然回神,她睁大眼睛一望,尸体,全是尸体……那一具具尸体上的眼睛如铜铃般睁着,目光透着恐惧……
还有……丝丝的哀怨,如此的陌生又熟悉……
心底陡然一惊,她匍匐着身子向前爬去,爬到那尸体中间,用力掀开,扒拉着。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到底在哪儿?
脑子里突然席卷来一副画面,那画面里有一展高高竖起,迎风飘扬的紫旗,旗面上一头金色雄狮张牙舞爪,凛凛摄人,突地,旗子被打掉,她转头一望,看见二哥笑眯眯的脸,可是……倏地迎风袭来森森的剑气,低头,便瞧见二哥胸前被一把利剑刺穿,那冰冷的剑头处鲜血淋淋……
目光一怔,她张大嘴想叫,可声音还未出口,又听到了身后倒地的闷声,猛一回头,却见深黄的土地上倒着他的大哥……他身上扎满了无数的剑,血窟窿聚在他身上不停地冒着血水渗入地面,他就那样躺在那里歪着头对她浅笑……
心一震,她欲疾步上前,左手用力握拳,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右手中握着的剑抬臂一扬,重重挡开不停袭来的刀剑,眼前兵卫缭乱凶猛,渐渐多了起来,敌势渐猛,挥挡的右手已无力……
蓦然,有一兵卫逼上前,她后退,急退,退无可退……
她咬紧嘴唇,拼尽全力抵抗,忽然,面前的人倒了下去,她惊呼,却对上了一双温润深遂的眸子——是三哥!然而只是一瞬间,她刚扯动嘴角时,却见三哥也跟着倒了下去……他的喉间有一抹细细的血痕,滴滴血光,那样的刺眼夺目。
他们依旧在厮杀着,环顾四望,人群中有凶煞的卫兵,也有与她日夜相处的兄弟们……那嚯嚯的刀光声穿梭在耳旁,无比刺耳,她终于破口而出:“三哥……”
……
那声音尖利,深幽,像是穿透了世间万物,南柯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睛,霍然坐起,眼光一掠,发现自己身在一间破烂腐败的茅草屋里,抬眼望向屋外,天色暗沉,雨声淅沥。
——原来是一场噩梦!
南柯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角密密的汗,左手用力握紧,手里一张发黄了的信笺被她揉成了一团。
黑暗中忽然火光浮现,她一惊,抬眼看到火光中一张深邃俊朗的面庞,那人对她轻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