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本有一位在解放军炮兵部队立过一次大功、两次二等功、五次三等功,转业后,鞠躬尽瘁为民服务,对我呵护备至的好丈夫。有一个十六岁就考上大学,很优秀的独生儿子。可就在儿子到美国留学未返,我出差未归时,夫君在家突患脑溢血去世。虽已过了十七年,儿子申请我来美国定居,也十六年半了,但丧夫之痛仍无法愈合。
冯金雀女士是我在美国再婚的丈夫——毓超的结发妻子,家庭的头等功臣,同样突然病危,也是没有和毓超说声再见,就撒手西归。因我和毓超都受着“悲莫悲兮生别离”的伤痛,彼此都酷爱文学,所以在异国他乡结成了老来伴。
我与毓超结合不久,他就向我提起他父亲是“卖猪仔”。当时我还以为是我们四川老家买卖“小猪”的交易呢。听他细细道来才知,原来他所说的“卖猪仔”是贫苦的中国人,在二十世纪前后出钱把自己卖给“包工头”为奴,到海外谋生活。毓超的父亲——岑添和,也就是我书中写的家公,第一代移民,就是靠“卖猪仔”出洋的。
家公一八七一年,出生在广东恩平县江洲太平村。他八岁就离家为人看牛,十六岁时听说到“金山”(旧金山)可发财,就说服父亲卖掉家里仅有的三分田,把自己卖成了“猪仔”。一百多年前的“猪仔”们,满以为到了“金山”就有机会实现发财梦了,可是他们上了“包工头”的当。一八八二年,美国已通过了第一宗排华法案,“猪仔”们已不可进入美国,他们只能到墨西哥边境的咖啡园为奴。
当年的“猪仔”,体质弱的,在木船上经不起大海的风吹浪击,东颠西倒,根本到不了彼岸就尸填鱼腹;有的就是上了岸,一辈子在社会最底层挣扎。家公却是传奇人物:讨饭遇到贵人,侥幸进入美国,学英文,剪辫子,进入白人的将军府工作;主管上层人士创办的“政界俱乐部”;经过多年努力奋斗,他买了田地,又将两个弟弟移民美国,三兄弟合力办农场,“猪仔”变成了富翁;衣锦还乡后,建集镇,开办诊所,救济难童,尽最大的努力服务桑梓。
毓超本有兄弟姐妹八个,大姐二哥早逝,大哥二姐虽很早来美国,二姐婚后成了家庭主妇,大哥没读好书,只做一份糊口的工作。毓超的亡妻——冯金雀,按中国的习俗我应尊称她姐姐。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到美国与丈夫团聚后,他们夫妻相濡以沫,从一无所有到创建了湿馨、美满的新家园,创办了工厂,并将弟妹、侄儿和八个儿女全部培养成才,奔向锦绣前程,他们是第二代移民。
侄儿、儿女们,这些移民的第三代,都进入了主流社会,他们的成长故事将激励着后来人更发奋图强,创造美好的未来。
我笔耕多年,在报刊发表了不少文章。与毓超共同生活也十一年了,这个联合国似的家庭三代移民的故事,常常让我感动不已。毓超八旬生日,我知道他最希望得到的礼物——是将他父辈和自己所走过的艰苦创业的历程记载下来,留给后人一份纪念。现在此愿即将成行,我深感欣慰。
此书的问世,我要特别感谢北美圣谷华人作家协会会长、美国新文化运动协会会长、美国加州蒙市文化艺术委员刘於蓉女士在出版方面给予的大力支持;也感谢中国文联出版社苏晶女士为本书的出版所付出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