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唐光语,唐家的大小姐。
唐家世代都是书香门第,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是出了名的教授。
爸爸妈妈时常带我去其他三家联络感情,这时我才知晓,原来林、顾、夏、唐四家是世交。
我生性顽皮淘气,每每去林家时,看到个子矮小又胆怯的林莫非,总喜欢偷偷捉弄他,他被我捉弄了也不敢出声,总是睁着圆圆大大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即便我怎么欺负他,他也多年如一日的跟在我身后,我实在不明白,明明一个比我大的小男孩,为什么愿意充当小跟班。
夏家的夏忆姗,是我们四个当中最优秀出众的孩子,明明十岁的年纪,她便能站在舞台上优雅自信的跳芭蕾舞,能用纤细的手指弹出绝妙的钢琴曲,曾经画过的画获得不少的奖项。
她是优秀的,常常是我们的典范。
四家之中只有两个女孩子,我也常常被家人拿来与她比较。
我问她:“你每天这样不累吗?”
她朝我笑了笑,她的笑容礼貌,却让我感到疏离:“不累,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虽说我和莫非总是无所事事,成日里调皮捣蛋,没少让爸妈废脑筋,但这四家里最令人家长费脑筋的,就是顾家的顾衍。
我见过顾衍几面,他总是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神空洞的瞧着四处,面色平静的可怕。
后来我便听人说,顾家的大公子是个傻子,也有人说,顾衍是患了抑郁症。
可是不管怎么样,顾家却只有顾衍一个独苗,我那时便觉得顾衍真可怜,他吃东西时也是像个机器人一般,好似嚼着没有味道的食物,不同于我,吃到不一样的东西总是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在我十岁时,我听闻顾家来了一个男孩,顾家对外称是那是顾家的二公子,患了病一直生活在国外。
听说他叫顾盼宵,我见过他几面,他穿着月白色的衬衫,看起来比我大几岁。我很不理解,为什么看起来比顾衍大的顾盼宵,却是顾衍的弟弟?
我去顾家玩时,顾盼宵总是日复一日坐在二楼的窗户前,翻着书,神色冷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我这个人吃软怕硬,面对这样严肃板着脸的顾盼宵,我是不敢和他说话的。
后来有一次,我和林莫非一同来到了顾家,林莫非要吃院子里的橘子,他好不容易爬上树摘下一个橘子,被我一把抢过,将橘子高高举在头顶向前奔跑。
林莫非的小脸气的圆鼓鼓的,他在我身后追,我就便回头便朝他作鬼脸,一不留神摔倒在地。
橘子从手里飞了出去,我努力抬起头,看见橘子重重的砸在顾盼宵的月白色的衣服上,上面还有一小团圆圆的泥印,我知道这是之前玩泥巴时,没有洗手沾到橘子上去的。
我的心里一惊,快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连疼也忘了喊便匆忙逃离。
哪知顾盼宵盯着橘子看了很久,似乎在回忆某个事情,然后叫住我的名字,将黑乎乎的橘子递给了我,随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那时我惊奇在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这件事上,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冷漠的顾盼宵也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凶神恶煞。
就这样疯疯闹闹了几年,我上了高中,此时的我已经褪去了小时候假小子的形象,也开始和身边的女孩一样注重打扮,林莫非还是一如既往更在我身后,任我欺负,他长的越发秀气了,我的脸上却疯狂的开始长痘痘,有时看着林莫非比我还要好的皮肤,我的心情就极不平衡。
林莫非为了治好我脸上的痘痘,便四处找药和别的东西来抑制我脸上的痘痘。
说来也奇怪,不知是不是林莫非为我寻来各种各样药的原因,我的痘痘在高中毕业后竟然离奇的好了起来。
到了大学,我的梦想不再是吃遍全天下,而是做一名自由摄影师,去各地旅游,扑捉美好的瞬间。
也是这时候,我听说顾盼宵谈了一个女朋友,这让我很是惊奇,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心如止水的顾盼宵动心?
听说他们大四的时候,顾盼宵远赴国外留学,我突然对那个同顾盼宵谈了四年的女子感到可惜。
毕业后过了两年多,家里人便一直催我赶快结婚,可谁愿意这么早就结婚啊!为了躲避家里人的催婚,我去别处买了一套房子,房子装修的时候,家里人居然雇人来找我,慌慌忙忙逃窜之间,我撞到了一个女孩。
等那群人走后,我才赶出来连忙扶起那女孩,后来发现,她居然是我的邻居!生活真是处处充满惊喜。
我和我的新邻居乔月白关系处理的极好,她比我大两岁,我们也有共同的话题,不过一个多月,我与她就已经成了好朋友。
乔月白对我的好,是不同我以前的其他朋友的,他们大多带着目的,并不是真心对我。
我千防万防,没有防到林莫非会我爸妈串通一气来找我,幸好月白姐帮我躲了过去。
再后来,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家里人似乎也不再逼婚,我这才敢出来晃悠,见着了林莫非,便将他大骂一顿,林莫非却毫不在意,反而说他只是为了帮我才四处寻我。
我愣了愣,瞧着他明亮亮的眼睛,没再说话。
后来我在大马路上看到了失魂落魄的月白姐,将她送到了医院。
她整日在病床上恹恹的,手里握着一块月牙形状的项链。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后来,她同我讲了个故事。
我知道,那是她的青春。
陪月白姐出院时,竟然是盼宵哥来接的,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了,他还是和我记忆里的一样,冷漠疏离,我看着他们俩,心里联想起一个事情。
会不会,月白姐就是盼宵哥之前谈过的那个女生?可他们不像是久别重逢的情侣,倒像是互看不满的仇家。
我无暇仔细思考他们之间的事情,因为我要去岩山拍照,岩山的山顶雨后初晴的天空特别美,我是一定要去那里的。
岩山的路并没有修好,我走了很久才走到山顶,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月白姐,哪知突然下起了暴雨,我正要往山下跑,眼角余光瞥见山顶的另一端发生了山体滑坡,我心里一惊,连忙往发生滑坡相反的地方跑。
我并不知道,这边正在修建旅游景点,山上路滑,雨水击打在身上格外不舒服,由此我也加快了脚步。
我匆匆往山下赶,踩在湿滑的泥土上一下子滑倒,从坡上滚了下去,地上的细碎枝丫碾压的生疼,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意识清醒的时刻,我已身在医院,床旁边是焦急万分的乔月白和顾盼宵。
月白姐告诉我,是林莫非不要命的上山找到了我,我知道山上危险的很,便询问林莫非在哪里。
月白姐告诉我,他在打针,并无大碍,我这才放心。
令我注意到的是,月白姐和盼宵哥的关系似乎有所缓和,两人大有要复合的意图。
可我没想到,夏忆姗这么多年仍然对盼宵哥恋恋不忘,我知道夏忆姗生性好强,一定不会容忍月白姐和盼宵哥在一起,可没想到,她居然那么快动手了。
别人告诉我,夏忆姗的画展出了意外,她那副获得奖的画作被人撕毁,毁画的人却是乔月白。
与此同时,顾家居然要和夏家联姻,我气急了,去寻找盼宵哥问月白姐怎么办。
林莫非在此刻出现,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盼宵哥的计划。
我心里对盼宵哥多了几分敬意,盼宵哥告诉我,他已经查出来,当年造成他与月白姐误会的人,就是夏忆姗。
随即拿出很多证据摆在我眼前,盼宵哥问我愿不愿意帮助他,我自然是愿意的。
计划一切顺利的进行着,就当我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万事走向圆满时,事情又有了一个巨大的转机。
我想不到,夏忆姗以她决绝的方式同月白姐同归于尽,只是为了让两人再不能相守。
接到消息的那刻,我与莫非奔赴医院,远远便瞧见盼宵哥坐在一小片的阴影之中,四周安静异常,我似乎能听到他轻微的啜泣声。
我第一次看到他这般难过,我也同样不能想像,若是他没了月白姐会是如何。
我们三人一直等到了第二日凌晨,医生却是摇摇头告诉我们,月白姐因为在水里呆了太长时间,大脑严重缺氧,已经成了植物人。
也许明日醒来,也许一辈子都醒不来。
那时候,我瞧见盼宵哥眼底破碎的希望。
月白姐的家人赶至而来,盼宵哥每天都在月白姐的病床前守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注意到了月白姐的手指上有一枚戒指。
她依旧这样睡着,顾伯伯似乎有意要解除婚事,盼宵哥拿出一个红红的册子,那是结婚证,他的态度坚决,顾伯伯也无可奈何,默认了这一切。
原来,他们早就领了结婚证,月白姐这辈子都是盼宵哥的妻子,我为他们这样的爱情感到欢喜,又感到难过。
三年后,我已是林莫非的妻,育有一儿一女,我依旧经常去看望月白姐。
盼宵哥在海边买了一栋别墅,将月白姐从医院挪到了别墅里,请着专门的医护人员照顾。
别墅里的一切都是按照月白姐的喜好布置的,连月白姐的房间位置也是最好的,倘若有一天月白姐醒来,就能看见窗外碧蓝的天和一望无际的大海。
盼宵哥总是温柔的凝视着依旧沉睡的月白姐,说道:“你月白姐喜欢大海,我希望有一天她醒来时,睁眼便是蔚蓝色的海,还有爱着她的我。”
也许是苍天被他们感动,又过了一年,我带着女儿和儿子又一次去探望月白姐,盼宵哥说要帮我倒果汁,便起身前往客厅。
那个时候我走向房间,竟看见月白姐睁开了眼睛,挣扎着要坐起身来。
我一时愣了神,呆愣在原地许久未曾动一下,大儿子欣喜的说道:“妈妈,月白阿姨是不是醒了!”
小女儿直接松开我的手,跑到客厅里拉着盼宵哥的袖子,软绵的声音响起:“叔叔,月白阿姨醒了,我还一直以为她是睡美人呢!”
顾盼宵拿着果汁的手颤抖了一下,他迅速放下杯子,跌跌撞撞一路赶到房间外,在看到月白姐的那一刻眼睛里泛起泪光,甚至都有些站不稳,一步步走到月白的床前,伸出手抱住了她。
那怀抱是他等了四年才换来的,他也足够幸运,因为有些人是等一辈子都是等不到的。
他也实现了自己的话,在月白姐醒来时,能看到窗外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有爱着她的他。
我看着他们相拥的画面,眼眶也有些湿润,伸出手轻轻擦拭眼角。
小女儿问我:“妈妈,你为什么哭了啊!”
我笑了笑,指着眼前的两人道:“因为盼宵叔叔终于等到了幸福。”
大儿子又问:“幸福是什么?”
“幸福就是和自己爱的人慢慢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