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杀,并不是望文生义的活埋意思,而是指尸体或者首级堆积如山的行为。
在古代,坑杀是杀人之后最典型的炫耀手段,通过这种“壮观”的场面,可以威吓敌军情绪,澎湃我方士气。
孙翊命士卒带着山贼们的首级返回,就是想在吴县城外堆出一座首级山,进而达到震撼吴郡,乃至整个江东的目的。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非常残忍、全无人性的做法,但战争,尤其是古代战争,要想胜利,就必须要视人命如草芥。
按照孙翊的打算,他提前让朱治返回宣传,就是想回到吴县时,看到那种万人空巷、百姓箪食壶浆的热闹场面。到时候孙翊再即兴发表个演讲什么的,必然会盛况空前。
却没想到,孙策会亲自出城迎接,官方出动,自然要警戒全局,驱逐了所有百姓。
当然,这也不是坏事。
孙翊一马当先,左右两侧分别是陆逊和朱然紧紧相随,剩余的四百三十六位车下虎士,每人手中都提着两三个血淋淋的人头。
很多出城相迎的文官看到这恐怖的一幕,都忍受不住的弯腰作呕,武将们却是个个精神抖擞,眼里放出了兴奋和敬畏的目光。
了不起,了不起!
当初,孙翊夸下海口,说十五日之内荡平上方山,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井底之蛙的好高骛远;当孙翊下令训练十日,再行出兵时,又被很多人认为是胆小怕事,不敢应战;当孙翊在营内饮酒作乐,上上下下几乎一致的嘲弄和讽刺。
可是结果呢?
人家靠着区区五百人,完成了孙策都没有完成的任务!
看着那一颗颗血淋淋的脑袋,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将,对孙翊的看法在瞬间就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是震惊,是赞叹,是高山仰止!
再看着骏马上意气风发的孙翊,所有人都惊讶的几乎说不出来话。
如果不看身后那些血迹斑斑的士卒,单看着孙翊的形象,任谁都难以想象他是刚刚大战而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刚游山玩水归来的公子哥呢。
那神态,轻松写意;那形象,风度翩翩;那气度,似能气吞山河!
迎接队伍中的孙策看到孙翊后,都忍不住暗暗吃惊,喃喃的道:“叔弼……当真有先父遗风!”
身后的孙权奉承的一笑,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
军前,陆逊略显急切的道:“叔弼,速速下马拜见你大哥!”
孙翊嘴角一翘:“拜见大哥重要,但眼下最重要的是给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个下马威!”
说完,孙翊就大手一挥,随手指着城外的一块空地,大声道:“填坑!”
然后,就见到车下虎士动如脱兔,几个往返,那空地上便出现了一座“山峰”。
这一幕,连孙策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望向孙翊的眼神变得愈发的深邃,对这个三弟,是越来越模糊。
连孙策背脊都忍不住凉气直冒,更别说身后那群跟班,这样的场景,连黄盖这样身经百战的老将,都不忍直视。
当年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恐怕那震慑力,也不过如此吧?
见一众吴郡的文武官员面色皆变,孙翊知道自己的表演该结束了,直接翻身下马,几个快步就向孙策冲了过去,下拜道:“大哥,小弟不辱使命,已全胜归来!”
孙策连忙搀起,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孙翊,眼睛里流露着掩饰不住的赞赏和宽慰,赞叹道:“三弟一鸣惊人,当真乃人中龙凤!”
孙翊微微一笑,自谦道:“大哥过奖了,区区山贼,不足挂齿。只愿他日大哥出兵江夏之时,以小弟为马前卒,为父报仇便好。”
孙策深受感动,重重的拍孙翊的肩膀,感慨着道:“你年纪轻轻便有这份孝心,先父若泉下有知,必倍感欣慰。”
孙权见两人煽情,眉头微微一皱,赶紧靠了上来,笑道:“恭喜三弟首战告捷。”
孙翊拱拱手:“多谢二哥。”
孙权点点头,笑着说:“大哥,三弟有如此才能,想必不出数年,便可为独挡一方的将领。”言下之意很明显,要想成为像我这样独当一方的将军,你还需要多年的磨练!
孙翊心里却忽然变了味儿,按照史书记载,明年的这个时候,孙策就会丧命,孙权就会登顶。
孙翊和孙权虽然交往不多,但是他能明显的察觉,这个二哥对自己显然有些格格不入。
还需要几年的磨练?
恐怕时不我待,要知道,帝王之家最无情!
不过孙翊记起了陆逊的话,对外要扩大影响,竖立威望;队内则是收敛锋芒,牢记自己是“老三”的身份。
“二哥所言极是,我还年轻,还需要跟二位兄长多学用兵之道。”孙翊很谦虚的说道。
孙权脸上的肌肉好像顿时松弛了许多,很亲近的拍拍孙翊的肩膀,感慨道:“没想到,这一眨眼,三弟也长的这么壮实了。”
孙策豪气万丈的道:“今后你我兄弟三人同心协力,定然可振兴江东!”
孙翊连连点头,继续收敛锋芒,一脸很郑重的道:“振兴江东的大事小弟不懂,只懂遵从二位兄长所命,报效江东!”
孙策满意的点头,孙权也是两眼放光,同时高喝一声:“好兄弟!”
三兄弟简单寒暄几句,随后就是文武官员上前的祝贺,马屁如流、奉承不断,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礼物,孙翊来者不拒,一一笑纳。
返回府邸后,孙翊本该直接往吴母处报喜安,不过孙策却直接把他叫到了自己的书房,说是有更重要的事交代,过后再拜见母亲不迟。
“大哥叫我,不知何时如此匆忙?”孙翊满是费解的问。
孙策一脸凝重,好像想到了什么,长长的舒了口气,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道:“当年父亲进兵荆襄,为贼人黄祖于竹林间施暗箭所害,至今已有八年。现如今江东渐稳,山贼已破,替父报仇已刻不容缓!”
孙翊愣了一下,惊奇的道:“大哥是说……我们要出兵江夏?”
孙策紧紧的一挥拳:“正是!”然后看向孙翊,和颜悦色的说:“本来为兄并未有遣你出兵之意,不过念你一片孝心,又剿匪成功,特允你出战。”
孙翊顿时大喜,双手抱拳:“多谢大哥!”
打仗,不仅可以让孙翊在军中建立起威望,扩大些影响,更可以结实一些江东名将,尤其是此时在柴桑整兵的周瑜,那可是在中国历史上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孙策笑着点头:“不过你手下那点士卒太少了些,这段时日可自去招些兵马。多则两月,少则一月,我江东大军将大举西进,为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