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的劳途奔波,傍晚的时候,牧文一行终于看到一座稀稀落落的小镇出现在面前,众人长舒一口气,一行马车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中走进小镇,镇子小的可怜,天还未黑街上的就没有见到一个身影,几处灯火亮着,有人好奇的探出来望着这行马车人等。
镇子上没有客栈,张老爷失望的摇头,这一大帮人又不好借宿,看着天色怕是晚上要下起雨来,好在还有一个小酒馆,张老爷吩咐伙计停车先把吃饭的事解决了。
酒馆的掌柜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满面是笑的迎了出来,热情的请众人进屋,本来不大小酒馆,瞬间变得拥挤不堪,店小二端上酒菜,众人急不可耐的吃了起来,推杯换盏声不觉于耳。
张老爷把掌柜叫了过来,客气的问道:“掌柜的,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镇子或者客栈啊”
掌柜留着一撇山羊胡子,高兴的劲儿此时全都写在了脸上,无比热情
“这位老爷,不瞒您说,这附近方圆几十里啊,住的人家倒是有不少,不过客栈嘛是真的没有,山里人家住的都比较分散,我这酒馆也是这唯数不多的几个”
张老爷面色犯难了起来,掌柜的看到这样情景,精明的脸上眼珠一转说道:“这位老爷,您要找歇脚的地方我倒是可以给您推荐一个”
张老爷闻言大喜,马上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对掌柜说道“一点心意,还请老先生言明”
掌柜没想到他出手如此阔绰,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一边收起银子一边对张老爷说道:“此处往南行二里多地,有一座山庄,那原本是本地的一大势力,后来不知怎得没落了,山庄也荒废了下来,现在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住了,老爷若不嫌弃倒可以先在那里暂宿一晚”
张老爷迟疑了一下,还是觉得可行,快速吃完饭菜,便上了马车,直奔那山庄而去。
“伯父觉得那掌柜的话可信吗?”牧文开口问道,颠簸的马车直晃得他左摇右摆的
“那老头虽有些贪财,但话应该不假,我也开酒馆多年,见得人多了,看人也有几分准的”
牧文哦了一声,不再答话,张老爷溺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发,相处这么多天,越来越觉这孩子真的比一般同龄孩子懂事,招人喜欢。
山路漆黑,伙计们都点上了火把,走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见到了那座山庄,张老爷下了车,站在高处望去,火光之中,一座巨大的深宅大院像一头匍匐的大怪兽坐落在这里,前出后进的不下百间屋子,不知当年这是谁的杰作。
一行人连着马车一同进了院子,前院十分空旷,一条当年的石路依稀可辩,顺着石路来到一间屋子,里面很大,但却跟外面一样什么都没有,不过这倒也挺好,省去那么多麻烦,这个房间里面可以睡下一大部分人,另一部分人在外边守夜,本来也没想会有多好的住宿条件。
察看了一下四周没什么发现,唯一奇怪的是这里所有的房间都被搬空了,什么都没留下,大概当年的主人也是个惜财的主儿,张老爷不管这些,安排众人休息,不在话下。
夜深了起来,众人早已睡去,牧文躺在枯草做的床上发呆,张琳嫣因为白天睡的足了,此时倒精神起来,在他身旁翻来滚去的异常兴奋,牧文也只能表示无奈
“这是什么?”小姑娘发现了什么东西发出惊讶的声音,牧文转头看去,张琳嫣手中正拿着一卷东西,打开来看是一副画的残卷,一位蓝衣女子凝神而望
“好漂亮的姐姐啊!”张琳嫣轻声赞道
牧文盯着那副画,心露讶异
“哪来的这东西?”
“就在这枯草下啊”张琳嫣快乐的答道
牧文一把抢了过来,仔细看去,从残卷来看这竟然跟前些日子在那老宅下的山洞里看见的那副画有些相似,但不知道是不是残卷的关系,这画上的女子没有当日的那般神韵。
“你干嘛,还我!”张琳嫣有些不悦
“我见过她”牧文道
“你认识他啊?”张琳嫣小脸上尽是好奇之色
“不是,是那日在那座废旧的老宅之中我也见过跟这一样的画”
“是吗?”张琳嫣怀疑的看向那副残卷,忽然大声叫到“大姐姐,这是我那天见到的大姐姐!”
破旧的房门忽然被撞开,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人,脸上尽是恐惧之色,张老爷被这一声大力撞击吓到惊魂未定,那来人就说出来一个更让他惊恐的内容
“新请来的师傅被……被杀啦!”
张老爷惊愕的站了起来,问道怎么回事,忽然门外一声凄厉的大喊
“鬼……鬼啊”
张老爷慌忙出去,就看到篝火旁,一个伙计满脸惊恐的指着一个方向大喊着,在那里隐隐约约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应该是那个被杀的师傅,而在他身旁,一个浑身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在那里站着,在众人出来的同时,那身影毫无征兆的消失了,张老爷感觉一股入骨的寒意袭遍全身
“那是什么东西?”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人慌乱的从屋里跑了出来“牧……牧小公子不见了!”
张老爷无力的瘫座在地面露绝望之色
“完了……”
红彤彤的火光在四周的屋子里升起来,快速的蔓延
“着火了,快,快带老爷和小姐离开”
众人忙七手八脚的想把张老爷架出去,张老爷挣脱着大喊几带哭腔“不用管我,快去找牧文,快”
“老爷放心,您先出去,小公子我们去找”
大火越烧越旺,大半个庄院都开始有了火光,牧文背后靠着墙,两旁的火苗夹着风势疯狂的窜动,身后的墙也被烤的的有些温度牧文紧张的看着这个人越逼越近,火光照出他的面容,是当日出发时扶他的那个新来的伙计。
那伙计又逼近一步,牧文下意识的往后退,却碰到滚烫的墙上,身子一紧连忙躲开,那人却顺势一把把牧文抱住,牧文用尽全力挣脱也无济于事。
“烫到了吗?”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牧文一愣,那个人松开他,站了起来,退后几步,然后手中在脸上轻轻一撕竟然撕下一面张皮,露出这人的真面容,俏眉凤眼,鼻梁微挺,竟是一位美貌的中年女子。
“娘!”牧文跑了过去,女子再次把牧文抱住,脸上全是和蔼疼惜之色
来人正是牧文的娘亲玉骨峰内门弟子芙蓉月
“疼吗?”芙蓉月摸了摸牧文的小手问道
“不疼”牧文摇头再次抱住芙蓉月“娘,孩儿想你了”
“娘也想你”芙蓉月脸上挂满泪珠“在这里有没有乖啊?”
“嗯,可是我不想再这呆了,娘,你带我走吧,我们去找我爹”
“文儿,我现在还不能带你走”芙蓉月抱紧小牧文道
“为什么?”
“我们做个约定好吗?你在张家好好的待着,两年之后,娘会来接你,好吗?”
“为什么?怎么了,我爹呢?他怎么还没回来”牧文慌了
芙蓉月轻轻的抹掉牧文小脸上的泪珠强做欢笑道:“你爹没事,我们要去办一些事情,不能带上你,但是你要答应娘在齐水镇好好待着,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你是玉骨门的弟子,更不能露出玉骨们的功法,娘会来接你的,记住了吗?”
“我不要,我要你带我走!”牧文这么多天第一次大哭了起来,再怎么懂事,稳重他也只是个年方十岁的孩子而已,芙蓉月满面是泪紧紧地抱着小小的人儿
“答应娘,记住我说的话”远处响起了脚步声,芙蓉月不忍的看着小牧文,站起身,背对着牧文停顿良久道:两年之后,我来接你回家”说罢,身子晃动消失不见了,只留下那个弱小身影在火光中无力嘶喊。
有多少离别是为了那一刻的相聚,有多少相聚变成了无言的离别
“小公子!小公子……”一群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火光尽头,伙计们惊喜的跑了过来,兴奋的喊道道“小公子在这儿,快来人那!”
人群迅速聚拢过来,有人诧异道:“咦?谁给小公子点了穴了”说罢手指轻轻在牧文身上点了一下,牧文身子一松,大声的哭喊了起来,众人面面相觑诧异,从来没见过这个小家伙哭的这么厉害,一个人连忙抱起牧文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啊,我们这不是来找你了吗?不哭了啊……”
山庄外,张老爷焦急的等待着,一个伙计从里面跑了出来,张老爷忙上前问道“可是找到了?”
那人连忙摇头道:“不是,我在那被杀的师傅身上找到一封信,来交给老爷”
“信?”张老爷拆开,看去眉头紧皱起来,一旁的张琳嫣着急道:“爹爹,上面说什么啊”
山庄内,又一个伙计跑了出来,气喘吁吁的说道:“恭喜老爷,牧小公子找找了”
张老爷面色大喜,一把抱起可爱的小女儿道:“看来啊,牧小公子以后能天天陪你喽”
大火越烧越旺,整个庄子都变成了一片火海,通红的火光染透大半边天,隐约中一道惊雷闪过,几如幻世魔境,大雨漫天无境的下了起来,却怎么也浇不灭这桀骜不改的山火,把一切都焚为粉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