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陆,大周皇朝。
一个存在了数万年之久的皇族——陈氏,被李氏所消灭,大周皇朝也就此易了主,整个大周皇朝局势动荡,风雨飘渺。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大陆南部的魔族向这个庞大的帝国发起进攻,进而产生了大陆争霸战,大陆西部的妖族也开始援助人族。传说,那一战,斗得天昏地暗,双方死伤惨重,血流成河。
所幸,在太宗皇帝的率领下,大周皇军英勇善战,无往不前,凭借着保家卫国的必胜信念,终于赢得了胜利,魔族元气大伤,开始撤兵出逃。
只可惜,好景不长,不久,太宗皇帝病故。整个大周皇朝群龙无首,满朝文武大官开始勾心斗角,筹划了一场场谋权篡位的计划,社会上的治安越来越乱,眼看着整个大周皇朝即将崩溃,这时,一个女人出现了,她改变了大周皇朝的命运,名垂青史。她是日月当空的圣后天凤,也是太宗皇帝的皇后,一个有着绝世容貌和强大实力的女人。
她的目标就是称帝!此后,她开始以皇后的身份垂帘听政。
她手段强硬,对于那些反对她称帝的人绝不留情,所以,在她执政期间,不知有多少文武大臣被其杀害,场面不可直视,此后,她的声望开始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不久,这个女人突破重重险阻,终于登上了那金龙皇座,成为这整个大周的主人,甚至是整个大陆最有权势的人。当她登上皇位的一瞬间,是历史转折的一个伟大瞬间,她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性皇帝,没有之一。她一称帝,就给那些社会上的地痞流氓一记大大的巴掌,她颁布了一系列争对前者的法令,此后,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开始乖顺起来,不敢为非作歹,百姓安居乐业,大周皇朝进入了空前的全盛时期。
云雾山,顾名思义,处于云雾之间,山峦之巅,一处由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的一方奇异景观。它位于大周国境,距离神都有些遥远,很是偏僻,堪称大周第一峰。
远远眺去,映入眼帘的,只有令人如痴如醉的山水之景,云雾缭绕,缠绵其间,颇有几分仙境的味道。然而,云雾山海拔极高,而且断崖和峭壁遍布,根本不适宜人居住,但此时却能够看到一个男孩在山中采摘草药。
此时,正值春季,万物开始恢复新的生机,竹笋突破土壤,开始生根发芽,一片青葱的绿意遍布山中。男孩背着装草药的篋子,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仔细一看,便能看到一张稚嫩而充满灵气的脸庞,他背后的篋子已经装满了草药,里面有猪笼草、含羞草、郁金香等各种各样的花草,这些都能够制成草药来医治人。
“今天的收获真不小,看来我也该回去了,看着天也快下雨了。”男孩脸上充满了喜悦,旋即,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原本晴朗无比的天空开始迅速暗了下来,乌云开始聚集,云朵中酝酿着一场随时都可能降下的倾盆大雨。
男孩见状,便赶紧收拾一下东西,朝山巅跑去,然而,他今天有点倒霉,没过一会儿,雨水开始“哗啦哗啦”地落下,敲击着地面,发出悦耳的声音,现在男孩可没时间去聆听这声音了,他没有带伞,一向沉着冷静的他此刻脸上带了一抹忧虑,他拼命地往前跑,雨也越下越大,他的衣襟已经完全被淋湿了,就在这时,他看到远处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寺庙,古老而斑驳,他大喜过望,有得躲总比淋雨要强吧。
他冲进寺庙,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尊佛像,那尊佛像面容和蔼可亲,盘膝而坐,佛像上面已经布满了蜘蛛网,他望了望四周,这座庙宇比他想象的还要破烂,屋顶有几个不大不小的漏洞,时不时会有雨落下来,他找了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坐了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百草经》,认真的读了起来。
“旧本玉、石、水、土混同,诸虫、鳞、介不别,或虫入木部,或木入草部。今各列为部,首以水、火,次之以土,水、火为万物之先,土为万物母也。次之以金、石,从土也。”
男孩每读一段文字,都会细心去领会当中的道理,他天生聪慧无比,有着一目千行,过目不忘的本领,在他这个年纪,已经背了数以万计的书籍,涵盖人、魔、妖三族的修炼功法、中草药等典籍。
就在他读的津津有味,近乎与书中内容融为一体时,一个仓促的女童声音在他耳边突兀地响起,“有人在吗?”
男孩被惊吓到了,他不喜欢当自己读书读得正入迷时,突然有人来打扰他,他抬起头来,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孩,她的长相极美,没有同龄人当中的稚嫩,气质文雅,女孩的目光也看向了他,四目相对,两人的脸都微红起来。
“你是?”男孩探问道,他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女孩道:“我叫徐怀瑾,刚才被人追杀然后逃到这里,被雨淋了一身,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的眼睛水汪汪地,盯得男孩不好意思。
“在下陈俊熙,跟你一样半途遇到雨才躲到这寺庙当中。”男孩温和道。
“好冷,好冷。”徐怀瑾刚想说话,却浑身一哆嗦,开始瘫软在地上。
陈俊熙见状,赶紧上前搀扶着,将她抱到一处比较温和的角落,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给她盖上。他替徐怀瑾把了脉,发现她的经脉竟与普通人不同,极其奇特,就在这时,一股灼热之感如电触般传来,他赶紧把手松开,发现手都红透了。
刚才经过他的把脉,徐怀瑾只是患了普通的风寒,以她自身的血脉之力,也能够自行恢复,只不过会慢一些,所以他决定好人做到底,帮她医治好。
他站起身来,径直走出寺庙,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听了,偶尔能够听到露水滴落在地面发出的清脆声音,山中的气息变得湿润起来,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他走了一会儿,看到了一处花丛,大喜过望,想不到今天运气那么好,竟然能够见到紫苏,紫苏乃是生活在海拔极高的的山上,数量极其少见,十年才会开一次花,它能够治疗风寒和感冒,只要用水煎即可服用,疗效极佳。他采了几株,就返途而归,一路上,他隐约觉得背后有人在跟踪他,但当他回过头来,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他摇了摇头,这也许是幻觉吧?
回到寺庙,他看到徐怀瑾还躺在那里,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他赶忙拿出携带着的煎药炉,去不远处的小溪旁边舀了一碗清水,将紫苏磨成渣,放到炉子里面煮,他的动作极其娴熟,几乎是行云流水般地完成了这些过程。
半个时辰后,药煎好了,他拿出碗来盛,药水呈清白色,只带有一丝丝草药味儿。他拿着碗小心的来到徐怀瑾身边坐下,把她搀扶起来,打开她的嘴然后灌下,又将她平躺下去。
约莫半晌,徐怀瑾的脸色开始变得温和起来,陈俊熙抚了抚她的额头,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陈俊熙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就又坐到角落看起书来。
徐怀瑾睫毛微动,缓缓地张开了双眼,她还清楚记得她先前被被人追杀的情景,那个人脸上带着黑色面具,面具极其狰狞,可以断定那个人是一名男子,她身份极其尊贵,没有人敢杀他,可是眼下却有人敢行刺他,此事重大,她之后一定要去宫中禀报。
她坐起身来,发现了正在一旁看书的陈俊熙,她站起身来,道:“多谢在下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
陈俊熙见她醒来,赶忙站起身,道:“姑娘不必客气,鄙人不才,举手之劳罢了。”
徐怀瑾从怀中掏出了一串宝石吊坠,吊坠通体呈乳白色,晶莹剔透,看上去颇为不凡。
“这个是我父亲在我出生时送我的礼物,名叫通天白玉坠,共有一对,有一串我戴着,这另一串就送给你吧,就当做是我们相遇的见证吧。”徐怀瑾正色道。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承受不起,就算我没有出手相助,你体内的血脉之力也会帮助你痊愈。”陈俊熙赶忙推脱,这个名叫通天白玉坠的东西他在典籍中看到过:“通灵性,可容万物,乃人间之异宝”。可见此物有多么贵重,也可以看出眼前这位女孩的地位之尊贵。
徐怀瑾闻言,眉头皱了皱,她没想到后者竟会拒绝,由此可见后者不慕荣利的高尚品格,而且更让她惊讶的是他居然知道自己血脉的事,她对后者越来越好奇了。“你还是收下吧,我不想拖欠别人人情。”徐怀瑾道。
陈俊熙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吧,只不过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说着,他从衣襟中取出了一个白色纸鹤,那个纸鹤折得很精致,显然折这个纸鹤的人花费了很多心思,徐怀瑾看了看陈俊熙手中的纸鹤,眼眶不由得一红,她深知礼轻情意重的道理,陈俊熙将纸鹤递给她,并说道:“虽然我知道这个纸鹤在你眼里微不足道,无法与你送的通天白玉坠相比,但是,我还是要送给你,我们以后是好朋友了。”
好朋友?徐怀瑾从小到大没有一个朋友,更没有人想跟她成为朋友,因为她太过耀眼,一心向道,对这些人情世故一点都不感兴趣,而眼下,竟然有人想跟她成为好朋友,她原本微红的眼眶开始有泪珠涌出,她臻首点头,接过纸鹤,道:“我会记住的,我们是好朋友。”
“嗯!”陈俊熙微笑道,他看着徐怀瑾,后者也看着他,四目相对,一股浓浓的情意显而易见,这或许就是最原始的童真吧?
“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你能答应我吗,十年之后,我们在明都相见,一起去参加那三年一次的大朝试!”徐怀瑾眼神坚定地看着他,道。
陈俊熙点了点头,道:“嗯,我会的,十年之后,我们再见。”随后,徐怀瑾离开了,临走前,只留下一道惊艳的背影。陈俊熙看着远去的身影,伸出手想叫住她,却久久不敢出口。就这样,两人于云雾山一见,于云雾山一别,只等十年之后的约定。
云雾山巅,一座不大不小的木屋,这里便是陈俊熙的家。
木屋外,陈俊熙正在看书,在他的身旁,坐着一位双目睿智的中年道人,他两鬓斑白,但却容光焕发,面容如婴儿般光滑,他就是陈俊熙的师父,当年收养他的恩人,据说他是当年反对圣后天凤登上皇位的人之一,为了躲避,只好来到这偏僻的山间,行踪诡秘,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
在他的旁边,是一个比陈俊熙还高的道童,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道童。他瞎了一只眼,缺了一只耳朵,再看那空荡荡的袖管,似乎连手都只有一只。
那个道童道号邋遢,是陈俊熙的师兄,也是被中年道人所收养的孩子,比陈俊熙大上三四岁,今年十岁。
师兄弟在中年道人的谆谆教诲下苦读书,背完废弃房屋内的那三千道藏,便是他们的目标。这看似不可能,但是,两个孩子都很享受读书,享受每天沉浸于书中的海洋,即使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不觉枯燥。
涓涓溪流溪畔,茂盛的灌木林,春夏秋冬,鸡鸣五时,二人便起床看书,因为,他们知道,唯有努力读书,才是他们的出路,走出这座大山,去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
陈俊熙看过很多书,书上讲了许多关于大周朝的历史,有许多名胜,他只能好奇,却并未曾去过,外面的世界,对于他这个年纪,有着无比巨大的诱惑力。他知道自己的师父很有学问,便经常问道:“师父,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一句淡淡的话语仿佛在他耳畔悠悠回荡,“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美,但是,却有着能够置人于死地的危险。”
从那以后,他对于外界的好奇也减弱了几分。
其时,邋遢十岁,陈俊熙四岁半,也正是在这年秋天,有白鹤破云而来,带来了远方故人的问候以及一封绢书。绢书上写着生辰八字,还有一份婚书以及信物——某位曾经被中年道人所救的达官贵人,想要践行当年的承诺。
中年道人看着婚书笑而不语,然后望向两个徒儿。邋遢摆手,指着自己那只不能视物的眼睛,微笑拒绝。陈俊熙神情惘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突然记起很小的时候相遇的一个女孩,糊里糊涂地接过婚书,从此便有了一个未婚妻。
其后数年间,每逢年节,那只白鹤便会破云应期而至,带来神都那位贵人的问候,还会捎来一些比较有意思的小礼物,送给陈俊熙。
陈俊熙渐渐明事理,知道婚约意味着什么,每每在夜里,借着星光看着那封静静躺在抽屉里的那封婚书,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想着那个听说与自己差不多大的未婚妻,有些宁静的喜悦,有些害羞,更多的是惘然。
“俊熙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觉醒了。”中年道人语重心长地道。陈俊熙今年已经六岁半了,正好是洗髓的最佳时机。
“可是,师父,我还没有做好准备。”陈俊熙支支吾吾地道。
“没什么可是的了,有师父在,别怕,今晚就开始觉醒吧。”中年道人果断地道。
夜晚,今天夜色很美,群星闪耀,皎洁的月亮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陈俊熙要开始觉醒了,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他一直渴望成为强者。
在这个世界上,实力的等级森严,共分为四个大境界:
一、坐照境
二、通幽境
三、聚星境
四、从圣境
传说,在圣境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那便是神隐境,当今世上,能够达到入圣境的也就只有大陆“五圣人”了,他们便是圣后天凤,教宗大人,妖族白帝、白后以及魔族魔帝。
他自幼就开始练气,所以他体内的丹元比同龄人要更加精纯。他开始运转体内真元,要想觉醒唯有打通自己的所有真元和经脉。
他屏住呼吸,体内的真元开始涌动,慢慢地汇聚,但是这些真元天生就互相排斥,想要完成这一步,对于他来说很艰难。一次失败,两次,三次。他的脸上此时已经布满汗珠,青筋暴露,他快坚持不住了。
“噗!”一口鲜红的血自他嘴中喷薄而出。一旁的师父见了赶紧上前为他护法,真元传送,不一会儿,陈俊熙的脸色好了许多。
难道他只能止步于此吗?陈俊熙苦笑道,自己辛辛苦苦了这么久,难道就要功亏一篑?
不,绝不!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坚定起来。
很多年前,他已经完成了启智,此时他要做的是固识。他闭着眼睛,静静地思考,然后渐渐忘记思考。所谓明心见性,其实没有这么复杂,只是融会贯通罢了。
时间渐渐流逝,破庙外的湿地里,不知何时响起了蛙鸣。明明还是早春,夜色渐浓,繁星渐明。忽然间,破庙里嗡的一声轻响。这声音来自天地之间。有风萦绕楼间。陈俊熙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惘然,然后渐渐平静,最终被喜悦所填满。
一天一夜,他凝结神识成功。修行,原来就是这么简单。
陈俊熙顺利地踏上了修行的道路,没有任何故事里常见的困难。如果让别人知道,一定会百思不得其解,他反而不觉得有多难,尤其是在确认师父让自己背的三千道藏意味着什么之后。
接下来便是洗髓中的第二步,寻找自己的命星。
他闭着眼睛,任由神识离识海而出,越过窗户,越飞越高,穿越夜归的鸟的最细微的绒毛,穿越渐散的云的最细微的水汽颗粒,穿越寒冷至极的风的絮流,终于来到了那无数明亮的光点之间。
那是星的海洋。
他整个内心都因此受到极大的震动,这里有数以亿计的星辰,它们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燃烧着自己的光辉。一切尽不在言中,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就是书中所说的星海,这里有着无数修行者的命星,尽管书中描绘的多么波澜壮阔,但是只有真正见到时,已经词穷而无法形容。那远远脱离了所谓的美的范畴,处在浩瀚之海,犹如蝼蚁,更多的是迷惘。
“我要走了。”陈俊熙望着身后的师父和邋遢师兄,然后跪下,行师礼。
中年道人微笑,并没有说什么。邋遢师兄的眼神中满是不舍。
“你真的决定了吗?”
“是的。”
“那不是病,而是命。”
“但我还是不会放弃的。”
“从古至今,只有三个人改命成功过。”
“那三个人一定很了不起吧?”
“是的,我不认为你能够成功。”
“但我还想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中年道人看着少年,笑而不语。
陈俊熙带上此次出行的包袱,带上邋遢师兄递过来的那柄看上去极其普通的剑,转身离开。
十六岁的少年道士,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