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没事吧?”王超凑到康熙跟前,关切的问道。
康熙这才看清,王超胸口那黑乎乎的一团原来都是血!
“大哥,你胸口怎么这么多血,受伤了?”康熙紧张的反问道。
“哦,这不是我的血,是那帮土匪崽子的!”王超兴奋道:“太久没做事了,手脚都痒了,这一路下来,我活劈了十几个,总算过了把瘾!”
康熙骇然,杀了十几个人反而这么兴奋,虽说是在打仗,也太没人性了吧!土匪当然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的,可是这一路走来,康熙眼中所见的,都是被苻兴的武卫右军所屠灭的村庄,许多百姓无辜被害,横尸荒野,被虫吃,被鼠咬,惨不忍睹,反而土匪的暴行他都还没见到过,所以他心中对官军的恶感反而更甚于土匪!
哎,这当然是康熙无知幼稚的一个表现!自古以来,官害民,匪更加不把人命当回事,苦的,都是老百姓!
康熙无语。他把身上的盔甲脱下来,递给王超,道:“既然大哥喜欢这身盔甲,那就送给大哥吧,兄弟我穿着他比没穿更危险,没中箭就已经被累死啦!”
“呵呵呵。”王超乐呵呵的接过盔甲,在身上比划起来:“哇,还真合身!”
康熙心中叹了口气,暗道,这是个见了血就high到傻的货!
王超等康熙休息够了,气息恢复正常后说道:“爬到这个山梁上应该就可以看到土匪窝了,咱们先上去看看。”
康熙恨不能坐在那永远不起来了,但是听了王超这话还是深吸一口气,硬撑着站了起来,两腿重得跟灌了铅一样。
王超又叫了几个军官,几个人一起爬起山来,每走一步康熙都觉得自己的腿快断了,一个叫范天长的营官见他有点摇晃,赶紧过来搀了他一把。
“范营官。”康熙苦着脸问他:“你们以前打仗也要走这么多路吗?”
众军官闻言爆发出一阵大笑。
“回军参大人。”范天长答道:“您这话还真问到了点子上了。打仗啊,其实就两样,就是走路跟挨饿,不停的走啊啊走,累得半死还没饭吃,真的动刀枪的时间就那么一小会!”
“跟搞女人似得,费老大劲,弄到手,趴上去了就那么几下!”王超补充道。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
爬到山顶后,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
山的另一面,参天古木的掩护下,从山腰到山顶一片红光——竟都是摇曳的灯火!一个依山而建,以断崖峭壁为屏障的巨大山寨,或者说是堡垒,黑黝黝的,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妈了个巴子。”众军官几乎齐声道。
“妈了个巴子!”王超怒道:“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帮兔崽子跟来自抢着说妈了个巴子了!妈了个巴子的!这土匪窝真他妈牛逼!”
我去,康熙既觉得惊奇又觉得好笑的想道,这个年代竟然已经有了“牛逼”这个词了!
本来王超之所以没命的强行军是想打土匪一个措手不及,在土匪来不及防备的情况下一举拿下匪巢,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太低估震三边了,他的这个土匪窝经营得很有些年头了,远远的可以看到寨墙都是用大块大块的花岗岩垒砌起来的,墙上女墙、射击孔、瞭望哨、塔楼、运兵道一应俱全,端的戒备森严,易守难攻!
“这真是公鸡下了蛋了,一个土匪能弄出这么个东西来。”范天长咋舌道。
“建康城也没这么险要啊!”一个叫鲁休之的营官说道。
“扯淡。”另一军官接话道:“建康城自古虎踞龙蟠,固若金汤,这土匪窝怎么能相提并论。不过,这玩意确实是不好对付。”
一下子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主要观点都是这土匪窝是块硬骨头,用山上这么点人马想啃下来,难度很大。
“行了行了,吵什么吵,跟老娘们似的。”王超听了众人的论调不耐烦道:“难个屁!土匪就是土匪,还能蹦跶到天上去?这趟出来,老子是在大帅那立了军令状的,这震三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我就拿自己的脑袋回去。我可把话就撂这了,如果老子得砍头,我会先把你们的脑袋都砍了!”
这一夜,全军就在山梁下扎下营盘,经过一整天的急行军,大部分人都累得一躺下就睡得跟死猪一样(王超除外,他似乎永远有用不完的体力,康熙好奇的问他,他在床上是不是也这么生猛,王超却脸色大变,避而不答,范天长把康熙拉到一边,偷偷告诉他,王超的老婆刚三十岁,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连王超都扛不住,经常找借口不敢回家!一个万人敌的大将军却在床上收拾不了自己老婆!这一直是武卫军私底下的一大笑话。)。
也亏得王超有这样的体力,在大家累得都恨不能躺下去再也不站起来的时候(康熙都睁不开眼了),王超骂骂咧咧的把岗哨和巡夜的卫兵都安排了下去,并且亲自巡查。
这样一件小事让康熙再次体会到了带兵打仗是多么的不容易!
这一夜,平平静静直到天明。
天还没完全大亮,王超就带着康熙和营以上军官又爬上了山梁,显然他很想赶紧摸清土匪窝的情况,看来他心里也没底。
对面,依然灯火通明,看不到一般军营天亮时,灯火将要燃尽的样子。土匪们昨晚上一定睡得很不好,如临大敌一样的守到了天亮,火炬都不敢不及时更换。
青天白日下,土匪窝露出了他的全貌——远比昨晚那个若隐若现的城堡复杂得多,也坚固得多!城墙有十几丈高!城上城楼堞雉层层叠叠,有远有近,显然是里头还分内外城,一重套着一重!
“这TM哪里是公鸡下了蛋,这是老鼠成精了!”王超对范天长皱眉道。
突然,土匪窝的大门缓缓升起,看样子似乎有千斤之重,应该是靠着绞车绞起来的。
城门开到一半时,三个人骑着马走了出来,朝着山梁而来。众人立刻警觉起来,好几个军官都把手扣到了腰刀上,鲁休之则从怀里掏出一面黑色镶红边的令旗,显然是要给山脚下的部队发信号,让他们赶紧上来。
“干啥子?”王超恶声道:“人家才来三个人,你们慌什么?搬什么救兵?”
鲁休之赶紧把旗子又掖回怀里,手扣刀的军官也都把放下,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来。
“咦,他们骑的马有点奇怪。”康熙用手指道。那三个人刚出来的时候,康熙就觉得有点怪怪的,现在他们走得很近了,康熙终于意识到原来问题在他们骑的马上。
“那不是马,是骡子!”范天长道:“这种山路马上不来,上来了也跑不开,很容易就滑了蹄子,把腿摔断,骡子却是很能走山路的,两淮地区的很多山民会养骡子来驮运东西,前朝陶祖宽大将军镇守两淮的时候还搞过一支骡军,丑是丑了点,据说在山里比正儿八经的骑兵还要好使!”
说话间,三匹骡子就一路颠颠着小跑到了跟前,从上头下来一个胖子、一个瘦子和一个老头,三人都穿着盔甲,只是都很不合身。
“你们是什么人?!”鲁休之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