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饶命!”四个人吓得屁滚尿流,磕磕绊绊的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都交代了,只不过,并没有多大的价值。
他们四个确实就是本地的农民,上个月在地里干活的时候被土匪给抓住了,被逼着上了山。可是他们入伙的时间很短,土匪并不信任他们,上山下山都得蒙着眼睛,所以他们根本连山寨在哪里都不知道。而那个瘦了吧唧的老头叫“瘦鬼猴”,是土匪里的一个小头目,这次想利用他们对本地地形的熟悉来刺探王超这支军马的情报。
“大人饶命,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四个人像被人攥在手里的小鸟那样惊惶。
“你们不必害怕。”康熙开口道:“我们是朝廷官军,此行是来为你们剿匪的!朝廷知道你们都是被逼落草的,原本都是奉公守法的好百姓,我们只杀作恶多端的土匪头子们,像你们这种被胁迫的,朝廷不仅不会滥杀无辜,还会对你们进行救助!你们都站起来吧,不用跪了!”
四人依旧跪着,但是抬起头,看着康熙,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王超道:“你们不信啊?老子王超可从来不说假话,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主!来人给他们一人热一碗酒,压压惊!”
话一出口,他才想起酒都已经被他奉命砸了。
康熙笑道:“茶吧,给他们倒四碗热茶。”
四碗热茶下了肚,四人似乎镇定了许多。
“大人,真的不治我们的罪吗?”四人中,一个四十左右的问道。
“不仅不治罪,我还要给你们一个立功的机会!”康熙说道:“等下我放你们回山寨去!”
“你们回去以后,把我刚刚的话转告给跟你们一样被掳到山上的人!告诉他们,我们只是先锋部队,我们后面还有十万大军,朝廷是一定要剿灭震三边的!告诉他们,同官军交战的只有死路一条!”
“凡弃暗投明者,官军不仅将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还会把他们原来的房屋、财产和田地归还给他们,衣食无着的,朝廷还会加以救济!”
“能够反戈一击的,一个土匪的首级赏银五十两!如果你们把这些话传到位,等官军剿匪成功,一人赏你们一百两银子,干不干?”
一个农民干十年都挣不到一百两银子,如此重赏,怎么会不愿意?四个人几乎是欢天喜地的接受了康熙这个命令。
“禀报大人!”刚把瘦了吧唧的老头,土匪“瘦鬼猴”拖出去的卫兵进来报告道:“那个土匪太硬了,所有刑都上了一遍,愣是一句话都不说,十个手指都被夹棍夹断了,身上也都用烙铁烙了一遍!”
“身上全烙一遍都不说?”王超奇道:“竟然有这么硬的人?把他带上来我瞧瞧。”
如果是我,烙铁还没碰到我,我就全招了!康熙一想到烧得通红的烙铁在自己的皮肉上滋滋作响的情景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额,大人,这就是小的要跟你报告的,他死啦!咬舌自尽了!”卫兵报告道。
王超皱眉道:“倒是一条好汉!只是,这样的好汉怎么会去做土匪?这伙土匪还真邪乎!”
“大人。”那个四十多岁的农民怯怯的插嘴道:“‘瘦鬼猴’不招也不全是他硬气,可能主要还是因为他怕哩!下山时候他跟我们讲,如果谁说了半点关于山寨的事,包括他在内,就把他押在山寨里的妻儿老小全部点天灯!”
“点天灯是什么玩意?”王超问道。
“就是把人用浸了油的布裹上,然后从脚往上烧!”康熙解释道,这一酷刑他读书时候在史书上看到过。人的要害全在腰以上的位置,腰以下就算是全部都砍掉都不会死人。点天灯从脚烧起,一寸寸往上烧成焦炭,让人痛不欲生,偏偏又死不了,要一直烧上三五天才会最后断气,那个过程,真正是惨不忍睹。
“妈了个巴子,比我这的大刑还要狠,TMD谁想出来的这么毒的招?”王超骂道。
审讯结束后,王超跟康熙按照萧衍的命令,带着四个农民在军营里转了一圈,重点让他们看了军械装备。
“回去后跟他们讲,就我们这样实力的军队,后头还有十万!”康熙跟四个农民交代完后就把他们放走了。
第二天傍晚,康熙他们就和土匪正面遭遇了。
确切的说,是土匪对康熙他们发动了攻击。
上万名土匪,穿得破破烂烂的,或者拿棍棒,或者拿锄头,只有少数人拿着刀剑,喊叫着冲过来。
赶了一天路、却连根土匪毛都没看到的官兵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土匪送上门来了,无不卖力还击,一刻钟不到就把土匪打得落荒而逃。
“杀啊!”士兵们呐喊着就要追击,王超却赶紧鸣金收兵,不许任何人追敌。
“这震三边又在打诱敌的主意!”王超指着跑得只剩一片黑点的土匪对康熙说道:“我可不是苻兴那种蠢蛋!土匪全歼了右军两万人,右军的军资器械也就都落入了他们的手中,现在他们的武器可不比我们差,竟然还拿着大棒锄头想来骗我!”
“接下来他恐怕会不停的玩这一招,我们一定要保持清醒,不能落入他的圈套!”康熙答道。
“恩,兄弟你放心,哥哥我在战场上打了这么多年的滚,没那么好骗!而且不还有你的嘛,有什么不对劲的,你跟我讲,哥哥相信你的眼光!”王超道。
“报告将军,有一队土匪没有逃走,跑到我们这边来了!”王超的卫队营长陈光进来报告道。陈光今年29岁,可是从军已经15年,办事非常细致周到。
“呵,大帅和康参军的招抚还挺管用嘛!”王超笑道:“把他们都押过来,哦,不是,都带过来,客气点!”
这一队投诚的土匪共有十一个,体型都颇为壮硕,低着头,跟在陈光后头走了过来。
“都跪下。”陈光命令道。
十一个人膝盖一弯就要往下跪,王超摆手道:“不必了!呃,那个啥,你们都是有脑子的人,知道弃那个啥。”
“弃暗投明。”康熙补充道。
“没错,弃暗投明!当土匪是死路一条,不要跟着震三边送死!我看你们几个体格都很壮实,如果愿意的话,本将军赏你们碗饭吃,到我军中来当差怎么样?”
十一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好半天才有一个胆子稍微大点、个子最高的答道:“大人,小的们都是被土匪抓上山的,并不想做土匪。小的们很乐意给大人当差。”
“乐意就好!陈光,带他们去领衣服兵器,就把他们给你的卫队吧!”王超挥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大人,小人知道土匪窝在哪里!”刚刚说话的那个大个子突然又说道。
“哦?”王超大感兴趣,朝前走了几步:“在哪个位置,离此地还有多远?”
“在。”他往东边指了指:“在那座山的山坳里。。。。。。”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朝前扑去,手里端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扎向王超胸口!
另外十个人,也都从怀里掏出短刀,恶鬼附身一样跳了起来!
事起突然,康熙几乎傻在当场。
但是王超身经百战,身手和反应力却是一流的,在刀尖快要碰到他胸口时,他侧过身子,一手快如闪电的抓住刺客手腕,顺势往外一翻,另一手握指成拳,打在刺客腋下,刺客“啊”了一声,刀子就掉到了地上,人也倒了下去。
康熙没能反应过来,本来是必死无疑的,幸运的是陈光跟他的卫队一直保持着高度的戒备,武卫右军是一支精锐之师,卫队则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都知道“受降如受敌”的军事原则,古往今来,敌人靠着诈降而突然袭击的战例数不胜数!
因此,虽然来投降的是十来个土匪,自始至终,陈光和他的卫兵们的手都离开过刀柄,变乱一起,他们立刻抽刀迎敌。
说是卫队,其实王超一直把他们当尖刀营使用,哪里有硬骨头,都叫他们先上。这和一般名将的风格又是很不一样的,名将嘛,怎么可以把精兵都挑来当自己的卫兵?好钢应该用在刀刃上,精兵就该放在战斗部队。王超这么干,是因为他的部队里,刀刃就在他身边,他打仗一向是身先士卒,带头冲锋,即使已经成为统兵两万的大将,依然如此,那么他的卫队也就一直是尖刀队、敢死队和先锋队了。
几道红光闪过,所有刺客都倒在了血泊中。
有一股血喷溅到了康熙的脸上,温热滚烫。穿越到这么个乱世,今天又到了军中,他对这种血腥的场面早有了心理准备,何况他还亲手杀了自己的祖先!但是这么多人一下子被活活砍死在他眼前,他还是没法不有所触动,这都是人命啊!
“都死了?”王超问道。
“都死了。”陈光逐一摸了胸口后回禀道,他的刀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血。
“还好我还留了个活口。”王超踢了地上的大个子一脚。康熙本来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他又痛苦的扭动了起来,原来刚刚只是被王超打晕了。
陈光跟一个卫兵上前去,一人踩住大个子的一只手,揪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拉了起来。
“投诚就投诚,带啥刀啊,这么客气。”王超揶揄他道。
“投诚?我呸!老子死也不会向你们这帮畜生投诚!”大个子满脸怒容,仿佛跟王超他们有着血海深仇。
“好,硬气,我喜欢你这样的汉子。”王超笑道:“奇了怪了,这年头做土匪的怎么都这么有骨气?对了,我问你,我们放回去那四位兄弟没帮我们把话带给你们吗?怎么还来送死?”
“那四个叛徒已经叫我们活埋了!”大个子冷笑道。
“什么?!”王超大怒,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打得他嘴巴都歪了,嘴角流出一道血水。可是他依然毫不退缩,怒睁着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
“你恨我们?你为什么恨我们?”一直在观察他的康熙问道:“虽然你们是匪,我们是兵,但是说到底,我们并没有私仇,你为什么那样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