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攸……竹攸……”
黑暗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我……
“竹攸……”
我的意识明明是清醒的,却是不能睁眼,甚至不能动一下身子。
“竹攸,你的未来会被改变……不过不用担心,我在你的心里留下了一颗种子,只要你能坚守本心……”
“记住,它的名字是……”
…………
2016年5月6日中午12点1刻,漫长的五一假日接近尾声,冯竹攸从自己卧室的床上慢慢爬起,拖着沉重的步子懒懒地洗漱完毕,便像是失去了骨头似的在书桌前瘫倒成一滩烂泥。毕竟假期已经过了六天,她初三临考如山般的作业却是丝毫未动,此时看似奋发赶作业的行为也只不过是为了让不安的内心不那么焦虑罢了。
“这可怎么办?”冯竹攸愁眉苦脸地翻着单词书,却是一个单词也背不进去。
“算啦算啦,明天打电话给桃子让她过来一起写吧……”这么想着,冯竹攸仿佛一下子又找回了力量,猛地从座椅上蹦了起来,“打开冰箱找点东西吃!”
“小攸,在家吗?”冯竹攸才刚刚冲到冰箱前,屋子的大门被敲响了。“我是杨晨宇。”
“晨宇哥?”冯竹攸有些意外地打开了大门,将门外满脸微笑的男生请到了屋子里。
杨晨宇的家住在冯竹攸家的楼上,平时来往也不算密切,充其量也只是在电梯里相遇打个招呼的程度。在冯竹攸看来,杨晨宇可算是一个十足的宅男了,每逢休息日在家时,从早到晚她都能听到楼上隐隐传来的游戏音效声。不过心中也没多少厌烦的情感,毕竟又不是很熟,而且那游戏的音效也没到达扰民的程度。
“我是来送东西的。”杨晨宇笑着递出了一个包裹,“你的邮件似乎是地址写错了,寄到我那里了。”
“呀!”冯竹攸脸顿时红了,伸手将包裹接过,喏喏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放心,我没打开。”杨晨宇转身走出门,微笑道,“毕竟我又不总是网购。”
关上了大门,冯竹攸兴致勃勃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匆忙打开包裹,随着一层一层的包装纸被撕掉,冯竹攸脸上的期待之色也越来越浓:“终于等到你啦,my'lover,啦啦啦……”
“这是什么鬼!!!”当冯竹攸将最后一层包装纸撕扯下来之后,却并未见到想象之中的短尾熊抱枕,而是……
漆黑的盒子上镶嵌着诡异的刀剑交错的纹章,盒子的正中间一张黑色的信纸就那么静静躺在那里,仅仅是看着,就给人一种发自灵魂的恐惧……
书桌上熊猫闹钟的分针一点一点地挪向最下方,而时针与秒针则是与之形成了一个并不完美的直线。就在细长的秒针移到数字12的那一刻,冯竹攸的动作就那么僵住了。
她的双手还保持着打开盒子的状态,却是一动也无法动了。
时间仿佛被冻结,世界在一瞬间归于静止。
冯竹攸感觉自己的视线变暗下来,头脑渐渐朦胧。隐约间,天空好像响起了一个声音:“冯竹攸,经圆桌审判会审判为有罪,罪名‘失实懈怠’,被流放至精灵岛第十八钟---禁言之地。时间,无限。直至跟随队伍到达第一钟后在审判会上提出申诉后方可离开。“
声音回响,朦胧中冯竹攸逐渐恢复了知觉。
“这是……哪儿?”金色的光芒笼罩着一切,没有天空,没有大地,也没有前后左右。冯竹攸站在这金色的虚空之中,呆呆地自语着。
“欢迎来到‘起点’,我的孩子。”虚空之中不知何处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是谁?我在哪儿?”
“这里是‘精灵岛’,是生命的起源之地,也是罪人的放逐之地。”
“罪人?”冯竹攸焦急道,“我没有犯罪!”
“每个来到这里的人身上都背负着‘原罪’。有人知道自己的原罪是什么,有人则需要在一次次的‘惩戒’中不断寻找……”
原罪?我的原罪?冯竹攸有些茫然,虽然一个声音说过自己的罪名是‘懈怠’,但是自己什么地方有懈怠呢?除了……没有提早写完学校的作业……但是,如果这也算的话,那恐怕整个国家百分之八十的临考生都要被送到这里来了吧!“为什么……偏偏是我……”冯竹攸有些委屈地想着。
“孩子,许多人都是看不清自己的罪恶的。而你需要做的,恰恰是与你的同伴一起寻找你的‘原罪’,等到你真正了解了自己的‘原罪’后,你才会获得真实的力量。”
“我不要力量,我只想回家!”冯竹攸的双瞳里充盈着泪水,却仍故作坚强地说着。
“现在,你需要和你的队伍找到‘禁言之地’的‘钟塔’。记住,队伍是一体的,成员之间的互相信任是成功的钥匙!去熟悉并接受你的同伴吧……”
“每一个队伍都是公平的,不要狂妄自大,更不要妄自菲薄。希望你找到你真正的自己。去吧,我的孩子……”
…………
冬天,狂暴的风夹带着遍天柳絮般的雪侵蚀着这无人的荒野。视野尽头的森林已然失去了最后一点点绿,只余下孤零的树枝在风雪得意的狂笑声中瑟瑟发抖。死寂,死寂,死寂!或许,有人还会企盼从何处可以传来生命律动的声音,但在这绝望的荒野之上,只残留了一种名为“孤寂”的恐怖……
眩晕感散去,在这荒凉小镇的破旧街道上,几个孤零的身影就那么在风雪中闪现。风声之下那隐约而杂乱的脚步声在这孤寂的街道上显得如此突兀。片刻,风似乎小了,随即终于能听见属于人类的声音在这片土地上响起……
“这……这是哪儿?”冯竹攸的身上还穿着夏季的短袖连衣裙,突然间暴露在这冰天雪地之下,冻得瑟瑟发抖。
突然间,寒冷仿佛不见了。冯竹攸抬起头,只见不知何时,自己的身上竟然多出了一个褐色的外套。
“小攸,又见面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挂着微笑的脸庞。
“额,晨宇哥,你怎么也在这儿?这是哪儿?”突然间看到了认识的人,虽然并不是很熟,但至少让冯竹攸忐忑的内心添了些许的平静。
杨晨宇摊了摊手,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给你送完包裹回到家发现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黑色邮件,还没等我打开就昏倒来到这里了……“
“我也是我也是!”冯竹攸急切地说,“我是收到了一封黑色的信……”
“那是你们的‘罪名’”一个冷酷的声音在冯竹攸的耳边响起。
冯竹攸吓了一跳,惊叫道:“你是谁?”
冯竹攸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长袍之下的男子,连着长袍的黑色帽将男子漆黑的刘海压得低低的,正好把他的眼睛挡了起来。不过即使如此,还是有隐约的寒芒从那黑发之中不经意地射出。“我是杜月归。不过名字什么的也没有意义,你只需知道我比你们来得早了点,知道的信息也多一点就可以了。”
“你说你来得早一点,什么意思?”杜月归的身后,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双手掐腰,一脸凶悍地问着,随即偏过头,像变脸似的对着冯竹攸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你好,我是叶子绮,叫我叶子就可以啦!”
“这里是‘禁言之地’,精灵岛第十八塔所在的位置。”冷酷男子杜月归静静说道,“这里是亡者安息之地,是生命的终点,亦是世界的尽头。在这里,所有的语言都是一种罪恶,所以发出声音的人都会获得‘肆言’的罪名。”
“肆言?”
“在这个世界,‘罪名’是一种力量,也是一种负累。罪名会增加‘游戏’的难度,又会给你带来许多便利。”杜月归用手拨起额头上的刘海,“我希望你们明白,这里已经不是你们原来生活的世界了。我们都是‘罪人’,被神所审判而带到这个‘监狱’。你们可能认为自己的罪名微不足道,但在这里,曾经的是非观已经被摒弃,我们现在只需遵从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一步一步想着终点走过去就好了……”
冯竹攸一边听着黑袍男子杜月归的话,一边努力试图理解这些话中的含义。罪名?游戏?监狱?这真是太荒谬了!难道这就是对稍微没有写完作业想在假期悄悄偷个小懒的临考生的惩罚吗?
“我知道你们心中还留有疑问,不过我们时间有限,必须在‘第一次惩戒’之前到达第十八塔。”杜月归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尤其是在看起来最弱小的冯竹攸身上停留了稍长的时间,“所以,现在你们依次进行自我介绍,记住不要废话很多。”
杜月归的话说完,但队伍中却迟迟没有声音响起。大家现在都是对眼下的状况分外迷茫着,适应能力再强的人此时无法做到心平气和地对着一群陌生人介绍自己。就在杜月归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时,终于一个声音响起:“月归……让我、让我先来吧。”
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比较成熟的女人,她有着一头波浪似的披肩卷发,随意散乱地披散在身后,散发出成熟女人的气息。此时,她正满眼激动与期待地死盯着杜月归,不过后者却对她炽热的眼神视若无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叫莫思雨,27岁。是一名服装设计师。”莫思雨自我介绍道。
莫思雨的左侧,一个比她矮上一头的是一个梳着蘑菇型短发的女孩。她看了看身旁的莫思雨,也学着自我介绍道:“我叫做叶子绮,19岁,雪城大学国际贸易专业大一在读生。”
“这是什么鬼地方?你们都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看着脾气就很火爆的男人吼着,扭头对杜月归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什么鬼东西?”
杜月归没有理会男子的问题,只是瞪向他,双眼散发出冰冷的寒芒:“告诉过你,别废话!”
男子在那让人窒息的视线中被瞬间击溃,低声不情愿道:“我叫王梓源。”
“吴惊。”队伍最后,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淡淡地说了一句,简洁的表明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杨晨宇,22岁。职业是网络工程师,呵呵,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程序员。”杨晨宇站在冯竹攸的身侧,说完了对自己的介绍后对冯竹攸笑了笑,鼓励道:“加油!”
冯竹攸看着杨晨宇温暖的笑容,心中的不安也略微减轻了一些,于是也就学着大家介绍起自己来:“我的名字是冯竹攸,15岁,初中三年级。”
“15岁?”杜月归的目光像是扫描仪一般将冯竹攸从头到尾打量了一边,随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轻哼。
在那道锐利目光的注视下,冯竹攸的心不由自主地砰砰乱跳起来,下意识地将身子朝杨晨宇的方向挪了挪。
还好,杜月归的打量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在沉寂片刻后变又一次开口对众人道:“我的名字,刚才已经说过了。从现在起,我就是这支队伍的队长,我不在乎什么队伍团结,只遵从自己的判断。你们当中如果有谁不服气或是心存怨念都可以找我来挑战,我并不介意送他重新回到‘起点’。”
面对杜月归的强势,火爆青年王梓源好像还要说点什么,不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那好。”杜月归扫视了一圈身旁的六人,点了点头道:“如果没有疑问,那就遵照你们从‘起点’听到的指示,跟着我向钟塔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