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的时间,宋思齐终于从泥潭中心游到了边上,弱书生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拖了上来。
一上到地面,弱书生抱住宋思齐就开始嚎啕大哭,那堪比狮吼的嚎声惊飞了一群正停在书顶上休息的飞鸟。
宋思齐力竭地任由弱书生抱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哭。
“对不起!”我满心歉疚地说道。
真正的经历过一次生死后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弱小。再此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世间一个特殊的存在,拥有着特殊的能力。因此,我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可是在经历刚刚那一幕后,我才觉得自己自大得可笑。
“你不用担心,若是有你应付不了的危险,我会出手帮你的。”
如此自大狂妄的话,想想都让我觉得羞愧不如,连一个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只鬼魂又能做什么?我自嘲一笑。
“我没事,不必如此。”宋思齐一语双关,既是让我不必自责,又是安慰弱书生不必害怕。
没事?若是真的有事怎么办?等出事了再来后悔还有用吗?若是他们两个遭遇不幸葬身此地,那么我就是间接害死他们的侩子手。那样,即便我寻到了秦瑾,怕是也会一直良心不安的。
‘啊啊’,树上的猴子不知从何处变出只香蕉正吃着,边吃还边冲着我们叫唤。
我皱了皱眉正要驱逐,突然又想到刚刚宋思齐在泥潭中丢了包袱,那他们现在岂不是没了食物?这猴子好似对这觉天谷很是熟悉,而且颇有灵性,想起以前秦瑾所说的孙行者的故事,我想或许我也能让这猴子为我所用。
“这一身泥可如何是好?”弱书生停止了哭嚎,瞧着宋思齐一身绿泥一筹莫展。
“无碍,找个水潭洗干净了用内功烘干即可!”宋思齐微微一笑说道。
这觉天谷内白日闷热,夜里却寒冷刺骨,若是衣服打湿了很容易染上风寒。
“只是包袱被我弃在泥潭中,我们的食物和药物都没了。”宋思齐微微叹气。
“还好这伞是我拿着,要不然掉进这泥潭中我们可就真的完了!”书生抱起被他放到一旁地上的遮阳伞一脸庆幸。
我心中微微一动看向弱书生,他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觉得这伞比掉进泥潭的包袱里的药物和食物更重要吗?
宋思齐也是眸光一动,面上不露痕迹地望着弱书生问道:“难道承启觉得这伞比食物更重要些?”
弱书生抱着‘遮阳伞’一脸虔诚:“我只是觉得若是这伞不在了我心里会特别不安。”
宋思齐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弱书生会说出这样的话。
“潇然,你不觉得这伞很特别吗?”弱书生反问。
宋思齐望着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很特别。”
“我到附近找找有没有水源,让你清洗一下吧!”我飘落到宋思齐身边对他说。
看见宋思齐点头后我选了个方向飘了出去,飘出不远我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水流动的响声,正准备像传来水声的地方飘去,一转眼看见了身后紧追不舍的猴子。
这猴子想干嘛?一个时辰前被我打得跪地求饶,现在见了我不是应该绕道走吗?居然还敢往我跟前凑。
“你跟着我做什么?还想挨揍?”我举起拳头冲它威胁道。
那猴子缩了缩脖子一脸畏惧。
我得意一笑,随后又觉得威胁一只弱小的猴子好像挺无耻的,我又敛了笑。
‘啊啊,啊啊啊’,那猴子小心翼翼地凑到我面前,睁着一双灵动地双眼看着我。
“你想要干什么?”我问。
‘啊啊啊’
“你跟着我做什么?”
‘啊,啊啊’
“什么鬼?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
“……”
我看着那猴子手舞足蹈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真是脑子有病,居然试图跟一只猴子沟通。
我转身飘走,那猴子在身后啊啊了几句又继续紧紧跟随。
飘没多远我便看到了一天小溪,流水潺潺,清澈见底,里面还游动着一些小鱼。
我记了下位置,又向来的方向飘去,一路上我掐着个决,用一根树藤抽出了一条安全小道。
“此处西南方有条小溪,路上我仔细查探过了,并无危险。”我飘回沼泽泥潭边,宋思齐和弱书生正在讨论那把‘遮阳伞’。
“这伞是你的你居然不知道?我看你是不想说吧?不想说也没关系,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总能告诉我吧?你……”
“承启,我们还是先找条小溪先把身上清理一下吧!别得了风寒才好。”宋思齐打断弱书生络绎不绝地提问。
“啊?哦,对!我们先找水清洗一下,这觉天谷真是凶险,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我们都得小心些,别到时候犯人没抓到我们先埋骨于此可就得不偿失了。”弱书生扶起宋思齐别走别喃喃自语。
“往右边走,走那棵芭蕉的下方。”我指了指右前方的那棵绿叶芭蕉树。
“承启,走这边。”
“哦哦!”
将他们带到溪边后,我又转身飘走。他一个大男人洗澡,我总不能在旁边看着吧!
“猴子,你知道哪里有吃的吗?”我抬头看向吊在树上的猴子?
‘啊啊’,猴子站在树上指了指远方,然后又比了比一个吃的动作。
没想到它居然能听懂我的话,更神奇的是,我好像也看懂了它动作里的意思。
“你能带我去吗?”我期待的看着它。
‘啊啊啊’,猴子一跃而起,跳上另一棵树,我惊喜地跟上。
“啊~”,我被林中升起的惨叫声惊得一顿。
是谁?这声音并不是从溪边传来的。我思绪一转,难道是那群进来寻找克制魔教妖孽方法的武林人士?如果是那些人,秦瑾会不会和他们在一起呢?
一想到此,我便迫不及待的向着另一边幽深地丛林飘去。
‘啊啊啊啊’,猴子在身后呼唤的声音远去。
“快,快,用剑将它斩断!”前方一群人正惊慌失措地大叫着。
我快速飘上前去,看到的就是一群男女正围着一条数米长的巨蛇不敢上前,而那条蛇正高昂着蛇头吐着蛇芯子目光阴冷地盯着他们,它的身下躺了两具身体扭曲的尸体。
而这群人我一眼看过,秦瑾并不在里面,那地上的尸体也没有秦瑾,我紧张地情绪终于松懈下来。
“闪,快闪!”人群中有人喊到。
那巨蛇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人群,它攻去的那个方向的人一脸恐慌的向后退去。
巨蛇一击不中,又立刻转身攻向右边之人,一人躲闪不急被蛇一口咬中胸口,一声短促地惊叫后断了气。
那些人见这蛇如此凶猛,脸上表情更加惊惧,人人面色惨白。
我要不要出手就他们?这群人里男女老少皆有,他们明知觉天谷乃是死亡之地,也要进来。他们进觉天谷的目的有的为名有的为利,真正想要拯救苍生的肯定没有几人。
他们为博了名利,竟然以命来博取。他们再来之前可能也想过觉天谷中会有什么危险,可他们肯定觉得这些危险并不足以让他们失去性命,他们就像之前的我,自负、自傲、自以为是。
不管他们在来之前多么气势磅礴,多么志在必得,到了生死之际他们的生命都是一样的脆弱,面对未知的敌人,自负就是导致死亡的最大因素。
所有人眼见不敌,趁那蛇又咬住一人时纷纷大惊失色地向四周逃去,
“救我……”
那被蛇缠住整个臂膀被蛇含在口中的人望着四散逃去的人们面露绝望。
呵!这就是人性,在生死面前抱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谁还能顾得上谁。
我手中施法,一根树藤猛地穿过了那条蛇的七寸,将它狠狠钉到了地面上,那蛇顿时松口放开了缠住的人开始拼命摆动,树藤的另一头箍上蛇身,越箍越紧,越箍越紧,直到蛇身被箍断成一截一截,我才收回法术。
刚刚被蛇咬住的老翁从蛇口逃出后用尽力气滚到了一旁,他看着地上破碎的蛇身一脸不可置信。
‘啊啊’,那猴子则是一脸兴奋地在树上跳来跳去。
“小姑娘,是你救了我?”那白头老翁躺在地上气息奄奄。
我一惊,不会吧?连这老头都能看得见我?这天下普通人是不是太少了?
“此地凶险,小姑娘……还是……快些……离开……吧……”那老翁的眸光逐渐涣散,声音也弱了下去。
呀!呀!可别死啊!我做鬼以来第一次出手救人,你能不能给点面子不要气了哇?
“大爷,你别死啊!”我急忙飘到那老翁身边喊到。
“老伴,对不起!我不能……帮你……把药……带回去了!”喃喃自语完这句话后,老翁便闭上了眼。
“大爷,大爷别死!”无论我怎么喊,他都不再有反应。
听他临死前最后那一句话的意思,他进这觉天谷似乎是为了他的妻子寻药而来。
望着老翁一头的白发,我默然。
到了这年纪,其实应该早已看透生死了才对。
世间之人皆求白头,可这老翁明明已经得到白头却仍是不满足。感情要到怎样的地步才会让人觉得时间不够?只要能将爱延续下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这应该便是生死白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