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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返回人间不是人

再次回到阳间,我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望着雍容奢华的皇宫,我轻飘飘的落回地上,望着脚下光滑透亮的地砖我不死心的跺了跺脚,而不管我怎么用力和用什么方式去踩,我的脚始终只能停留在地面半寸高的空中。

我咬牙气呼呼的抱胸:“哼!返回阳间了又怎么样?还不一样是只鬼!”

半个时辰前,我和阎王‘商讨’完对策,阎王决定委以我重任,让我返还阳间帮他拉回走偏了的命数,虽说能重返阳间,但却不是以还魂的方式回来,而是仍以鬼魂的形态。

可是,因为调整世间命数是大事,所以阎王教会了我一些特殊的技能,用以应对突发事件。所以,虽然我是只鬼,却是只与众不同拥有特殊权利特立独行的鬼,我为此沾沾自喜。

返还阳间之前,阎王再三叮嘱我只许拉回被改变之人的命数,不可扰乱人间秩序和自然规律。那时他不曾告诉我,我除了拥有一些特殊的权利外,其实跟一般的鬼魂没有什么区别。

当我回到阳间后我才发现,他所给我的那些特权并不能让我变得和人一样。即便有了特权,鬼魂还是鬼魂,一样的脚踩不着地、不被常人看见、不能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能触摸到任何物品……

这阎王老儿就是个奸诈小人,老奸巨猾。不过也怪我自己太心急,让那阴险狡诈的老头看出了我的目的,才会被他给摆了一道。

现在我一想才察觉出了其中的阴谋。让我返回人间就是件必然的事,那阎王和判官一早就挖好了坑,就等着我缺心眼的往里跳了。后来我不但跳下去了还傻傻的以为捡了个大便宜。我痛心疾首啊!真是悔不当初。

“诶!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果然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急性子就连做了鬼也改不了啊!不好~不好啊~”我边摇头边叹气。以前被母亲说性子急,我自己不觉得,现在吃了亏后悔都来不及。

都怪我太心急,被那阴险狡诈的老头看出了我的目的,原来他早挖好了坑,就等我缺心眼的往里跳了,跳下去了还傻傻的以为捡了个大便宜。

今夜月朗星稀,寂寞的宫廷被月光笼罩,皇宫四处皆挂上白色的灯笼和轻纱,雪白的轻纱映上白晃晃的月光耀人眼目。

这样的白,只有宫中出现大丧才会挂上的。心中无端生出股窒闷感,我埋着头一阵急走,没一会儿便来到了晋阳殿。

此时已是深夜,殿内却仍是灯火通明,香火白烛烟雾缭绕。

大殿正中跪坐着一位白衣素裙的女子,正一点一点往面前的火盆中放着纸钱,未施粉黛的面容满是哀戚。在她身旁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童跟她一样跪坐着,泪眼婆娑,一身白服衬得他的小脸苍白如雪。

殿内四周分散着跪了数十个宫女太监,统一的雪色白服。

我愣愣的望着这两人,心中悲痛突然而至,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母妃,钦晏。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们,他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悲伤?是谁让你们这么悲伤?你们为什么穿着白服?为什么跪地不起?

“母妃,姐姐为什么还不回来?”小小的钦晏望向母亲双眼中满是不解。

“阿晏别急,我们再等等,她总会回来的。”母亲摸着钦晏的脑袋轻声安抚,只是语气中带着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浓浓悲哀。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再过两个时辰便是明天了,母妃,姐姐是不是不想回来了?”钦晏晶亮的大眼中瞬间蓄满泪水。

钦晏刚说完这话母亲的眼泪便再忍不住地大颗大颗滴落下来,她一把抱住钦晏低泣起来,钦晏见母亲哭泣便也不再压抑开始放声大哭。

“姐姐…姐姐是不要母妃和阿晏了吗?”阿晏抽泣着问道。

钦晏,姐姐怎么会不要母妃和你呢?你们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会不要你们!

第七天?是了,我怎么忘了?让他们这么悲伤的人是我,母亲这么疼爱我,我死了她自然悲伤,她们身穿白服是为了我,她们长跪不起也是因为我。我怎么也忘了,阎王跟我说过天上一天人间一年,阴间同理,我在阴间虽只待了短短一注香时间,但人间已过了七天了。我回来的时候刚好是我的头七!

“阿司,你难道就真的舍得不回来看我们一眼?”母亲突然抬头,对着门口喊了一句,声音凄惨哀婉。

民间有种说法叫喊魂,说的是怕客死他乡的亲人找不到回家的路,于是在头七这天由至亲的人在他要回来的路上大声的喊他的名字,引导他找到回来的路。

“阿司,你回来看看我们啊!”

“公主,你快回来啊!”……

“青司公主,你快回来啊!”……

母亲喊完后,我听到晋阳殿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一声声蔓延开来一直延续至皇宫外。

“阿司!”母亲的呼喊声如重锤般一下下锤在我的心上。

“母妃,钦晏!”我心痛他们这般伤心,忍不住对着他们大喊,希望她们能看到我听到我。

喊出了以后我竟看到钦晏猛的从母亲怀中抬起头来,然后对着门外喊了声:“姐姐!”

我看向母亲怀中小小的他,见他哭得红红的鼻头和眼睛心中满是爱怜。本以为他只是学着母亲为我喊魂,可越看越不对劲,他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我所在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像是看得见我一样。

我心中惊疑不定,莫不是他真能看见我?可不对啊!阎王跟我说过一般人是看不见鬼魂的!可我看钦晏看向我这边的眼神真的很像是在看我啊!

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向殿内飘去,来到母亲和钦晏的面前。母亲仍在喊着我的名字,钦晏的视线却随着我的移动一起移动着,直至我来到他的面前。

我盯着他的眼睛瞧啊瞧,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到我的倒影。

“姐姐!”

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将我生生吓退了一步,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又向他走近。

“姐姐!你回来了?”钦晏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欢愉,随是个问句,但我已确信他是真的能看见我。

我再次愣在原地,他真的能看见我啊!可我是鬼魂啊!他怎么能看见我呢?随即我脑中响起阎王说的一般人不能看见鬼魂的话。一般人,一般人?那就是说如果不是一般人那就能看得见鬼魂了?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随后想到又被这老头摆一道,心中有一万匹马奔腾而过。

“阿晏?”母亲发觉了钦晏的不对劲,停止呼喊低下头询问。

“母妃,是姐姐,姐姐回来了!”钦晏看着我对母亲说道,眼中的泪水早已止住一脸的欣喜。

闻言母亲先是愣住,随后便急切的向四周看去,逡巡了一圈并没发现我的踪迹,复又看向钦晏,询问道:“阿晏,你看到姐姐在哪里?”

“姐姐就在这里啊!母妃你看不见她吗?”钦晏指着我疑惑的问道。

望见母亲和钦晏的反应,我感到既温馨又心酸,当钦晏说出那句话时,我明明看到除了母亲和钦晏外四周的宫女和太监都露出了害怕的神情。钦晏不怕,或许是并没有意识到我已经死了,而母亲不怕,是真的不怕。

我上前了一步想要握住她的手对她说:“母妃,我在这!”我说了也做了,可是她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说的话,而我并没有触摸到她,我的手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

这一刻我突然尝到了无限地悲凉,心中生出怨念来,我已经死了,再也不能触碰到他们了,我给不了他们拥抱和安慰,我再感受不到任何一个我在乎的人的温暖了。

钦晏就这样看着我的手穿过母亲的身体,然后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随后他的视线落到我的胸前,看到了我胸上的黑洞,且这洞仍在汩汩往外冒着血。原来因为我心中生出了怨念,此时我竟变回了我死时的模样。

“阿司!我的儿!你回来了!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母妃?”母亲问得凄惨哀怨,我听得悲痛欲绝。

霎时间,大殿内吹起阴风阵阵,殿内挂着的白绸被吹得四处飘散,桌上燃烧的香烛即明即灭,明亮的大殿内一时变得鬼气森森,四周宫女太监的表情变成惊恐,一些胆小的宫女忍不住低泣起来。

“怎么回事?”母亲见此景象心中惊疑不定向着跪在旁边的太监问道。

大殿内一片诡异寂静,一个大胆些的宫女声音发颤的回道:“娘…娘娘,奴婢曾经听说,说如果逝者死前心存怨气,死…死得,不甘愿,她死后便会成为,成为冤魂,在死去的地方徘徊不去。然后,然后……”说到这里,她似越想越害怕,再说不下去。

钦晏的身体开始颤抖,眼中不停有泪珠掉落,眼睛被泪水模糊,我看不清他此时的情绪,不知他是怕还是因为其他。

母亲紧紧抱着钦晏,低声抚慰。随后又向那宫女问道:“然后什么?”

“然后…然后会在她头七这天回到家中,告诉她的家人,让她的家人知道她的冤屈,为…为她报仇!”小宫女说完后便已害怕地缩在地上抖成一团。

而母亲听了后却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是这样吗?那你的意思是阿司她是枉死的?现在这样子是她在告诉我让我为她报仇吗?”

四周的宫女听了她的话后更是抖得厉害,似想到了什么比鬼更可怕的东西一样。

“阿司,是不是这样?你告诉母妃,你是不是被人害死的?你告诉母妃,母妃为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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