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从道:“剑兄,我们真有缘分啊,在这里也能碰到你们”。
青霜撇了撇嘴,道:“刚好碰见了,哪算是缘分”。
剑离天眼尖,轻声询问道:“柳兄,你卖的东西,怎么这么像我们受伤时候缠着的那些绷带”。
柳小从脸色一红,看着剑离天狐疑样子,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迅速解释道:“剑兄看错了,看错了,这是我家的秘方……”
“哦”,剑离天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那些狗皮膏药都销售一空。
芸玲儿的陶罐里,也沉甸甸装满了银钱。
柳小从道:“芸玲儿,今天卖了多少?”
“总共是一百七五两七分……”
柳小从道:“哦,今天运气好点,等会儿少不得去博个彩头”。
芸玲儿盯着陶罐里银钱,有些为难道:“小从哥,还是别去了吧”。
柳小从笑道:“芸玲儿,怎么能不去,人生也就这么点乐趣,不去哪对得起自己啊”。
“唔,对了,剑兄,不如我们一同去博一把?”
青霜眉毛上挑,搂紧紧剑离天脖子,道:“冰人哥,我们赶快回去吧,就不要去了”。
剑离天点点头:“好,柳兄,我们就先走了”。
柳小从看着剑离天背着青霜离开,心里一直腹诽:这家伙被管的真严,看来有女人了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柳小从转头对芸玲道:“芸玲儿,快给我一百两,这次一定要回本!”
芸玲儿满不情愿的掏出银钱,小心的用布包裹着,扎紧了,然后双手郑重的递给柳小从。
柳小从道:“好了,晚饭就不要等我回来了,娘亲要是问起,就说我去义亭了”。
交代一句,柳小从就迅速的溜走了,只留下芸玲儿孤零零一个人。芸玲儿拿着篮子,痴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凉风吹来,也不冷,可她心底忽然隐隐觉得疼。
远处有座高楼,有道颀长身影,他手执一杯茶,默默看窗外。他身旁是知白衣。
知白衣道:“白鸣师兄,我说的没错吧,那女孩,是灵体”。
知白鸣道:“没错,白衣,这次你有大功,只是我们如何才能让她自愿献身于封君”。
知白衣小脸狰狞:“哼!能常伴封君左右,也是她的福分,只是她不识好歹!”
知白鸣道:“唉,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
知白衣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办法倒是有,那柳小从烂泥一滩,踩着他多容易”。
知白鸣脸色一寒,双眸紧紧盯着知白衣,自从师傅仙逝起,自从知白衣执掌铸剑楼以来,他就越发觉得身边这师弟,越来越的陌生。
“白衣,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不能乱来!”知白鸣心底有些烦躁。
“师兄,我会好好安排,你只须旁边看着,坐等好戏上场!”
……
西山脚,千古赌坊。
柳小从哼曲儿,优哉游哉踏入。
立马有几位赌友围了过来:“呦,来来来,大家快来,柳小葱又送钱来了”。
“柳小葱可没几个子儿,他也就来看热闹的,大家别难为他了”。
“有钱就来,没钱也可以卖身啊”。
“可他那个腰身,慢工细活,倒贴都没人要啊!”
“你要吗?”
“不要不要!”
“哈哈……”,人群中一阵哄闹。
柳小从也不答话,径直走了过去,一把怀里掏出包裹,砰一声砸在桌上。
“来,下~注!”
“好!来来!”人群中一阵喝彩。
你来我往,不多时,柳小从身前多了一大堆银钱。
今天他运气竟是出奇的好。
“唉,没钱了没钱了……走了走了!”那几位赌徒互相使了个眼色,作鸟兽散。
柳小从一个人坐在桌上,悠悠盯着眼前赢回的银子,心底真有种扬眉吐气的畅快。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一位小厮端上了杯茶:“爷,您喝茶。”
柳小从掏出一两银子,扔给小厮,道:“恩,这是赏你的!”小厮眼里不可察的一闪,微笑着隐没在人群中。
柳小从一碗茶落肚,飘飘欲仙……
“兄弟,有没兴趣去楼上坐坐,赌赌大的?”一位大汉拍了拍柳小从肩膀,提议道。
“去!去!怎么不去!”柳小从一拍大腿,霎时又兴奋起来。
楼上,雅间,七八人围一大桌,柳小从迅速加入了赌局。
夜深人不静,赌坊里大呼小喝,热热闹闹。
只听扑通一声,有人被抛出楼外,蜷着身子,尚自呻吟。
天色凉,春雨郁积,淅淅沥沥下着,一滴滴滴在他脸上。外面夜色昏暗,赌坊里灯火通明,那里有诱惑人的光明。
柳小从滚了几圈爬起,咬着牙,拖着身子,一步步往家走。
一路泥泞,他也不知摔了多少跟头。
视线里,他终于望见了自己家。那里总有道烛光,大门也总是半掩着。柳小从没有进门,他缩在墙角,就这么挨着过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柳小从偷偷钻进屋子,换了身衣裳。
起火、做饭、煮菜,甚至他还去外面赊欠了点肉。
总之,这顿早餐,他做的很用心,也很奢侈。
芸玲儿一起床便闻到了饭菜香,打开窗子,见柳小从正在忙碌,她连忙跑了出来,道:“小从哥,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啊。”
“恩,是的,很早……很早……”,柳小从声音颇为沙哑,可能是昨天淋雨的缘故。
芸玲儿关切道:“小从哥,你生病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迎着芸玲儿目光,柳小从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芸玲儿皱着眉头,问道:“那你怎么一直哆嗦呢?”
柳小从柔声道:“我们吃饭吧,今天我做的饭,你吃吃看,看看好不好”。
两人开始慢慢吃饭。
柳小从亲自端了碗粥,敲了敲他娘亲屋门,没想到,屋里传来声音:“小从,你进来吧”。
五岁那年,是她把他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给他饭吃,给他衣穿,那时她背后背着个婴儿,那时她眼睛还很美,他就跟在她后面,坚持的喊她娘亲,还一直照顾着小妹妹。如今,已经有差不多十个年头了。
喝完粥,她道:“小从啊,你走近些,为娘看看你”。
柳小从走上前,眼中含泪。
“都十年了,你也长这么大了”。
“我们芸玲儿还小,你要好好照顾她,你会烧饭做菜,自己也有生计,要踏踏实实过日子,不要想那么高,我们人啊,珍惜眼前就好”。
“我老了,老了啊,挨到现在也是辛苦,也不想再挣扎下去了”。
柳小从哽咽道道:“孩儿还没让娘亲好好享受……”
“该享受的,我都已经享受了,看着你们长大,这一闭眼,也没什么遗憾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回昆仑看看……”
“你要多去几次剑山,听娘的……不要怕……”
说着说着,她慢慢躺下了,不再说话,似乎睡着了,她睡得十分安详。
柳小从退下,轻轻合上门。
芸玲儿吃完饭,熟稔的收拾碗筷。收拾好了,她来不及又去浣洗衣裳,一个早上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平时柳小从也没发觉,这时候他静下心来,才发现芸玲儿也这般辛苦。
芸玲儿询问道:“小从哥,你衣服怎么这么脏,沾这么多泥”。
“唔,是昨天夜里暗,摔倒的”。
“还有血迹,你摔的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
接近半时辰,芸玲儿才把衣服洗完,她弓着腰,双手抱着个木盆,挪着步子,一步步挪到院子里。她踮起脚儿,撑起晒衣杠,一件件拧衣服……水花把她身上衣服都打湿了……
柳小从记忆回到从前,小时候他们晒衣服,芸玲儿总会拿出个凳子来给他撑高点,拧衣服都是两个人一人一头拧的,那时阳光总比现在美丽,比现在温柔。
“柳小葱!”远处一阵呼喝,打断了这片宁静。
有一群人往这边来,那些人约有二三十个,都穿着黑衣,手里还拎着棍棒,都昂着头,大踏步走过来,气势汹汹。
柳小从立时一惊,连忙让芸玲儿躲进屋里。
他深深吸了口气,神色凝重的迎上前去。
领头人杨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喝道:“柳小葱,愿赌服输,昨日你输下的东西,今天我们来取了!”
“取什么?”柳小从头一撇,当作不知道。
杨明道:“白纸黑字写在这里!莫非要我念给你听!”
“能否宽限几天?”柳小从语气变平淡。
“我们要的是人!把你妹妹交出来,否则!哼!别怪我们强来!”
人群中有人喝道:“不错,当你按下这个手印时,就该想到有今天!”
柳小从指节发白,表情却仍镇定,他道:“我想到了有今天,但是人我不想让你们带走”。
杨明眼露精光:“你想不想已经不重要,关键现在你阻止不了!”
“上!”一声令下,十几个大汉一拥而上。
柳小从眼睛泛光,举起拳头,前所未有的专注。对方一棍敲下,他一个翻滚,侧身漂亮躲过,同时脚下横扫,用力一绊,两位大汉应声而倒。
趁着他倒地,对方棍棒立马招呼过来。
柳小从顶着棍棒,一把跃起,双手猛环扣住一位汉子的脖子,用力往下一带!那人整个都被他拔了起来。
砰!一声倒地,接着又一声,柳小从放倒五人,他立于屋门前,身上染血,双眼通红,露出一股狠劲。
杨明拍了拍手,笑道:“嘿嘿,今天柳小葱终于有种了啊”。
“那就我来试试!”杨明猛的跃起,双拳横扫,呼呼生风。
柳小从执拳横档,刚一接触,就有一股巨力传来,他整个人都被压矮了一截。又一拳,直攻入他腰腹。
噗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折断。柳小从紧咬着牙,半膝跪地。
“别打了,别打了……”,芸玲儿推开门,满是泪痕。、
她紧紧抱着柳小从,哭喊道:“小从哥,娘亲……娘亲……娘亲……她……她走了……她走了……”
柳小从心中剧痛,嘴里哗喷出一口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