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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石凡伟在教育教学方面有不少独到的地方,比如,他在担任领导前,每天清晨的早读时间,他都要开辟出几分钟,让学生讲讲新闻,名为“新闻发布会”。他这样做的目的在于促使学生关心国家大事,关心自己周围的世界,拓宽他们的视野,培养他们的口头表达能力,提高综合素质。有时候,他看到了什么好的作品,也要求学生去关注,使之从中得到教益。比如,有一段时间,中央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在黄金时段播出电视连续剧《女子特警队》,他便对学生说:“最近,央视一套正在播放电视连续剧《女子特警队》。这部电视剧反映了女子特警队队员们的生活和她们的喜怒哀乐,表现了她们的飒爽英姿,表现了她们坚强、乐观、威武不屈、不怕吃苦、不怕牺牲的崇高品格。请同学们看看这部电视剧,然后写一篇观后感。”

担任学校领导后,石凡伟把这种做法推广到全校各个班级,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2002年11月15日,是石凡伟的50岁生日。妻子又照例张罗了一桌好菜好饭。

石凡伟说:“小白,你为什么炒了这么一大盘韭菜?”

妻子说:“我听电视里的养生专家说,韭菜又叫起阳草,能促进血液循环,生发阳气。多吃韭菜、大葱、大蒜、生姜,对养生有好处。你年龄也不小了,要注意养生呢!”

石凡伟说:“养生很重要吗?”

妻子说:“现在不养生,将来养医生。”

“好的,我知道了。”

过了一阵,石凡伟说:“咱们刚结婚的时候,我说过,从我50岁生日那天开始,你把我叫‘老石’,你还记得吗?”

“记得。”

“那好,从今天开始,就执行新的法规。”

妻子笑道:“好吧!”

此后不久,便进入了2003年。

2003年,美国悍然入侵伊拉克。

2月17日,驻扎在科威特靠近伊拉克边界的美国海军陆战队一旅士兵绕着兵营跑步,打算对伊拉克发起进攻。

3月19日,美国小布什总统在白宫的椭圆形办公室里宣布美军开始打击伊拉克境内的随机目标。

3月20日,美国开始对伊拉克实施军事打击,导弹猛轰伊拉克首都巴格达的主要建筑物。数小时后,伊拉克总统萨达姆.侯赛因发表电视讲话,谴责美国攻击伊拉克的严重罪行。

3月21日,美军对巴格达实行大规模空袭。

美国攻打伊拉克,引起国人关注。

一日,XA市200中一位高中班主任因病请假,石凡伟便去替岗。早读时,石凡伟照例要求学生发布新闻,有学生讲到美国侵略伊拉克的问题。讲完,另一名学生说:“石校长,我想问一下,美国为什么攻打伊拉克,人家可是个主权国家呀!”石凡伟说:“美国攻打伊拉克,是因为伊拉克总统萨达姆偷了小布什家的高压锅。”

全班学生哄堂大笑。

笑毕,一个学生说:“石校长,我能回答这个问题。美国攻打伊拉克,是为了掠夺伊拉克的石油资源。”

石凡伟说:“没错,有识之士都能看到这一点,甚至无识之士也能看到这一点。美国攻打伊拉克,是为了掠夺石油。更重要的是,美国想在中东地区建一个亲西方的政府。”

有学生说:“美国为什么这样霸道?”

石凡伟说:“美国历来就是这样霸道。帝国主义都是很霸道的。斯大林说过:‘没有暴力和掠夺,没有流血和枪杀,帝国主义就活不下去了,这就是帝国主义之所以为帝国主义。’美国的政策是: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它总是力图显示它的霸主地位,显示它的军事存在。它热衷于炫耀武力,养成了穷兵黩武的恶习,养成了动不动就对别人实施军事打击的冷战思维。它热衷于单边打压别的国家,以掌握控制别国能源的阀门,获得最大化的利益。美国总是绕过联合国安理会,绕过美国国会,去攻打别的国家,粗暴践踏联合国宪章。它攻打阿富汗、科索沃、伊拉克都可以说明这一点。美国实行双重标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它手握双重标准的尺子,所以量不出公平正义,能量出的只是一己之私和霸道任性。美国仗着自己国力强盛,肆意欺侮别的国家。从亚洲到非洲,从西欧到中东,从陆地到海洋,从地中海到印度洋,到处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

有学生问:“当前国际局势的主流是什么?”

石凡伟说:“当前国际局势波谲云诡,瞬息万变,但总的来说,和平与发展仍是主流。”

通过石凡伟的讲述,学生对伊拉克战争爆发的原因,对帝国主义的本性,对国际局势,都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

就在美国攻打伊拉克的时候,也有一场灾难落在中国人民头上。那就是:非典来了。

早在2002年11月,我国内地就出现了非典病例。2003年3月以后,疫情开始向全国扩散,而BJ的疫情尤为严重。党和政府竭尽全力、千方百计控制疫情蔓延,为患者精心治疗,解除病痛,终于战胜了非典。2004年6月24日,世界卫生组织宣布解除对BJ的旅游禁令,表明中国内地抗击非典取得了胜利。

2003年11月,白蔷薇的姑姑患了非典,住院治疗。几个月后,痊愈出院。姑姑家在白蔷薇的老家GS陇东。白蔷薇小时候,姑姑照管了她多年,因此她和姑姑感情很深。姑姑患病后,白蔷薇心急如焚。2004年7月,学校放暑假了,白蔷薇决定到GS老家去看姑姑。

一天晚上,白蔷薇对丈夫讲了自己的想法,丈夫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想明天去。”

“你去吧,要注意安全。”

第二天早晨,夫妻俩老早就起床了。白蔷薇说:“凡伟,你看见我的镯子没有?”

石凡伟说:“你忘了?你得叫我老石。”

白蔷薇笑道:“老石,你看见我的镯子没有?”

石凡伟说:“我没看见,不过,我可以打电话叫一下。”

“你打吧!”白蔷薇笑道。

石凡伟拿起电话,叫道:“喂,镯子!”随后说:“服务台提示:你所拨打的镯子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白蔷薇说:“别开玩笑了,快找吧!”

石凡伟四处找寻,终于找到了。他就唱起来:“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螺丝帽虽然小,祖国建设不可少……”他把镯子递给妻子。

妻子临行前,对丈夫说:“我走了以后,你每天都要打扫卫生,还要搞好个人卫生,一天刷两次牙,洗一次脚,两天洗一次头,三天洗一次澡,能做到不?”

“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妻子走后,石凡伟只管做自己的事,把妻子的吩咐全忘到了九霄云外。

妻子离家已经五天,石凡伟有点想念。他给妻子发短信问:“小白,你什么时候回家?”妻子回短信:“快了。”

顺便说一下:一年前,石凡伟给妻子买了手机,并且教她发短信。第二天,妻子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慢吞吞。石凡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家后,他问妻子,妻子说:“我想叫你回家时在路上买些馒头,就用拼音拼出一个man,结果出来一个‘慢’,我把‘慢’一点,又出来一个‘吞吞’,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发出去了。“石凡伟听罢大笑不止,说:“你以后如果叫我买菜,就给我发一个‘菜吞吞’。”妻子说:“去你的!”

却说又过了两日,妻子还没有回,石凡伟就给妻子打电话,妻子说:“你别急,我马上回来。”石凡伟说:“你是张飞卖豆腐--------只说不割。”妻子笑了,说了句GS话:“我不是张飞,我很快就回来。”石凡伟也笑了:“你换频道了。”“换什么频道?”“你说GS话了。”妻子又笑了。

又过了两天,妻子仍没回来。石凡伟就给妻子发了短信:“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敬请伊人,即刻回乡。夫妻聚首,阖家同堂。”

妻子回复短信:“就回来。”

又过了两日,妻子还没有回来。石凡伟就给她打电话。电话一接通,他就唱起费翔那首《故乡的云》来:“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地向我召唤……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

妻子听罢笑道:“明天一定回来。”

第二天,白蔷薇就离开了姑姑家,乘坐班车朝西安走。走到半道上,堵车了。白蔷薇就给丈夫发短信。丈夫当即回复:“车堵了,心莫堵,这种事情常常有。莫要急,莫要慌,看看周围好风光。”回了短信,石凡伟就到书房去读书。他打算过一会儿,就去接妻子。

石凡伟正在读书,却听有人敲门。他拉开门一看,是一位中年妇女。凭直觉,他知道此人是来求他帮忙的。

大家知道,石凡伟很忙。作为200中的校长,作为省教育学会理事,他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他才华超群,又古道热肠,所以除了正常的本职工作,还经常有人找他帮忙。他呢,是有求必应。他常说:“他人遇困厄,全力去帮忙。”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好了,我们还是说说那位妇女吧。那位妇女对石凡伟说:“您好!您就是石校长吧?”

石凡伟点头:“我是,请问您是--------”

“我叫廖玉萍,是一个学生家长,我的女儿是一名高中生。”

“您进来吧!”

廖玉萍走了进来。

“请坐。”石凡伟一指沙发。

廖玉萍坐了下去。

她一坐下,就开始演讲:“石校长,我给您说,我那个女儿不是个省油的灯。大概是同性相斥的缘故吧,我和她总是尿不到一个壶里。我女儿挺聪明,原来学习成绩不错,在班上名列前茅。可是上了高二以后,她就变了。不好好学习,而是开始谈恋爱,成天和她班上一个男生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她还给那个男生发短信,短信内容非常肉麻,说什么‘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在岸上走,咱俩的爱情在纤绳上荡悠悠。’您说这女孩咋成了这样,小小年纪就荡悠悠,荡什么荡?还说什么我愿爱你一万年,海枯石烂心不变。这不是胡说八道吗,一个人才能活多少年,她就要爱一万年。她每天都写日记,写的都是谈恋爱的事。她上学以后,我就看她日记,看一次就生一次气。我开始看她日记她不知道,后来她知道了就不叫我看了,说是我侵犯了她的隐私权。她把日记本锁进一口箱子里。她锁了以后,我就用榔头把锁子给砸了,继续看她日记。您猜怎么着,她竟然举起榔头要砸我脑袋。您说可怕不可怕!石校长,您说说,一个孩子在自己家里,在自己母亲面前,还有什么隐私?我说她她不听,我就骂她。您猜怎么着,我骂她,她竟然骂我。我骂她什么,她就骂我什么。我骂她无耻,她骂我无耻;我骂她不要脸,她骂我不要脸;我骂她臭流氓,她骂我臭流氓;我骂她三八婆,她骂我三九婆;我骂她粉头,她骂我大粉头;我骂她是风月场上的女子,她骂我是风月场上的老手;我骂她二百五,她骂我五百除以二;我骂她二流子,她骂我三流子;我骂她下三滥,她骂我下六滥;我骂她是苏小小,她骂我是柳如是;我骂她是狗熊猪八戒,她骂我是乌龟王八蛋;我骂她是青楼女子,她骂我是秦楼楚馆里面卖肉的;我骂她是暗娼,她骂我是明娼;我骂她****,她骂我地球一号****;我骂她有一个野男人,她骂我有一火车野男人……我骂不过她,就动手打她。您猜怎么着,她竟然动手打我。我没有她个子高,没有她力气大,还打不过她,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石校长您说说这还了得!这是不是犯上作乱?唉!太不像话了!真******和尚打伞--------无法无天。您说说这孩子是怎么啦?怎么没一点儿规矩没一点儿道德没一点儿素质没一点儿教养没一点儿伦理纲常……”

廖玉萍舌尖嘴利,喋喋不休,浩浩如黄河东注,直说得唾沫星子四处飞溅八方喷射,不时就发射到墙上,发射到石凡伟脸上。石凡伟刚刚擦掉,又立刻被击中。石凡伟心中生气,就说:“请问您--------”

廖玉萍抬起左手止了他:“石校长您是没有摊上这样的孩子,您要是摊上这样的孩子,我敢保证,您一定会被气晕,不,肯定会被气死。还有,我那个老公,也一点儿不叫我省心。他除了上班,就是睡大觉,玩电脑,家里什么活也不干。更为奇怪的是,他只要一看见我,就用手指把耳朵堵上。您说这是个什么人哪?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石凡伟抬手制止她,但不起作用。石凡伟想打断她,却插不进去半句话。廖玉萍女士口才一流,十分罕见。她只顾自己说,全然不考虑别人的感受。石凡伟无可奈何,便给她递过去一杯茶水,想让她喝口水暂时闭嘴。没想到她呷了口茶,更加精神抖擞,气冲霄汉。石凡伟无奈,只好采取断然措施。他拍了一下茶几,提高声音说:“你停一下!”

廖女生诧异:“怎么啦?”

“我问你,能不能让我说句话?”

“能,当然能。”廖女士说,“我今天为什么到您这里来?请您猜一猜。好了,不用猜了,我直接告诉您得了。我今天到您这儿来,没有别的事,就是为了听您说话的。我为什么不找别人而偏偏来找您,请您猜一猜。好了,不用猜了,我直接告诉您得了。我来找您,就是因为应该找您。为什么呢?因为您是好领导,好老师,是教育方面的专家。我知道,您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一个了不起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乐于助人的人。我还知道,因为您有幅热心肠,所以大家给您起了三个好听的绰号:创可贴、春日暖阳、大写的一撇一捺。我还知道,在1997年西安闹地震的时候,别人都往楼下跑,就您一个人往楼上跑,您放心不下您的学生么。我还知道,您是一个作家,您写了几本小说,还写了不少教育教学论文。您的水平太高了,笔杆子太硬了。真的,太硬了,太硬了,您……”

石凡伟哭笑不得,伸出手去狠狠地拍了一下茶几,震得杯子里的茶水都溅了出来。他大吼一声:“别说了!”

女人一愣,终于闭了嘴(闭嘴实在太难了)。

石凡伟说:“我告诉你,我如果是你的女儿,我一定离家出走!”

女人突然抓住石凡伟的手:“石校长,您是神仙哪!您怎么知道我女儿离家出走了?”

“你女儿真的离家出走了?”

“真的。”

“你女儿出走是你一手造成的。”

“我?”女人一指自己的鼻子。

“当然是你。我还要告诉你,我如果是你丈夫,一定要和你离婚!”

“石校长,”女人又一次抓住了石凡伟的手,“您确实是神仙哪!您怎么知道我丈夫要和我离婚?他已经和我分居半年了,并且最近起诉到法院,要和我离婚。”

“我要是你母亲,一定不让你进我家门!”

“神啦神啦神啦石校长您真神啦!我妈现在确实不让我进娘家门。”

“我要是你的同事,我就不想理你!”

“我和周围同志关系确实比较紧张。请问这些您都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为什么呢?因为你这人太唠叨,太霸道,太自私,太刻薄,完全以自我为中心,根本不懂得尊重别人,屡屡侵犯他人隐私,总想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别人身上,而且口无遮拦,动辄出口伤人,给别人上纲上线,扣帽子,打棍子。”

“石校长,这您可就冤枉我了,我这人很文明很有修养很有素质的,从来不出口伤人的。真的!”

“你骂女儿粉头、暗娼,算不算出口伤人?”

“不算不算这不算,”女人连连摇手,“因为我说的是事实,而且说的是我家里的人,不是外人。”

“我告诉你,你女儿是一个独立的人,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思维有感情的人,是社会的人,是国家的人,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也不是你的附属品。你无权根据个人好恶随意雕琢随意处置。”

女人没吭声。

石凡伟又问:“你骂你丈夫不是个东西,这算不算伤人?”

“不算,因为他确实不是个东西。”

“一个人应当学会包容,应当谦和厚道,尊重别人,不要刻薄,不要信口开河。而这些,你全都没有做到。”

“我觉得我已经够包容了,够厚道了。”

“你有错没有?”

“我没有错。”

“你在有理村住着,永远正确是不是?”

“我确实没有错。”

石凡伟摊开一只手:“请回吧!”

女人倏忽间眼中有了泪光:“石校长,您不要赶我走,我有事求您啊!”

“帮你找孩子?”

“对,您赶快帮我找女儿吧!她已经出走三天了……”

“孩子离家出走已经三天了,但是你进门来不说孩子的事情,反而责怪她,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女人落泪了:“石校长,我错了。”

“你会有错?”

“我真的错了,请您帮帮我吧!”女人说着,竟跪了下来。

石凡伟扶起她,说:“你这是干什么呀?孩子出走后,你自己找了没有?”

“我找了,但是找不到。”

“你女儿有手机没有?”

“有。”

“你现在给她打电话。”

“我打了100多遍了,她不接。”

“你把她的手机号码告诉我。”

女人把女儿的手机号码告诉了石凡伟。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叫鲁月嫦。”

“鲁月嫦?多好听的名字啊!”

“名字好听有什么用?人不好嘛!”女人嘟囔道。

“你看你这人,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这么刻薄。”石凡伟批评了女人一句。

女人没吭声。

石凡伟拨通了鲁月嫦的电话。无人接听。

石凡伟没有再打电话,而是发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是这样的:鲁月嫦同学:你好!我是XA市第200中学的石凡伟老师。我想和你谈谈,你看可以吗?

短信发出后不到5分钟,鲁月嫦就把电话打过来了。电话里,鲁月嫦显得有些激动:“您是石凡伟老师?我知道您,我读过您的小说,我也知道您许多故事。您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认识您我很高兴,真的,太高兴了!”

石凡伟突然把电话挂断了,然后又立刻打过去。他是为了节省女孩的电话费。

石凡伟说:“月嫦啊,你看,你是一个学生,我是一个老师。这样吧,我们交个朋友,好吗?”

“当然好啊!能交您这样的大朋友,是求之不得的事。”说到这里,鲁月嫦话题一转,“石老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的身旁现在正坐着一个老巫婆,对吧?”

“老巫婆?”

“对,就是我的那个所谓的母亲。”

“月嫦啊,你这样说话就不合适了。对长辈应当尊重,对吧?”

“您说得很对,可是她从来就没有尊重过我。”

“月嫦同学,你现在上高二,你的年龄应该比我的女儿石蜜蜜小,所以我就把你当我的女儿一样看待,该说什么我都会直言不讳,你看好吗?”

鲁月嫦又一次激动起来:“石蜜蜜是您的女儿?”

“是的,你知道她?”

“我知道,石蜜蜜也是一个名人。这真是虎父无犬女啊!石蜜蜜是优秀的大学生志愿者,XA市大学生英语角的负责人。我非常羡慕她。也羡慕她有您这样一位好父亲。她太幸运了,而我……”

“好孩子,你有什么话就对老师说吧,我会认真倾听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电话另一端,传来了鲁月嫦嘤嘤的啜泣声。

电话这一端,石凡伟推心置腹、不厌其烦地对鲁月嫦讲道理,通话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石凡伟以他丰富的学识,高超的语言艺术,说服了鲁月嫦。鲁月嫦答应回家。至此,廖玉萍女士胸中块垒尽消。她感激涕零,她千恩万谢,她一时动情竟然屈膝跪倒在石凡伟面前,连连叩头不止。石凡伟说:“你这是干什么!”说罢,就抓住她的两只胳膊把她扶起来。

恰在此时,白蔷薇开门走了进来。

廖玉萍女士走了,石凡伟家的战争开始了。

白蔷薇沉下脸来:“老石,我一向对你很放心,认为你是天下少有的好男人,可是今天,你和那个陌生女人拉拉扯扯搂搂抱抱是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呢?谁和她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了?”

“你还不承认是不是?我刚进门的时候,看见你双手抓着那个女人胳膊,不是抱她是干什么?”

“小白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

“你听我说。”

“我不听!”

“既然你不容我说话,我就没办法了。”

“好,你说!”

“事情是这样的:那个女人的女儿离家出走了,她来求我帮她把女儿找回来。我给她女儿打电话,她女儿同意回家。她一激动,就跪到我面前,我去扶她,刚好你进了门。事情就是这样。她痛哭流涕你也看见了。你想,哪有这样搂搂抱抱的?”

“好了,不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也相信你不是那种龌龊男人。现在,咱们说第二件事。”

“什么事?”

白蔷薇突然大叫起来:“坏了!”

“什么坏了?”

“我把包落在出租车上了。”

“包里有什么东西?”

“有500块钱,还有我的身份证,这咋办呀?”

“你甭急,你想想,你当时要车票没有?”

“哦,我想起来了,我下车的时候,司机问我要不要车票,我就顺便撕了一张。”说着,就从口袋里把车票掏出来,说:“这车票有啥用嘛!”

石凡伟说:“你不懂,这车票用处可大了。只要有它,就可以找到那辆出租车。”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不要发愁了,咱西安的的哥的姐素质都是一流的,个个都是拾金不昧的道德楷模。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不要放到外面,小心受凉了。”

白蔷薇听罢,心下稍安。

随后,石凡伟给出租车公司打了电话,两个小时后,白蔷薇的包完璧归赵,夫妻二人自是感激不已。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石凡伟问妻子为什么在姑姑家呆了这么久,妻子说姑姑不让她走。是的,姑姑爱侄女,侄女爱姑姑,姑侄二人情深意重。临行之时,二人皆依依不舍,最后挥泪而别。

白蔷薇问:“我走后,你洗了几次头?洗了几次脚?洗了几次澡?”

石凡伟说:“你走后,我洗了四次头,洗了七次脚,洗了三次澡。汇报完毕,请指示。”

白蔷薇说:“我走了以后,你最多洗过一次头一次脚,没洗过澡,形成了重度污染,咱家的空气质量都下降了。”

“你怎么知道我只洗过一次头?”

“你看你那头发一撮一撮的,像三毛一样。”

“不是三毛,是四毛。”

“你呀,个人卫生太差了。你连被子也不叠,衣服到处乱扔,就像HN人逃难哩!”

“你说得对,我本来就是HN人。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黄河花园口决口,我们HN人沿着陇海铁路向西逃难,就逃到SX来了。”

“老石你说说,咱家乱还是不乱?”

“是有点儿兵荒马乱,但不影响市容。”

“不影响市容但影响家容。”

石凡伟说:“有个名人说过:一个没有女人的家,相当于一个车马大店。”

“哪个名人说的?”

“石凡伟。”

“唉,你呀!”

石凡伟问:“你吃了没有?饿不饿?”

“我还真的饿了。”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算了,咱们到外面吃裤带面吧!”

“好吧!”

于是,夫妻二人便出了门到外面找饭馆吃“裤带面”去了。路上,石凡伟对妻子说:“小白,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

“敬兰婷死了。”

“敬兰婷是谁?”

“你忘了?就是前年你住院的时候,和你在同一个病房的那个女人。”

白蔷薇眼圈红了:“什么时候死的?”

“半年以前。我是最近听别人说的。”

白蔷薇半日无语。

好了,不说这个叫人难过的事情了,说说裤带面吧!

所谓“裤带面”,指的是像裤带一样宽的面条,它是SX八大怪之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人们的饮食习惯总是和他们所处的环境密切相关。南方产大米,南方人便爱吃米饭。SX盛产小麦,所以SX人多爱吃面条、馒头。SX人多是玩面的高手。一块面到了SX人手里,便会做出许多花样。比如:做成小馍、大馍、花馍、杠子馍、花卷、包子、饺子、菜盒等等。再说说面条吧。相传面条始于秦,可谓历史悠久。两千多年来,勤劳智慧的SX人民,经过不断地自主研发、设计和制作,面条便有了许多种类。比如:扯面、烩面、棍棍面、摆汤面、蘸水面、旗花面、油泼面、菠菜面、刀削面、臊子面、裤带面、揪面片、拉条子、韭叶面、龙须面、biangbiang面等。这里特别介绍一下biangbiang面。在介绍之前,先说一下biang字的写法。这个字笔画甚多,最是难写,所以人们把它编成了顺口溜:一点飞上天,黄河两头弯。八字大张口,言字往进走。左一纽,右一纽,左一长,右一长,中间卧个马大王。心字底,月字旁,留个钩钩挂衣裳,坐个车车游咸阳。因为难写,所以这里用拼音代替。现在开始介绍biangbiang面。这种面宽二三寸,长约一米,面皮很是光滑。盛一老碗biangbiang面,调上盐、醋、酱油、葱花和油泼辣子,搅匀后用筷子挑了然后吞咽。因为面条太长太宽,一筷子挑不起来,所以你必须分段消灭,各个击破。吃的时候,你会感觉到面条是那么筋道,那么给力。如果你把辣子调得太多,碗里红通通的,你就会嘴里唏溜,但心里却乐不可支,脑中会竖起一个大拇指:SX的biangbiang面绝对不亚于世界上任何美味佳肴!顺便说一下,biangbiang面上过“舌尖上的中国2”。这种面条在SX随处可吃,在外地,则被人们称为乡愁,是很难吃到的。

现在说说裤带面。裤带面是由biangbiang面衍生出来的。它是在biangbiang面的基础上,由SX人民自己开发、制造的新面种。它和biangbiang面不分伯仲,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了,现在我们接着讲SX八大怪吧。这八大怪是:面条像裤带,锅盔像锅盖,辣子一道菜,碗盆难分开,手帕头上戴,房子半边盖,姑娘不对外,凳子不坐蹲起来。其实,所谓SX之怪,主要指的是关中之怪。而关中之怪远不止八种。作家惠焕章先生写了一本书,叫做《关中百怪》,书中记载了关中的一百余怪。比如:炕上睡着好几代。关中农村火炕很大,常常几代人睡在一个炕上。

说话吵架分不开。关中人说话声音大,很冲,说话就像吵架一样。

小孩拉屎叫狗来。小孩拉屎后,母亲就会叫狗来舔。母亲会大声吆喝:“黄狗哟哟,快来!”黄狗听见了,心花怒放,就迈着轻捷的步子跑将过来。

老汉都剃光脑袋。关中老汉都剃光头,发型统一,极少看见留偏分头或中分头的。

不分场合喂小孩。关中女人给孩子喂奶时,不分场合,不管周围有无男人,也不管有多少男人女人,很随意地就把衣扣解开,掏出**给孩子喂奶,而无丝毫顾忌。

婆媳吵架骂八代。部分女人的嘴特别厉害,骂起仗来所向披靡,形式多样:站着骂,坐着骂,蹲着骂,跳起来骂。婆媳互骂则更胜一筹,什么话难听骂什么话,从老先人直骂到未出世的孩子,直骂得高山低头,河水让路。

老爱参观老不改。部分关中人比较懒散,喜欢参观先进单位,但参观之后并无行动。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看了激动,听了感动,回去不动。所以原SX省XY县大寨大队党支部书记后来官拜副总理的陈永贵说:老陕爱参观,参观回去不动弹。

婆娘御敌解腰带。关中部分女人勇敢泼辣,在与丈夫之外的其他男人对垒交锋万不得已时,她们会解开裤带,吓得男人丢盔弃甲望风而逃。举两个例子:一、关中某村子里,一个名叫羊娃的小伙和一个名叫猫娃的小伙骂仗,羊娃骂:“我x你妈!”猫娃的母亲听见了,当着众位乡亲的面,解开了裤带,说:“羊娃,你要x猫娃他妈哩,你来x来,老娘权当叫你娃漂洋过海哩!”二、在三年困难时期,几个妇女偷生产队的绿豆,生产队长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一个妇女解开裤带蹲在地上,露出雪白的屁股。生产队长害怕落下调戏妇女的坏名声,便转身离去。

好了,关中之怪就讲到这里,我们言归正传,说说石凡伟和妻子吧!他们二人来到一家面馆,吃了裤带面,然后便回到家中。有句话忘说了,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关中之怪有一部分已成历史,我们无须再次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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