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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暴露

周四下午一点多,卫明启骑着脚踏车,赶往Z市中心图书馆。他的包中有一支WolfeyesX-Beam(夜猎者3),要在14:00送抵,放入阅读区30号桌附近的星巴克纸袋内。

这支狼眼战术灯是他直接网购、快递送到家的,按照先前自行制定的准则,图书馆是安全地点,但有可能与“许愿池”相关人员接触,所以任务由他亲自执行。而老鹤毛桃他们四人则成为了后勤般的存在,出入于银行、邮局、政府办事机构等安全地点,偶尔用电脑做点辅助工作,譬如查询、网购、刷票、整理IP。

托刷票任务的福,他们在一个上午又轻松收入了20点积分,随后再次刷新了任务。虽然毛桃和二旺自称做好了刷票刷到吐的准备,但卫明启还是十分庆幸有人源源不断地提供这样简单的任务——积分赚得那么轻松安全又高效,没什么比这更愉快的了。

连带地,他也对Z市娱乐网上的投票起了兴趣,不知是不是某个像自己一样的“许愿池”参与者,在为偶像狂热刷票,又或者许愿的就是戚风本人?按照毛桃贴的现阶段投票结果,戚风不过是位列第二,只有榜首才有资格获得主办方与经纪公司举办的个人演唱会,第二第三名则只能友情献唱一首成名曲而已。

投票活动截止至本周日晚24点,如果一天能刷上两次,本周就能有大约160点专项积分收入,与目标的500点积分相比,已经是三分之一了,足够可观。卫明启想过发动四人每天完成四五次,但真正掌握节奏的是“许愿池”或者许愿者,自己一大早颁布在群中的任务,毛桃他们9点多就完成了,将100个IP整理好传给自己,他再提交给“许愿池”,最终获得积分的时间却是十二点多,可见“确认任务完成”的时间点,才是获得积分与刷新任务的关键。

想到自己许愿的断电任务,拖了十几个小时才确认完成,卫明启便抱怨不出口了。

周三晚上他提交了小提箱与刷票任务后,积分从负20回到正20,今天上午他将建行排队购买的3套纪念币送到了指定地址,获得了6点积分;早上刷的100票中午获得了20积分;等到狼眼战术灯任务完成,再获得7积分,便累积到53分了。如果将500点积分兑换的智能假肢视为他要完成的任务,那么如今进度条已经越过了十分之一。

除此之外,卫明启还给予了自己一个任务——了解与熟悉“许愿池”的运作。尽管他为了小猴儿的假肢计划,暂时投身其中,可他始终将“许愿池”视为一个庞大的、潜伏着的敌人,自然要知己知彼,以防将来有更棘手的状况出现。

发散的思维渐渐归拢,因为Z市中心图书馆近在眼前——象牙色的建筑大气恢弘,多维台阶式块体顶部造型如同通天的阶梯,象征着文化的积淀与人类向知识高峰的不断攀登。

卫明启停了单车落了锁,背着包一路小跑,直到跨上台阶方才放慢脚步,眉峰微蹙地进入图书馆。挺直的腰杆与谨慎的姿态宛若赶赴战场,令他与清闲的人群擦肩而过时,显得格格不入。

看了眼墙边的地图,他路过展览厅,来到阅览区。举目四顾,整齐的座位落空的不足五分之一,人虽多,环境却很安静清幽,每个人都认真地看着书或手机,极少发出声响。

将环境收入眼底,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有所动作的人身上——两名女生拿着纸巾结伴离开,应当是去洗手间;一名男学生捧着几本书,与自己擦肩而过,当是外借;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女性拿着手机起身,满脸焦虑,应是要与人联系……

总之,没有人一见到自己入内,便做出可疑之举。

一只手兀然从后方拍上了他的肩头,卫明启立时转身,退上一步,脚跟顶到椅腿,发出些许声响。

眼前的大叔拧起眉头,压低嗓音道:“堵在这儿干嘛?麻烦让让。”

卫明启反应慢半拍地让出一个身位,大叔拿着书去书架归置,他这才发现过于关注四周,导致自己反倒成为了那个最异常之人。想来自己也是因为小猴儿被埋伏袭击之事,闹得杯弓蛇影了,图书馆就算人流繁杂,也一向秩序良好,极少发生暴起伤人事件。

他深呼吸,沿桌看着标号,终于来到了30号桌边。一位短发少女头都没抬,全神贯注地看着书,不时吸吸鼻子,似乎被文字打动了。她对面的椅子无人落座,桌上占位般放着三本书,还有一个星巴克纸袋。

卫明启目光一跳,环顾左右,人们不是在垂首阅读,就是在把玩手机,还有一些穿梭于诸多书架之间,影影绰绰地,难以分辨。他迟疑片刻,向短发少女低声相询:“抱歉,打扰一下,请问你见过这里坐的人吗?”

少女被打断阅读,抬眼时一脸迷茫,片刻后回过神来,方才回忆着道:“没见过呢,我来时桌上就这样放着东西了,人不在。”

“请问你是几点来的?”

“……十二点半吧。”

卫明启道着谢,再次打量起了周围的人群,似乎想在其中找出那个“许愿池”相关之人。他并不知道,此时一排书架后方,一双眼正透过书籍与木板之间的狭窄空隙,平静地看着他与少女交谈完毕、从背包中取出两个黑盒子放入纸袋的背影。

当对方猛然转过身来,望向书架区域,认真地扫视着时,他忽然轻轻地“咦”了一声,随后用手中的三册书籍,不紧不慢地填入缝隙,隔绝了视线。书脊上印着《模仿犯》BOOK1-3,宫部美雪著。

随后他迈开步子,与进入书架区域的青年逆向而行,渐渐地绕着众多书架,各自走出半个圆弧。他与对方保持着安全距离,不相见,却像两个武林中人对决前,走出了太极两仪,观察突破口。

终于,对方在搜寻无果之后,放弃了盲目的辨认,离开了书架区,背着空落落的包,加速向外走去。就在他走出阅览室的刹那,一个翘腿而坐的平头青年收起手机,迈步跟了上去——他收到的命令是跟踪往星巴克纸袋中放东西之人。

然而不过片刻,他裤袋中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青年顾不得跟踪,闪身在侧,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收到的信息很明确——

【确认他离开图书馆就可以了。】

不需要跟踪出家庭地址了?平头拧着眉看完,耸了耸肩,放缓脚步,隔着三五个书友,吊儿郎当地远远跟着对方,以免被发现。他的顾虑似乎多余了,因为从进阅览室开始就警惕极了的青年,此时只是埋头看着手机,与书友相撞也不过是蒙着头道歉。

尽管对方的举动有点反常,但好歹是向大门口走去,应当会直接离开图书馆……虽然无需跟踪到家庭地址,但那个人是不会因为这点事而调整酬金的,自己这钱赚得还真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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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览室的书架后,一只修长的手收起手机,推了推无框眼镜,走到了30号桌边,在短发少女反应过来之前,拿起三本书与星巴克纸袋,返身去书架处一一归置。少女茫然抬头,看着他清冷的背影,很快又垂首沉浸于文字世界中。

修长的手按照索书号,精准地将三本书放回原处,随后取出手机,见到留言“已走出图书馆正门”,这才点开了一个喷水池的图标,经过指纹匹配后,进入了“许愿池”。

如果卫明启站在这里,一定会错愕地发现,这个“许愿池”的使用者他并不陌生。

以喷泉为背景的界面右上角,清晰地标注着“7号”,樊程指腹抚过编号,在系统提示中,确认了许愿已实现。接着的事就无须他操心了,“许愿池”会分配自己抵押的7点积分。

他打开星巴克纸袋,两个长短不一、质感良好的黑色盒子躺于其中。他先取出了较为瘦长的那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全新的夜猎者3,黑色的狼眼战术灯沉甸甸的,手感极佳。

另一个稍小却厚实的盒子里,装的就该是电池与充电器了。樊程抓篮球般拿起盒子,只觉得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沉。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将盒子翻过身来,却见其底部黏着一个陈旧的手机,此时正在视频聊天的状态,将自己的面部影像摄入其中,而该是对方面庞的位置,却模糊一片。

樊程先是诧异,随后笑着结束了视频——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被一晃而过地拍到了面容,对于任何陌生人而言都意义不大,偏偏对方与自己关系不远不近,不知他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不过也好,若这一招是由个陌生人使出的,自己就不得不采取行动了……

现在么,先观望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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