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第一次来到山顶,心情不免有些忐忑。
此刻却是斜阳渐下,染红了山顶上的雪,山上没有任何杂质,没有树,没有土,只有雪,尖尖的山顶上,远离了世上一切该有的东西,许烟看到,那些雪是有纹路的,在山外便突出一些,一瓣一瓣,便像一朵莲花一般。
整个山顶,便是一朵巨大的莲花。
掌门坐在莲花中央,许烟一来,她便知道了,她睁开双眼,一朵莲花的印记清晰的浮现在她眼中,但很快,便消失了。
掌门微微一笑,还是如此倾国倾城,就连她身后的斜阳白雪,都成了衬托。
红莲倒不是很在乎那些人间的规规矩矩,总觉得太过复杂,难以学会,而且红莲,是一直致力于振兴妖族的。
红莲见着许烟,不待许烟开口,毫无一点掌门架子的起了身,目光在许烟身上转了转:“委屈你了,喊你来,怕是要你下山一趟。”
许烟是很少下山的,一来没有特别的任务天地门的弟子都不被随意禁止下山,少有的几次下山,也是央求的念和白槿师兄。
许烟听到这话,虽知这次掌门要她下山定是不简单,但总觉得比闷在山上好,忙到:“不委屈不委屈,掌门要我下山所谓何事?”
红莲交给她一张纸,纸上有着许多名单,密密麻麻写了几十个名字,还有关于那些名字的一些其他信息。
许烟接过纸,看着那上面都是一些陌生的名字,不明所以,疑惑的抬眼看向红莲:“掌门?”
“这是一张暗杀名单,任务凶险,我需要你在半年内将这些人都杀掉,并且将钰霖救出来。”红莲目光少有的阴沉,她皱起眉头,看着远方的天际,眉眼之中,有许多烦扰:“要变天了…….”
天际也确实阴沉下来,怕是过一会儿,就会有倾盆大雨,许烟立马知道了这张纸的重要性,将它小心收进怀里,想起最近是真的好久没见着钰霖师兄了,就连白槿师兄,最近也都没见着了。
她收好纸后,看着对面站着的掌门,红莲一席粉衣,粉面桃花,目如秋水,此刻黛眉紧皱,任凭谁也难以抚平她眉间的那一道鸿沟。
许烟张了张口,担忧道:“掌门,钰霖师兄,他怎么了?”
红莲轻叹一口气:“你只需要记住,江湖险恶,门派与门派之间的事情,岂是一语能说破的。等你到了那一步,你自会明白,说多了,反而无益。”
“你下山罢。在外界,别轻易暴露自己是天地门的弟子,更是别让人知道你认识钰霖,别让那些人注意到你,只有这样,你才能从他们手中救出钰霖。”红莲说完转身,正对着那斜阳,此刻那红日也只有一角挂在山间,很快,就要落到地平线了。
许烟不死心,站在原地,固执的看着红莲的背影:“不,掌门,我想知道钰霖师兄到底怎么了,哪怕只是告诉我一点点也好!”
“我让他调查一些东西,被那些人发现,抓了去,想从钰霖身上套出一些有关我天地门的秘密。”红莲终究是回答道。
“我怕的是,我天地门最大的秘密被人发现,那时候,我们都会遭来杀身之祸,在江湖难以容身。”红莲用手捂着脸,语气里有些许无助,她一个人撑起这么大一个门派,为天地间流离失所的妖提供一个庇护所,她真的很难很难,也太累太累了。
许烟喊道:“掌门,钰霖师兄一定不会说出去的,我相信钰霖师兄!”
“不是不说,那些人就不会知道的。你啊……也只有等你们都成长起来了,我也才不至于,每一天都过得胆战心惊罢?”红莲始终没转过身来,许烟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一刻,掌门的眼泪流淌出来,在脸上滑过一道泪痕,就宛如变天前的那一丁点预兆。
看这天,很快便要下大雨了。
许烟却也将这一刻掌门的背影留在了心里,山顶上风大的下人,刮起了红莲粉红的衣袖,也凌乱了她的秀发,她害怕,这一阵风若是在大点,会不会将眼前的掌门刮下山下的万丈深渊。
许烟便也明白了,只是最后问道:“掌门,只我一人?我能不能带上若寒?”
红莲点头:“若寒是你徒弟,你带她去历练历练也是好的,只是,定然是凶险万分,你两都切勿大意了。”
通知了若寒一声,若寒很快便收拾好了包袱,站在梨树下等候,见着许烟也背了包袱下了山,高兴的迎上去,便道:“宜早不宜迟,师父,我们现在就走?”
许烟轻笑着,若寒永远都这般活力四射,看到她,似乎也能将快乐传染了,也跟着开心起来:“那便,走吧!”
“欧耶,终于下山了。”若寒背着包袱蹦蹦跳跳的,跳了半天才想起用轻功更快些,这才尴尬的一笑,对着许烟说道:“师父,我太兴奋了……”
许烟定然是不会由此责怪她的,她飞向空中,往山下而去,若寒紧跟在她身后,这丫头在莲池山的时候练功比谁都勤奋,若是论轻功,比许烟还要强上一筹。
不过,这也仅仅是在许烟不适用妖力的情况下。
来到山下,三年未见代鸢,原以为先前代鸢居住的房子已换了一个主人,代鸢也早到了一个该嫁人的年纪,许烟想来,若是代鸢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她便也安心了。
许烟在那木屋前停留片刻,便要往前走去。
那门支呀一声开了,代鸢手里拿着洗菜的盆子,正要倒水,抬眼看到小姐,不可置信的僵在那里:“小姐?”
许烟听到代鸢的喊声,也不相信的回过头去,当看到代鸢的时候,眼眶变红了。
她还在。
代鸢怕是看错了,揉了揉眼睛,见眼前的还是小姐,此刻小姐还比他高出半个头,她丢下手里的盆子,扑进许烟的怀里,呜呜大哭起来:“小姐……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一旁的若寒怕这两人久别重逢,在屋外头哭哭啼啼的,让自家师父被人笑话,忙在一旁说道:“才不呢,门规严,师父没办法下山,这才没有过来见鸢姐姐的。”
几年前,她也是见过代鸢的,那时也是跟着许烟一起。当时候,便是喊得鸢姐姐,如今便依然这么叫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