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树下,有石桌石凳,一位白衣女子端坐在石凳上,微露微笑,手上拿着针线,在刺绣。
一位红衣小女孩迎着白杨树走来,肩上趴着一只绿鹦鹉,白衣女子抬起头,看着红衣小女孩,脸上的笑意更甚:“烟儿,回来了。”
“娘。”小女孩将手上最喜欢的宝贝插在女子的秀发之上,那是一颗流苏发钗,那女子一晃头,那发钗便波光潋潋,如清澈的湖面:“真好看。我最爱的娘亲,你就别呆在这个院落了,大街上好热闹好好玩的,要不,要不烟儿带你到苏杭之地散散心?好不好嘛娘!”
白衣女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烟儿,累了一天,去吃饭吧,饭菜谢大娘已经做好送来了。“
“不嘛,娘,你就答应我好不好,烟儿不愿意看到娘一个人闷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许烟摇着女子的手臂,恳求的说道,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任凭谁见了都会垂怜。
可白衣女子终归是狠下心,从石凳上起身,这就是拒绝了,她摸了摸许烟的头:“乖,进屋去。”
不大的院落内,有一幢小木屋,那里便是白衣女子与许烟的栖身之所,除了他们二人,还有两名丫鬟,名为代鸢,纪弦,这一处院落,是白衣女子的父亲许天良专门为之所建,自从白衣女子怀有身孕后,便一直居住在此,从未离开过院落半步。
许烟只是个小孩子,受不了在一个地方闷着,便也会跑出去玩,一开始她都会哭着回来,大街上只要她一出现,便会被人群议论纷纷,说她,说她母亲的恶话,她见不得母亲受欺负,便跟那些人打起来,就算是三大五粗的汉子,她也敢一拳挥上去,她打不过她们,便带着满身伤痕和满脸泪痕回到家,每次,白衣女子便心疼的为许烟敷药,再后来,便轻易不许她出去,央求父亲许天良为她请了一名师父,教她武术。
未婚先孕,在这个地方就要立即成亲,若是生了孩子还未嫁人,按理说是要浸猪笼的,而许烟的母亲许铃不幸遇到了一个负心汉,一去不回,连人都无处寻,别提成亲了。许铃还要死要活的非要生下这个孩子,许家虽然贵为一方首富,可以保住许铃免逃这场灾祸,可也丢不起这个人,便在许府内建造了一处小院落,生生将许铃禁闭了九年。
许烟嘟着嘴不情不愿的跟着许铃走进屋,看着摆在菜桌上的美味佳肴,却丝毫提不起任何性质,许天良虽然禁闭了许铃,在其他方面,却从不亏待她们半分,好吃的好穿的,都会吩咐下人给送过来。
许铃看着还空着的一条凳子,拿起筷子的手复又放下,虽然她是许家的三小姐,却对每个下人都平等对待,平常,都是她们和代鸢纪弦一起吃饭,而今日,代鸢的座位却空着。
“烟儿,小鸢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吗?你们怎么没一起回来?”许铃看向还闹着脾气的许烟,她的脸气的鼓鼓的,给她添了几分小孩子的娇憨,许烟的下巴是尖的,脸也小小的,像是一个精灵,倒是很难出现这种娇憨的模样。
许烟听到这话,生气的表情立马消散了,她有些担忧的歪头看了看门外,门外空空的,只有几片落叶在屋门外飞旋,许烟立马坐不住了:“娘,鸢姐姐说你喜欢吃李记的糕点,便寻思着给你买些,让我先回来了,可是算算时辰,也早该回来了吧。”
许铃听到这话,也担忧起来,也不禁往门外张望。纪弦连忙起身,笑着安慰两人:“放心,小鸢不会有事的,我去找找她,三小姐,饭你们先吃,别等凉了。”说着,纪弦便出了门,纪弦身手很好,在这个年纪,连一般习过武的男人都不是她对手。
“快去快回。”许铃交代了句,看着纪弦离开院落,才转头对许烟说道:“吃吧,烟儿,别生娘的气了,娘知道烟儿不开心,可气坏的可是烟儿的身体呢。”
转眼到了日落月升之时,屋外也开始黑起来,可代鸢纪弦二人还未回来,桌上的碗筷已被厨房的谢大娘收走,母女二人倚靠着窗前,都留意着院子里的动静。
“怎么还未回来。”许铃皱着眉头,放下手中的刺绣,这一扇窗正对着院门,门半掩着,却始终不见被她们想要看到的人推开。
晚风很凉,吹得二人愁绪万千。许铃看着月亮完全升起,照亮了夜空,不得已叹了口气,对着许烟说道:“太晚了,烟儿,你先回去睡吧,娘再等等。”
黑夜的星空在乌云的遮挡下也黯淡起来,偶尔有一两声虫鸣,却又不至于扰人清静,许烟也只觉得一阵阵困意,她站起身,看了看窗外如水的凉月,应了一声:“娘,你也早点睡,明天白日我找爷爷要两个人,和我一起出去找找。”
许烟钻进自己的房间,很快就睡着了,小孩子的心里,装不住任何心事,就算有很多烦恼,也很快会烟消云散。
许铃看着许烟关上的房间的门,微微一笑,心里期盼着,她的烟儿能一直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