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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噩梦

经过义庄降鬼这件事之后,苏城与苏海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彼此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一直到高中毕业,苏城和苏海异地求学,背井离乡,这才断了几年联系。这一分别就是八年,八年里,苏城只接到过两个人寄来的信,一个是二叔苏道成,另一个当然就是苏海。

苏道成在苏海离家第一年给苏城递了一封信,内容很简短,言简意赅:少小离家老大回,无事不必常牵挂。谨记言,莫相忘;若玉碎,则速回;避中元,勿迟缓。

苏城看过信,便知道二叔的意思,心想要不是二叔的收留和这些年的养育,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或许尸骨早已腐烂成了泥土。

苏海的信则经常收到,内容就啰嗦了许多。从最近的一封信中苏城得知,苏海已经回调到市里的文物局,协助文物局进行文物的挖掘与保护工作。苏城知道苏海大学学的是地质勘探,现在调到文物局挖墓,也不算跨行就业,心里那是一个羡慕嫉妒恨。苏海的信中还提到他的父亲,已经不开棺材铺了。苏城想,儿子有出息,还干讨人厌的活计干嘛,后来苏城才知道,苏海的父亲不开棺材铺,却干起了兽医,还干的有声有色。

苏城感叹,俗话说隔行如隔山,看来也不尽然,棺材铺的木匠活和瞧病的技术活该有多大差别。

对于苏海的学业有成,苏城就只能望而生叹了。在江城师范新闻系毕业以后,因为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社会关系,按照二叔的意思又暂时不能回乡,苏城便只得自谋生路,在江城市先知报社灵异征集部做了一名见习记者,平时写点灵异故事,也时常作为外景记者,收集一些灵异事件的实况资料。解放后的中国,日新月异,各种文化思潮流蜂拥而至,人们对灵异惊秫的恐怖事件是倍加青睐。

可能是因为成长经历特殊的缘故,苏城对灵异事件有着天生的“嗜好”,喜欢刺激的探险和灵异事件解密。上大学期间,苏城的课外书除了一些专业课延伸书籍,就是一些悬疑、侦探类小说,他思维活跃,机智灵敏,经常自诩是东方的福尔摩斯。当然,苏城的话,在单位一群老者的眼中,多少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不过自负的人都喜欢孤芳自赏。苏城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总是一副哥就是这个范,有本事你咬我啊。苏城的行止,按照何大胖的说法,这就叫装逼给自己看,找抽。

江城市是江南水乡,刚刚进入六月,人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宁。先知报社租用的办公楼在商业区的最末端,站在二楼,可以看到商业楼后面的湖水在微风中纹丝不动。苏城和何大胖闲扯了一会,便坐在办公桌前赶稿,这几天吴部长追的很紧。天气炎热,加之晚上熬夜,苏城写了不大会,迷迷糊糊的竟然趴在键盘上睡着了。

还没睡多久,有人轻轻拍了拍苏城的肩膀,苏城睁开眼,发现是吴部长,“苏城,怎么这么困,看看你,满脸的键盘印,成何体统。昨晚干什么去了?我说过多少次,年轻人要自律,夜生活不能太丰富,这耽误了工作,可不好啊!”

苏城双手在脸上搓了一把,也不知脸上的印子下去了没有,揉着眼讪笑道:“吴部长教训的是,我一定改,坚决向领导看齐,以领导为模范,一切听从领导安排,时刻以领导马首是瞻……”

吴部长听苏城说的没了边,手在半空向下压了压:“好了,你的觉悟很高,对错误认识也很深刻,不过有些大话、空话以后就不要说了,要干实事,别好高骛远,自诩不凡。其实报社对你们年轻人还是很有信心、很看重的,社长也数次提醒我,要我安排你们多出去历练历练,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这不,现在正好有件事,经报社研究之后,决定交给你和胖子去办。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信心,有没有决心办好?”

苏城嚯的站起身,激情高昂,跟准备上战场的士兵一样。吴部长眉开眼笑,就等着苏城点头。

苏城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脸上堆着笑,向前躬身道:“请领导放心,苏城的为人您也清楚,只要应承下来的事,绝不会让您失望。只是这件事有胖子参与,总是心里发慌,要不领导先给透个底,到底是什么事,也让我有个准备。”

“你啊,你啊,刚夸了两句,怎么又犯老毛病,大胖是个好同志。伟大领袖***说过,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每一个无产阶级都是推动生产力发展的核心力量,都必须拉拢。你瞧人家胖子,我还没说什么事,立刻就应了下来,如果都像你这样,做个事拈轻怕重,如何能够肩负起中国四个现代化建设的重任?再说了,我们报社能有多大事,也就是让你和胖子出差去湘西走一趟,多则十天半月,少则一周就完事了。”

提到湘西,苏城大抵明白了吴部长的意思。这几天报社收到一篇关于湘西尸村的文章,文章中写到,在湘西西南地区临近阮江和雪峰山附近,有一个尸村,据说这个有着成千人的村子,村民一夜之间全部尸变,对于尸村中村民尸变的原因,众说纷纭,有说是某种上古诅咒,也有说是由于当年日军留下的化学武器,还有说是被下了蛊;同时被传的神乎其技的则是这个尸村也和村民一样发生了尸变,整个村庄竟然会随意移动。

这种恐怖的地方,报社的人一听说上面要派人去实地考察,一个个退避三舍,纷纷借故推辞。苏城知道胖子的为人,大大咧咧就是个二百五,随便个人,几句话就能把他忽悠到南洋去。这家伙没事就爱听苏城聊鬼故事,对苏城十分崇拜,只要吴部长告诉胖子,苏城要去湘西尸村,胖子定然主动请战。苏城无奈,只得答应吴部长,他总不能看着胖子一个人去冒险。

吴部长是灵异编辑部的科长,老爸以前是个军里的部长,给他起的名字也脱不了官僚气息。半大个老头,胖乎乎,看起来和蔼可亲,脸上总洋溢着阳光般的微笑,其实城府很深,稍不注意,就会被抓到小辫子。在整个报社,唯一让苏城厌恶的人就是吴部长,不过吴部长也并非一无是处,他对灵异事件的痴迷程度,正好和苏城“臭味相投”,而他在灵异方面的见闻,却非苏城可比。他听到苏城同意去湘西,马上就给两人告假去准备要带的物品,催促两人第二天出发。

官高一级压死人,苏城和大胖只能听之任之,在第二天就踏上了去湘西的火车。在火车上,苏城掏出了惹是生非的那篇文章,认真的看了起来,大胖则拿出随身的一张湖南全省地图,认真的看了起来。

湘西位于湖南省西北部,地处湘鄂黔渝四省市交界处,历史悠久,文化灿烂,有很多历史文化名城和人文古迹,不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真正让人记住湘西的,则是湘西的神秘以及让人谈之色变的湘西三大邪。

湘西三大邪,其一为“湘西赶尸”,其二为“放蛊”,其三为“落花洞女”。在湘西古老的村庄和云山雾锁的山谷里,流传着一个个神秘的传说和不为人知的奇穴密藏,吸引着各方人士纷纷前往探险、寻宝,然而,等待他们的,是生,是死?却无人得知!

文章中关于尸村的起因和传说,苏城不置可否,要说村子中的人全部尸变,成了僵尸,或者其他形态存在,也是极有可能。在湘西就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湘南西边,有一个靠山的小村落,整个村子七百多人,两百多户人家都是僵尸。这些僵尸,喜吃活人血肉,其身湿润腐烂,全身皆发出霉味般的恶臭,究其僵尸成因,则普遍认为是中了尸毒,发生的尸变。不过尸变只是对于死者而言,像尸村这样,整个村子尸变,如同僵尸一般无目的行动,却是闻所未闻。

火车行驶了两天,终于到达了临近湘西的怀化市。由于文章中关于尸村的具体地点并不明确,只是提供了雪峰山这么一个大地方,苏城和大胖下了火车,只能一边打听,一边寻找尸村的所在。

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苏城和大胖一路的打听,还真找到了一个知道尸村所在的六旬老妇。老妇人是土生土长的苗族人,老的牙齿都掉光了,她在地图上指给苏城和大胖一块地方,说哪里有一条深不见底的大深谷,而传言中的尸村就在山谷的尽头。据说山谷中的气候多变,呈多层次分布,四季共存,而尸村会根据时令和气候的变化而移动,像大雁南飞一样。

苏城和大胖哑然,惊奇不已。两人谢过老妇,设定好行程路线,向着目标地点出发。二人晓行夜宿,还真找到了老妇所指的那片山谷。山谷两侧飞檐峭壁,所有的通讯设备在山谷中也没有了信号,两人在山谷中沿着溪水攀岩而行,直走了一天,也未走到山谷的尽头。

这时候,苏城发现自己的微型指南针恍惚不定,似乎受到了大磁场的干扰,而山谷中越来越加阴暗,天空中突然雷鸣电闪,黑云密布,一片黑云从远处飘了过来。

苏城盯着头顶的黑云,有种难言的压抑感,一阵阵嗡鸣传来,让人头晕目眩。

胖子道:“城子,你看我们头顶的那片黑云,怎么飘的这么快,都发出嗡嗡的飞机音了。”

苏城望了一会,神色大变,惊叫道:“胖子,快跑,往那边的山洞里跑。”

胖子不知道苏城为何这么喊,但他知道,苏城一定是发现了危险的事情,来不及解释,二话不说,就向苏城手指方向的山洞狂奔。

苏城一边跑一边喊:“尸村移动了,那不是黑云,是飞僵,长了黑毛的飞僵,要是被咬了,只能去见马克思了。”

胖子闻言,腿脚一软,差点摔倒,边跑边骂:“城子,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不能说点吉利的,我还没活够呢,觉悟也不高,没理由这么快就见马克思。”胖子骂完,一回头,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空飞了过来,连忙向旁边扑倒,躲过了飞僵尖利的爪子。

苏城忙扶起胖子,正准备询问胖子的伤势,眼前黑影一闪,胖子被飞僵抓到半空。胖子大喊救命,苏城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一边挥舞着,一边大叫着向前追赶。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苏城的脸上,苏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怒视着胖子,骂道:“胖子,你他妈发疯,打我干什么?”

“我发疯,我看是你发烧吧,大白天的鬼叫个啥,胖哥没死都被你咒死了。还飞僵,什么乱七八糟的,哈喇子把键盘都能淹了。下班了,哥先走了。”胖子对一脸懵逼的苏城挥挥手,准备走人。

经胖子提醒,苏城想了起来,原来是自己睡着了,竟然做了这么长一个梦,真是日有所思梦有所指。不知道吴部长几人去湘西寻找尸村怎么样了,苏城坐起身,感觉胸口异样,掏出挂在脖子上的玉石一看,心里一沉,大喊道:“胖子,出事了。”

胖子一脚刚跨出门,听到苏城大喊,跑了进来,谩骂道:“你抽什么风,又出什么事了?”

苏城举起手中碎成两半的玉石,神色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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