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追溯回昨日晚上，蔚带领的军人和异能者团队成功来回新城旧城，完成搜集食物的任务，不但如此，而且与巴黎站幸存的30人达成协议，救回暂时的避难点，黑市。
当晚，原先驻扎在黑市内的人们把一个房间腾出来，给予同是落难的幸存者休息，他们还不清楚被接纳的陌生人来历，也没有好心情去寻求对话，默默地从军人手中接过干粮和水，三五一群地各找位置进食。
有一些人没有领取食物，当被军人问到时，解释说思念亲友，没有胃口，然后走开，低头坐在一旁，军人不强迫，把食物都放在一个工作桌上，任由人们需要。
“队长，你还好吧？”这句话不是出自别人的口，而是蔚对着敬阳说的，在她的眼里，敬阳好像比以前苍老了不少，精神颓靡，眼神闪烁，看得出来有东西困扰着这个原本精明稳重的中年男人。
过去不久的悬空城和运输机惨案始终困扰着他，大部分悬空城民众不知迫降在何处，他却困在这犹如石牢的黑市里，感情和责任深深地把他拖入自责当中，敬阳努力在心里开解，仍无济于事。
“还好吧，蔚，跟我说说这些人吧。”敬阳眼扫过灯光下陆续走进那个房间的男女，强打精神，他没忘记他现在身份是代理市长。
蔚把巴黎站期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敬阳，可当她说到地铁里遇险还有遇见新幸存者的时候，敬阳尽管看似低头细听，实则心不在焉，嘴里胡乱地应声，心里全是悬空城自爆的一声炸响，还有只有他一人看到的运输机坠毁前的血淋淋场景。
直到蔚用一种试探性的语气说出张小白离队，还有三人随同，敬阳惊讶地抬头。
“什么？他自己决定的吗？为什么？”
“是的，当初是我们答应他加入队伍的，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想起来什么记忆，他决定离队，我批准了。不过队长你放心，他和5号8号相处得算是不错，有人帮助，还有异能，也有一些自保的力量。说起这个，我们搜集食物的时候，看到了……”
敬阳想了一下，打断蔚说的话。
“你说有三个人，还有一个是谁？”
“市长的女儿，刘玉婷。”
敬阳真的不知做何反应，这短短的半天，一个是可能拥有拯救世界异能的男孩，一个是故友市长的千金，该重点保护的两个年轻人合伙单飞，实在是措手不及。
敬阳想到事已至此，追回或者质疑都无济于事，年轻人离开也不能说全是错误，不离开难道锁在荒废的黑市里等待世界灭亡吗、
“他们去哪了？总有一个目标吧。”
“香港。我跟张小白说先去港口，水陆空目前只有水是安全的，我们在悬空城上研究捕捉到的丧尸，由人变异，在水里活动还是有一定限制的，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变异出翅膀来。”
“香港吗？那里有什么？对了，海文走的时候跟张小白有过交流，他应该是在那时得知的。好吧，你刚才说看到了什么？”
敬阳被勾起了兴趣，疑惑很多，暂时先把自责悲伤搁置。
“小黄，他……”蔚欲言又止，但还是接着说。
“这次任务还有更奇怪的发现，海天市第二个收编的异能者，小黄你记得吗？在科研室实习的。”
“嗯，黄俊奕，提早考上大学的神童，一边上学一边搞科研的人，异能是关于细胞改造的吧。他跟你感情不错，你也很照顾他。”
“他死了。”
敬阳放大的眼眶表示了他的震惊，嘴上没有说节哀之类的话，沉默地等着蔚接着往下说。
“他挡不住病毒，变异了，病毒利用他的异能不断增殖，使得他体型变大，样貌丑陋，但是小黄守住了脑细胞，他……”
蔚边说便推了一下敬阳，示意坐在吧台讲，现在黑市的吧台暂时变成了指挥部，肥斌等人都去休息了，吧台空无一人，恰好腾出了空间。
当蔚把任务详情全盘托出之后，两眼期待地望着敬阳，希望能从队长那里得到解答还有以后安排，可敬阳眉头皱着，习惯性地咬合牙关，一直在沉默。
一旁分配食物并且吃饱的军人看到两人好像陷入僵局，走了过去，对两个队长说：“敬阳，蔚，你们肯定累了，快去休息吧，这里我和他们几个守着就行。”
敬阳像是找到台阶下的样子，一句话敷衍过去，他站起来，对着蔚说：“没有意义了，无论小黄他说的什么人类有救，说小白的能力是关键，都没用了，张小白离开了，我们也一样，被困在这里，别说走上地面多艰难，身后还有这么多需要保护安慰的民众，今晚先别想了，睡一觉，明天再说吧。”
既然是这样，蔚也没有再多说，看着敬阳萧条的背影，心里突然感觉队长比起以前有点变了的同时，再对身边好像听到绝世大秘密的军人命令，说：“黑市的入口要确保都锁紧了，值守的话，在通风口安排两名队员就好，剩下都去睡觉吧，救援没有那么快到的，明天我们还需要打起精神。”
“是，队长。”军人答应后，走向队员们身边交待安排，该睡的就睡觉，还有精神的就值守。
“这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是自己还没冷静下来，想多了吗？不过悬空城坠毁后，队长给人的感觉颓废了很多，在飞机的窗口，他肯定看到了让他心神不定的东西，只可惜自己没有看到，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希望睡一觉，或者过段时间，队长能从阴影走出来吧，毕竟关于丧尸的问题不是一时半会能想通的，到时再一起商量吧。”蔚也离开了吧台，直接在大厅寻找一处隐秘的空地，心里想着什么，很快就睡下了。
黑市里，第二天的起床时间很自由，除了养成良好生物钟的军人们心有顾虑，早早苏醒，再过了一两个小时，人们才陆陆续续从打开的6个房门中走出，有的睡眼朦胧，有的人脸上隐约有擦拭过的泪痕，状态都是很差的。
没人会想到其实再呆两三个小时，来自远方军部的救援会声势浩大的赶到，所以瓶装水都不能浪费在洗漱上，在这个不见天日，只见白光灯泡的地底，每一个幸存者只能用皱巴巴的衣服胡乱抹着各自的脸，勉强保持干净，言语更加是不多，站累了就找空位坐下，饿了渴了就走向工作台，值守的军人会从敞开的物资包里拿出东西，满足民众需要。
反观吧台这边，原本TT小队的成员连同阿锋，邓茗萱都聚在一起了，男人用已经充公的啤酒漱口吞下，但没有作声，邓茗萱尽管休息了一晚上，仍然处于过度使用异能的虚弱状态，蔚和敬阳两个队长欲言又止，场中沉默了很久，蔚打破了僵局。
“各位，现在算是暂时安全了，对以后有什么想法？老扈，肥斌你们对昨天发生的事有没有什么看法？队长，你说两句吧。”
“……”
敬阳不作声，但转头看到队员们疲惫的眼神，心里更加难受，却说：“蔚，我没什么想法，可能我真的累了，以后队伍就交给你了，你来做队长把，我负责管理幸存的民众就好。
正当众人奇怪敬阳性情大变的时候，他们看不见的灰蒙天空炸开一声惊雷，那震撼的声音直透入离地面十几米高度的黑市当中，进而沙沙作响的雨声也赶到，外面下雨了。
本来因敬阳转态一事，气氛已然沉闷，再加上通风口灌进的雨水潮湿味道，吧台处再无一人开口说话，却在片刻之后，军人灵敏的耳朵听到奇怪声音，外头的雷声像是不曾停止。
军人们听了一阵子，总算分辨出来。
“这根本不是自然的雷雨声音，是机器的发动机运转声！”
蔚立马抽身离开吧台，神色奇怪的走向出口，她带着队员匆匆离台的身影引来了黑市里群众的注意，纷纷站起来，有人像是意识到什么，紧张之色浮于脸上。
“蔚，是军部救援到了吗？”一个疲累的军人勉强跟上，在蔚的右边问道。
“不知道，海文当时说需要两天，现在离海文返回有24小时左右，估计没有这么快的，等下看见就知道了，小心点，枪里还有子弹吗？”
“队长，地面有发动机的声音，应该是人类吧，需要这么小心吗？”
“你们别忘了这么大的声音会引来什么东西吧？都做好准备，闸门打开的时候，一有不对立即关上。别让它们进来。”
半分钟过后，轰鸣声依然响亮，一个军人集合群众，其余在药店下的闸门前围住，咔啦咔啦的链条声代表着闸门向上升起，透入的十几个小时不见的明亮自然光越来越耀眼，有些好事的群众无视单一名军人的命令，在空旷的地方站着，注视着阳光，心里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蔚的耳边轰鸣声震耳欲聋，其余各人也是一样，听声辩位之后，感觉声源就在药店旁的街道，她再也不用压低声音，扯开喉咙发出清脆的女人呼喊。
“走！”
她挥手示意停下闸门拉升，身体一蹲，猛地就钻了出去，发现眼前并没有众多的丧尸，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层阶梯，蔚两个大迈步就站立在混乱的药店，一眼就捕捉到在店门街道处活动的事物，一道反光的硕大白影。
“肥斌！过来！你带着队员下去召集群众，有秩序地排队走上来，跟他们说救援到了，立即要离开。”蔚一边大喊一边用手势招呼肥斌走到她身边，凑近队友的耳边吩咐，她的余光还注意到，出现在阶梯上的军人中，并没有敬阳的身影。
肥斌重重点头，顺带看了一眼门外的景象，他所看到的不是曙光号相较于聚集起来的丧尸十分敏捷的身影，而是阻挡整个空旷街道的黑色金属，要不是两翼有高速螺旋桨，他还认不出这是一台设计的奇怪的飞机。飞机鼓起的强风清空街道的杂物，连直立的路灯都被吹弯了。
队员们听从肥斌的招呼，下楼去召集群众，地面只留下仍然保存对曙光号好奇的老扈和统领大局的蔚。
“蔚，你看丧尸虽然多，但是速度都变慢了，看来他有很多个之前送给我们的小玩意，看来我要问海文再要一个研究研究。”
“我可不想这些，你看他的动作，没有一丝拖沓，也没有凝滞，这要是在和平年代，根本就是一台战场利器，我就在想既然国家能制造悬空城，还有曙光号，为什么当初对蔓延的红雾毫无解决的办法呢，现在才来补救，太迟了。”
一切都是从悬空城惨案开始，茂栋站长的牺牲，还有敬阳的转变，让蔚深深感觉到不舒服，甚至开始怀疑一些尚未定论的事情。
“好了，他过来了。”老扈大声喊着，这样蔚才能听到。
随着白影几下翻腾，时不时射出的光柱停下了，手掌利刃也收回，镇定自若地踱步到药店门前，曙光号头顶的独眼转动着，最后红外线光点定格在两人脚下，但是没有走进来，因为机器个头太大，可是他定定站着，也没有动作。
“走上去吧。他在等我们。”
蔚喊了一句，却对这机器留了一个心眼，她想到机器胸前刻着的国旗很清晰，是曙光号没错，可要是驾驶者是海文的话，他绝对不会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定定地站在门口，用红外线扫描着脆弱的人。
她想的没错，当他们走到机器跟前，驾驶舱门向旁滑开，里面现出的人形眼神带着警惕和高傲，那样子跟曾有一段交流的海文有着天渊之别，倒不是说驾驶者长得贼眉鼠眼，方方正正，看来也是一个正经之人，只是给两个普通军人的感觉远远不及海文那样亲切，特别当男人开口说话，竟是一句久久未曾听闻的高层说辞。
“军人刘蔚，军人扈航，丧尸清理完毕，请迅速带领人民撤离此地，你们有5分钟时间，过时不候。”
蔚看到新面孔，刚到嘴边的“你好”被响亮的命令憋回，她听到自己和老扈的真名，也听到了过时不候这四个字，立马推着老扈下楼催促。
运输机尾门打开，一伙穿戴全副职业装备的武装部队提枪走出，排成常规阵型，他们的头盔遮住半张面容，蔚预想着他们的眼神是十分冷酷的。
“军人刘蔚，这张照片里的男人在幸存者中吗？军部特别要求我带回此人，请回答。”
驾驶员没有落地，附着在曙光机器的身体内，一道光芒从独眼中发出，在半空中形成一块屏幕，放映的是一张全彩照片，显露出年轻的男人面孔。
“小白？军部要他干什么？”蔚一看就知道是张小白，心里只来得及闪过一丝直觉，连忙回答。
“这是机密，你只需回答他是否跟着幸存者队伍。是或者否。”
“否，他离开了。”
驾驶员的表情有些微改变。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去了哪里？请回答。”
这两段对话已经足够蔚重新回想一闪而过的念头，就是军部不首先问幸存者状态如何，而是展示照片，指名道姓地要张小白，肯定有什么问题，说不定会对张小白不利。
所以蔚只回答了张小白是昨天离开的，却向不知名的驾驶员隐瞒了男孩前往的目的地。
“没事了，记住，你们只有5分钟时间登上飞机。”
驾驶员说完，恢复冰冷的样子，舱门关上，操纵着曙光号转身站在街道中央，对药店里和药店下是什么情况不管不问。
“快走，快走，不用列队了，直接上去，到运输机里面去，来的人不是海文，只给我们5分钟时间，还说过时不候。队长呢？异能者呢？”肥斌跑下来，抓住一个队友喊道。
军人知道他说的是敬阳和邓茗萱，他指了指吧台方向。
肥斌没忘记向聚集在大厅的群众呼喊，“全部人听着，把手上的食物水瓶都扔掉，立刻跟我们走，上面有撤离的飞机，直接搭你们到安全的地方。”
站立观望的两人见肥斌急匆匆的小跑来，邓茗萱迎上去，问道：“肥斌，上面怎么了？”
烦躁的轰鸣声从未停息。
“一架全新的飞机，一支特种部队，还有曙光号，但来的人不是海文，我不认识，他把街道清空了，给我们5分钟时间撤离，就只有5分钟！”肥斌特地洪亮地加强语气。
“那还等什么？快上去，让他们开始跑吧，敬阳？”
邓茗萱注意到身后的男人没有说话，回头示意。
“队长？”肥斌稍微走近，再次提醒看似充耳不闻的敬阳。
“哦，走吧。”敬阳才点头，紧跟着收到命令的队员小跑起来，眼睛却只顾盯着乱中有序的群众。
三人上了楼，身边是由军人带领，呼唤而维持的人流，两个接着两个，跑出缩到最顶端而大开的闸门，他们也看到药店外一台庞大机器侧身背对而立，铁臂自然下垂，像是一位名将军在城墙上观战的模样，在他望向的地方，原是低矮房屋的大片街道被一架斜着盘在离地四五米的奇异飞行器盘踞着，左右两个足有机身一般大小的螺旋涡轮歪着旋转，不可避免地激起狂风，灰尘早已经被吹走他处了，剩下干净的瓦砾成堆地摆在两旁，看来是被曙光号的大炮台清理过，为的是方便飞行器的降落。
特殊部队守在机尾，守着见群众出现而落下的舱门，他们又提着乌黑的枪射击着，穿戴的战术头盔上配有一只小型电子瞄准镜，用来精确瞄准狂暴蜂拥而至却在进入加重圈里，迫不得已缓下身形的丧尸们。
暂且称之为加重装置的武器对普通人也有一定的影响，只是在丧尸的身上更为显著而已，对逃跑麻木的人们不再用眼睛纠缠着咬牙切齿的丧尸们不放，脚步一踏出药房门，就有种浆糊粘遍全身的重感，还好保护他们的悬空城军人会稍微加力地推他们肩膀，并且不停喊着不要怕，跑快点等字眼，人们才顶着振聋发聩的声响前进，一进入亮着薄光的机舱内，浑身都轻松了，在一排排有规划的长方体坐台坐下，由里而外的。
邓茗萱等人眼见军人们带队有序，按照这个速度，是可以在规定时间内完成240左右人数撤离的，也就没有加入指挥。蔚看到刚才有过交流的曙光号依然不闻不问，即使经过他身边的人们都会好奇，赞叹地仰望。
她没停下对曙光号特别要张小白随行的思考，也猜测着这台比人高一等的机器正在以特殊的传递信号向遥远的军部请示，大概全是关于张小白的，毕竟他只向她问起张小白的去向。
“靠近我，听得到吗？我想跟你们说，刚才曙光号问我……你们先上机吧，等下找我，我会跟你们说的。”
曙光号转过身了，独眼里滚动的圆球像是能360度地查看，他的一举一动都很震撼，蔚想不注意到都很难，她当然把对曙光号印象不利的消息留到以后再谈，叫走队员的同时，也穿过人群走到曙光号的金属机身旁。
她报告道：“只有两百多人，就快撤离完了。”
机身驾驶舱没有打开，一道机器与人混合的声音毫无感情地传出，却没有谈及幸存者，他问：“103号悬空城自行坠毁，能源核心是否在你们的手上？请交还军部。”
蔚知道103号即是海天市悬空城的代号，但是能源核心一事，海文离开前似乎忘记了这件事，没有再询问，之后敬阳跟她交代过，能支撑起全悬空城机器运作的强大能源下落不明，当时丧尸来袭太突然，命令守护核心撤离的军人并没有活着出现，哪怕出现在迫降层。不过能源核有自主形成的坚硬保护外层，从几万米高空坠落也不见得会损坏外壁并泄漏，一旦泄漏部分能源，遇上外界就会产生连绵不断的大爆炸，从悬空城坠毁后，没有能源泄漏的证据，看来是随着悬空城坠毁而深埋在市中心废墟里。
她将实情相告，也表达深深的歉意。
曙光号听罢，没有动作，驾驶员的表情被冷酷的金属挡在里头，头上的独眼自然地左右观望，给人的感觉就是不置可否，不近人情。或许要等到他行动，才能知道他的想法。
最后一个幸存者爬上尾门，撤离完成。特种部队其中一人向曙光号做出手势，说明由曙光号回收加重装置，断后。飞行器的涡轮挥舞着摆正，一副即将起飞的模样。
“咚咚，咚咚。”
蔚离得曙光号最近，能从轰鸣声中听出沉重的脚步声，她喊了一句我上去了，跑过加重带，随着舱门关闭，与待了一天的街道相隔于冰冷铁门。
“呼。”隔音良好，清净的机舱内响起很沉闷冗长的涡轮加速声，飞行器急速攀升，远离逃脱加重装置的丧尸们，超重感压迫得人们大口呼吸，互相支持，又聚集一起的军人们半蹲，手撑着底部。
过了些时间，压迫感慢慢好转。
人们开始观察飞行器的内部，宽阔的空间比从出生到现在见过的所有飞机都要大，两百多人全坐下仍不显拥挤，当然与有规则的坐台分布不无关系。
蔚独自站起，眼睛瞧过敬阳，也瞧过不肯放松的人们，独自有礼貌地走到机舱窗口，看往云彩发亮的高空，寻找着一台想必在太阳光照射下，更加耀眼的人形战争巨兽。
她的脸贴着窗查看，那模样像是要把头伸出，空中只有时不时掠过的云彩，没找到曙光号的身影。她低头折回来，嘴里说着话，“你们到那边的窗，看看曙光号有没有跟着飞机走。”
机体内不但清静许多，连特种部队都不在他们身边，应该在机头另外的休息室中，蔚就不用大喊，不用管口出之言，说得前来救援的曙光号仿佛是有另外不好的目的。
“没有，我想他只是跟在后面吧。”邓茗萱靠窗边仔细观察后回答。
“不，我刚才不是说有话要告诉你们吗？就是要说曙光号，你们还没有撤离出来的时候，他投影了一张张小白的照片，话里意思是要求我们交出小白，由他护送到军部，而且是上级的机密命令，我只告诉他小白离开了，但是目的地我隐瞒了，我怕小白会有危险，因为曙光号从头到尾都没有问到群众的安危，一开口就是命令我交出张小白。”蔚说话时远远地向机舱和机头分隔的铁板看了一眼。
“太奇怪了。”老扈皱眉说道。
“是不是海文把张小白的神秘异能上报了，军部对他十分重视，提供贴身保护。”邓茗萱本身是异能者，她很清楚男孩越用越强的异能值得强制的保护。
“我当时也想过，可是你们想想，这台曙光号的驾驶者并不是海文，明明军部可以派海文再执行一次任务，但没有，而且当驾驶者谈到张小白的时候，没有谈到异能，没有惊讶，我问他为什么，没解释。我看，不像是一种保护。”
蔚回想起始终未告知名字的驾驶员，他冷酷高傲的表情充满不屑，末日年代，究竟是这台只属于他一人的战争巨人给了他莫名的自信，并且隔绝了他的情感，还是驾驶员的经历使他对一切事物淡漠处之就不得而知了。
“蔚，你是怀疑他根本不知道张小白的异能，而军部的命令会让小白有危险吗？这人还说了什么？”邓茗萱继续追问，她也曾经是一支队伍的队长，头脑很灵活。
“对，我想海文用机器检测过小白的异能，他知道这种能力对付丧尸有很强的效果，说不定军部就是因为这个不允许海文前来救援。他还问我悬空城的能源核在哪？”
敬阳听到能源核，不再沉默，问：“你告诉他了？”
“嗯，我把队长你和我说的原话告诉他了，能源核现在应该埋在废墟里。”蔚很高兴敬阳搭话了，也故意加重队长两字。
敬阳嘴唇抿着，摇摇头，不再表达。
“听你这么说，那小白可能不止有丧尸带给他的危险了，曙光号也会去寻找他，一旦找到了，发生什么事就难说了。那蔚你想怎样做？”
邓茗萱不着急，她心想张小白不是蠢人，曙光号如果在地面搜索，满城的变异丧尸都会被大摇大摆的机器吸引，要在百万丧尸丛中找到四个人，尽管说不准曙光号有多少神秘武器没有使出，想必绝对不容易。
“无论我们要做什么，先保证这两百多人在军部安顿下来再说，再说现在在飞机上，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这句话，蔚是对着她的队长说的，是最后的鼓励和请求。她知道下一句话有多么疯狂。
蔚接着与原TT小队成员围着，再加上邓茗萱，她说：“小白离队是我同意的，要是他有危险，我有责任，所以我有个计划，救援不用一天就到达了，我也可以从军部返回海天市，只要借用军部的飞机，这样我就能帮助他，不管曙光号对他怀不怀好意，我也会直接用飞机载他到那个地方。你们不一定要跟着我做这件事，我给你们选择。”
其他人在思考，没吭声，但敬阳和蔚两人目光相接，敬阳从她的眼中感受到一丝冒险，这种大胆的眼神刺激着他，却没有使敬阳燃起一点同感，反而未曾平静的内心更加纷乱了。敬阳还是被同胞惨遭屠杀的景象折磨着。
这计划就是绑架军部的飞机，若论成功率，打军部一个出其不意，计划很容易成功，但是就算返回海天市，蔚同样要面临一个问题，就是茫茫尸海里，岌岌可危的城市繁华建筑群中，怎么找到细微的4个人呢。
队员们都抛出这个问题。
“现在我们找不到曙光号，他应该开始在城里寻找了，他领先我们一步，不过我知道小白他的路径，他将要去的地方，这是我的优势。曙光号还需要从废墟中找到能源核，会拖延他不少的时间，我有机会。”
邓茗萱和队员没有明确表示支不支持，毕竟飞机刚刚起飞至安全的高空，神秘的军部连影子还没看到，计划现在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敬阳是不同的反应，他拉过说完话的蔚，说他一直重复的话，只想看着幸存者顺利安顿，队长正式移交给蔚，暗中意思就是他不参与这疯狂的计划了。
蔚看着敬阳茫然的双眼，点点头，一边坐下休息，一边暗想着如何实施借取飞行器的计划。
这边军人在海天市边界的高空苦思冥想，另一边几万英尺下的城市一角落，张小白浑然不知前路准备面对什么，他正沉浸在一场漫长的记忆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