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坐,克疾!”“夏院长找我……?”,经庄新梅一折腾,童克疾的脑袋彻底地蒙了,他隐约感到庄新梅的话可能是真的,因为自己从来没有问过爱米家里的情况,并且庄新梅不是那种捕风捉影的人,但他在内心深处却在无声地抗争,因为假如真的是那样的话,这个玩笑可就开大了。见夏米米如此罕见地把自己叫到办公室,童克疾更加无法判断眼前的形势,只好处处谨慎、投石问路。“克疾呀,你的个人问题最近进展怎么样?”童克疾奇怪,这个不苟言笑的老女人,在她家里时谈工作,到了她办公室却又要和你谈个人问题。“还……成吧!”童克疾回答。还成吧,是回答一切有关你个人问题的最好答案,它可以理解为一般、就那样、挺好、不怎么样,或者我不愿意跟你提这些我个人的私事儿等许多种意思。“我听说你和那个什么主持人不是快结婚了吗?”夏米米也不是好糊弄的,正面进攻不成改成了迂回,可能是从王刚的鉴宝节目中学来的绝招——去伪存真!“子虚乌有的事儿,无意中被人家给消费了一把!”童克疾赧然一笑,未做更多解释——这种事儿,解释越多越显得无意义,并且听夏米米的语气,这事儿不过是个开场白,老鼠拉木锨,大头儿在后面呢。“那……庄医生家的小姑娘好像对你蛮好的!”状如剥笋、步步为营,但从夏米米深不可测的眼神里,似乎什么东西也看不出来。“在我眼里,小雪只是个小女孩儿罢了!不过她确实帮了我很大的忙,一个大男人带孩子,总有些想不到的地方!”童克疾心存戒备,但也尽量使自己的话保持客观。“是啊……也怪难为你的!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是说如果你想再往前走一步的话!”“倒是有个人给我的感觉……不大一样”,童克疾一不留神步入了对方的圈套,急忙又往外挣脱:“只是万里长征,还没走完第一步呢!”“唉,年轻真好!你是个男人,见到自己心仪的女人,你就应该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童克疾不知道对方到底要表达什么,但又不好什么也不说,只好如实地道出了自己的苦衷:“我表面上很乐观,但其实内心里却非常自卑!无论如何,孩子始终是一种不小的负担——无论在物质上还是在精神上!我不想把这种负担转嫁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尤其是自己所爱的人,那就更不愿意!这就是我在感情上陷入的一种困境!”“抚养孩子是一种负担,但也是一种幸福!重要的不是你怎么想,而是对方怎么看。如果对方把它看成是一种幸福,你就没有必要有此顾虑。记住,要做一个自信的男人……”。
是啊,爱米也这样说过,说她喜欢充满自信的男人。
“笃、笃、笃”,有人敲门,声音很得体、很有韵律感。
“请进!”夏米米没有把注意力转向房门,似乎知道来者何人。
“妈,什么事儿,这么急着找我……”,门开之处,爱米雀儿般地“飞”进了门来,一点儿也看不出当老总的那种稳重和端庄,完全是小女孩儿扑入母亲怀抱的感觉。然而,这种“飞”只是刚扑棱了几下翅膀就戛然而止了,因为她看到了坐在夏米米对面儿正回过身来的童克疾!一时间,两个本来情意已笃的人却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惊愕地望着对方……
“怎么,你们认识啊?”夏米米明知故问地道,语气中是那种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波澜不惊。对,就是“明知故问”!很明显,今天的这次相会就是她一手导演的。什么“要知道夏院长家有多少只耗子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呀、什么“最好带上女儿和女朋友一起去”呀……,此时的童克疾,像是被剥光了衣服赤身裸体地站立在夏米米和爱米面前一样,一种羞辱感像一片巨大的阴云浮上了童克疾的心头。看来,郄宏财的“三爷理论”、庄新梅的“丈母娘之说”终于得到验证了。一时间,童克疾脑子里塞满了郄宏财那阴阳怪气的笑脸和庄新梅讥诮的神情……自己本想凭借实力一展抱负,为什么最终却成了一个靠“政治婚姻”而为他人和自己所不耻的势利之徒了呢?
“妈,克疾……,”爱米察觉到了童克疾情绪的变化,一时间也乱了方寸。“真没想到,你们……竟然是……”,童克疾看了看镇定自若的夏米米,又看了看看手足无措的爱米,僵硬的脸上强挤出一丝和缓的表情:“夏院长,爱米,你们一定有事儿要谈吧,我科里也还有点儿事儿,你们聊吧!”童克疾话还未说完,人已经拔腿逃出了院长办公室!爱米作了个欲追童克疾的动作,但她毕竟是有教养的人而不是泼妇或者任性的小女孩儿。她明白这是在母亲的办公室而非自己家中,如果就此哭鼻抹泪儿地追出去的话,势必将成为整个医院的笑柄。于是她马上恢复了冷静状态,回过身来走到夏米米面前,坐下来,放缓语气道:“妈,到底怎么回事?”
夏米米有些委顿地坐回到高背靠椅上,女强人的形象一下子大打了折扣:“你谈恋爱的事,也该早点儿告诉妈一声才对!”“我是想早点儿告诉您……怎么,您不喜欢克疾?您不是还夸他是个好父亲、夸我和童彤拍的广告确实有些母女相儿吗?”“不是我不喜欢他,只是你们的事儿时机不对!”“谈恋爱还要讲时机吗?妈妈,我怎么听不懂呢?”听妈妈的语气中充满了责备,爱米也有些不悦。“有人拿你们两个的事儿做文章,搞得我措手不及!”夏米米终于道出了一位母亲、一位未来女婿的领导、一位性格刚强女人三位一体的苦衷。“你是说儿科主任的事儿吧?”听得此语,爱米一下子释然了:“其实也没什么了(le)不起的,克疾他不在乎的,我也不在乎!他到家里来找您是我指使的,本来是想让她拜见一下岳母大人的,也好让您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可是我在乎!”夏米米轻吼了一声,但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仪,语气立刻变得温和了起来:“你瞒着我也就算了,但不该瞒着他!克疾看上去好像感觉不大好,你去吧,回家我们再好好谈谈。”哪知一句话提醒了爱米,也使爱米恍然明白了母亲今天叫自己来的真正目的:“妈,您至于吗?就算我没提前告诉您,您也不用搞这种三堂会审、当面儿对质吧?克疾他自尊心很强,估计是误会了……”。“一个男人,如果连这点儿东西都承受不了,那他也就不配作我夏米米的女婿!”夏米米从宽大的桌子后面转出来,伸手抚摸着爱米的肩头,柔声道:“爱米呀,别怪妈妈……在支持克疾当主任的问题上我本来是心底无私天地宽的,可这下却让我很为难!”“妈妈您为难什么?第一,克疾他不在乎主任不主任的,我当然也不在乎,有喜欢当的让他去当好了;第二,如果他确实有这个资格、有这个才干,即使他是您的女婿又如何?举贤不避亲嘛!我看啊,是您的认识有问题,你们gongchan党的干部,好象一个儿个儿都把自己弄得六亲不认、大义灭亲那才叫作清正廉洁、克己奉公!”“怎么和妈说话呢?”夏米米被女儿的几句抢白给逗笑了:“快去忙你的吧,妈妈知道怎么做了!”
爱米走后,人事科长胡梅娜走了进来:“夏院长,请示一下,儿科主任和儿科护理部护士长的事,是否可以向卫生局上报了?”
“报!”夏米米斩钉截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