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你大爷!”
这声怒骂堪称经典,只不过骂的人咬牙切齿,听的人却风轻云淡,这无疑说明了一件事,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大爷很不在意,谁想那啥就那啥,完全无所谓。
或者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大爷很喜欢被人那啥,无论男女,不管老幼,随时随地,脱裤子就开始,格外的……洒脱!
咳咳,跑题了!
黑暗中的人恼怒半晌,却陡然一叹,然后很无奈的道:“阴人,你这死扣死扣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我有名字,我不叫阴人!”
男人显然忽略了重点,神色严肃,语气认真道:“我叫布阴,一点也不阴!”
“哈哈!我知道你叫布阴,布阴、不阴,这名字真TM自欺欺人,哈哈!”那人大笑。
布阴神色有些难言的复杂,显然也认为自己的名字不太好,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名字都是别人取的,自己完全无法反抗。
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布阴略显烦躁道:“哪那么多废话?桌子上的菜你吃不吃?不吃拉倒!老板,给我打包带走……”
“你敢?”
那人猛然挺直身体,仰起头,怒声道:“你动一下试试?信不信老子一拳头让你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
布阴瞬间就萎了,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对于抠门的人,没什么比浪费更可耻的了,他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敢顶一句,自己的肚子绝对会遭殃。
抬眼望着对面汉子不经意间露出的半张脸,以及上面斜斜的一道刀疤,他忍不住嘟囔道:“说我的名烂,你的又能好到哪去?贾茂、假冒,妥妥的一个伪劣产品,哈哈,这名字起的真TM有特点!”
听到布阴的嘲讽,贾茂顿时恼羞成怒,嚯的一声站立而起,竟是个一米八几的大汉,虎背熊腰,虽然穿着黑色大衣,但依旧能感受到这身躯澎湃的力量感,妥妥的一个彪形大汉。
布阴下意识缩起了脑袋,这完全是自然反应,谁让这丫的武力值远超自己呢?
童年时代的悲惨遭遇啊!
“哼!”
瞪着那张猥琐心虚的脸,贾茂嚣张的哼了一声,然后坐下开始吃菜,越吃心中就越悲愤,望着满桌子的花生绿豆,这丫的是在喂牲口吗?
布阴也不着急,慢悠悠的等这家伙填饱肚子,然后问道:“你进金海渔业也有一个月了,没被人察觉吧?”
“说起这个,我还想问问你呢!”
贾茂没回答,停下筷子,反问道:“道上的人都知道,这家公司只是个外壳,私底下做的其实是走私生意,你无缘无故查他们干嘛?那七八条渔船,两百多号人可不是好惹的?”
“没有为什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仅此而已。”
布阴喝了口啤酒,突然幽幽笑道:“而且,他们做的恐怕不仅是走私吧?”
“你什么意思?”
布阴的脸色沉了沉,半晌才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潜进去?若只是走私,我何必劳动你?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能把走私老板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告诉你,分毫不差。”
贾茂难得没有讥讽反驳,因为眼前这白脸猥琐男确实有这个本事。
“茂子,其实我有些后悔了,后悔让你掺合进来。”
布阴仰头望着他,神色中带着难言的复杂:“这半个月我一直在查一件事,前几天终于有了眉目,却不是个好消息!”
“什么事?”
“根据雇主提供的消息,我追查一起意外失火案,案子发生在一年前,滨海小区内一间公寓突然失火,租住在里面的一家四口全部死亡,当时被认定为是煤气意外泄漏,只不过当我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火灾唯一的目击证人,他却说是谋杀。”
布阴敲了敲桌子:“他是死者的邻居,当晚听到了响动,隔着防盗门,从猫眼里意外看到有一群人走过,其中有个男人光着头,上面纹着一条黑色爬山虎,小贱,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贾茂抿了抿嘴,一双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光头大汉,上面还纹着这壁虎纹身,除了金海渔业的打手头子梁虎,还能有谁?
布阴叹道:“而最让我意外的是,死者生前的身份,竟然是金海渔业的前任总经理,我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追查,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他的语气有些阴寒,神色中有着浓重的忌惮,不待贾茂回答,自顾道:“金海渔业至今成立已有十年,期间总共有五任总经理,几乎每隔两年就要换一次,这五人的下场没一个是好的,车祸、跳楼、神秘失踪等等,全部惨死。”
“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贾茂依旧沉默,放在桌子上的右手握着塑料酒杯,无意识的缓缓转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布阴叹道:“五条……不!是十三条人命,这其中牵扯到的东西,无疑极为凶险,茂子,我不希望你冒险,所以想让你找个机会,趁早脱离出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贾茂点点头,却突兀道:“下周四,他们要出海,由梁虎亲自带队!”
布阴浑身一震,眼睛顿时亮的吓人:“你确定?”
“下班之前,梁虎无意间说漏了嘴,并且立下规矩,从明天开始,所有人不得离开公司半步,手机全部上交,吃喝都在公司。其实今晚上就算你不联系我,我也会找你!”
布阴心中不由一跳,沉吟道:“原本是想让你缓缓退出,如今只怕不行了,这样,咱们马上到饭店点一桌海鲜,你自小海鲜过敏,吃了后马上送医院,先避开这档子事再说。”
“何必呢?”
察觉到他的紧张,贾茂摆了摆手:“忙活了一个多月,总要有点收获才行,你说对不对?”
“茂子,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布阴忍不住拍了下桌子,双眼直视他,咬牙凝重道:“这件事太凶险了,我已经准备放手,哪怕赔上一笔违约金,也比丢了性命要好!”
“你这严肃的样子,我还真不习惯!”
贾茂神色微怔,转而挑了挑嘴角,洒然笑道:“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放心,不会有事的!”
“你为什么非要跟我犟?听我一次行不行?这不是儿戏,我……”
“阴子!”
因为急切而愤怒的布阴,被这声沉喝陡然打断,咬牙望着完全隐藏在黑暗中的大汉,等着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贾茂给了他解释,简单而粗暴:“三倍的违约金,你赔得起吗?”
布阴瞬间攥紧了拳头,低头默然不语。
知道他的性子,贾茂没再说什么,两人同时沉默下来,有一只难言的压抑,与周围喧闹的人群格格不入。
突然间,贾茂呵呵笑了起来:“前几天我回去了一趟,那地方真让人怀念,跟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难以想象,你竟然硬生生花了十年时间,只为守住那个承诺,这一点,我服你!”
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复杂一笑:“当年一共五十四个人,如今有人成家立业,有人落魄无依,有人还活着,有人已经死了,但只有你一个人,始终没有放弃。”
“那是我们的家啊!”布阴神色平静的回道。
“是啊!家!”
贾茂缩了缩肩膀,温和笑道:“那就让我为这个家,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吧!好事不能总让你一个人做完,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