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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睡懒觉的浪荡子

冬日的阳光是懒散的,氢聚变为氦的热核反应散发的光,穿过1.4亿千米的距离,路过雾霾深重的大气层,然后笼罩在中海这个城市,亮的有些发白。

东方明珠塔傲然而立,新修建的大桥宛转优美,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一片都市繁华。

新的一天到来,道路上人影匆匆,川流不息的车辆,连一片纸都塞不进去的地铁,浮世繁华,每个人都在为活着而活着,也只有在梦中才能回味童年时的悠闲。

当然,在这个举世繁忙的世界,也有一些人随遇而安。

他们崇尚自由,乐的安逸,钱不多,够吃就好,没奔驰奥迪,凤凰牌的自行车很坚挺,性格懒散,却难得洒脱。

中海市镇宁区,五里牌。

这里紧邻中海郊区,若算起来,恐怕要在十几环之外。

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很好,四通八达的砖石小巷,幽深逼仄,原本青色的大理石砖路早已看不清原本的颜色,被万人踩过,大多都龟裂开来,但若有人撬起来查看,必定会有数百年的历史。

时光是最无情的过客,穿过这座小镇,留下一扇扇腐朽漆黑的木门。

路边开着各种小吃店和杂货部,每当旭日初升,空气中总会弥漫着油条豆浆的香味,连大理石铸造的石阶表面,都浮现出一层油腻,光亮可人。

此时若有一阵轻风迎面吹过,带着寂寥消逝的花香,你若伸手触摸身边的小巷,透过那一丝凉意,感受其中的沧桑,说不定就会如戴望舒一般,在《雨巷》中,看到一个丁香般的姑娘。

再睁眼,同样的小巷,或许会有一丝古色古香。

当然,这仅是某人脑洞大开的想象,事实却是……

嘈杂如菜市场的噪音,垃圾遍布的街道,到处乱窜的猫狗,讨价还价的商贩。

狭窄的小巷摩肩接踵,光着膀子横行的大汉,站在门口把牙刷捅进鼻子里的昏睡老板,走在路上被泼洗脸水的倒霉鬼,还有被飞驰的自行车带倒,包子洒了一地,然后破口大骂撒泼打滚的妇人,这一切就像是七八十年代的黑白照片,悠久而绵长。

李嫂包子铺,位于小巷西头的一家早点铺子,因为做的包子皮薄馅大,油水充足,所以广受好评,以至于每天早上都会有很多人排队等候,而此时,也正是包子铺最忙的时候。

一笼包子,一碗豆浆,足以填满早晨并不太饿的肚子。

店如其名,包子铺的老板娘人称李嫂,老板李叔,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是五里牌的老住户,包子铺也开了二十多年,可以说是远近闻名。

此时人群喧闹,拥挤在一起,李叔拿包子,李嫂收钱,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带着平实的微笑。

而奇怪的是,除了四周的街坊,等候买包子的顾客年轻人居多,二十多岁,本应该是嗜睡晚起的年纪,此时却一个个精神抖擞的排着队……买包子?

一个个打扮的有模有样,就比如这位,一身笔挺西装,黑色领带端端正正,脚下一双光亮照人的皮鞋,很有一副都市白领的风范,神色自信而谦虚。

其身后这哥们就随意多了,白色短裤,白色短袖,白色运动鞋,衬得脸蛋都白了许多,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一抹随意温和的微笑,十分矜持。

再之后,数不胜数!

能看得出来,这些牲口都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一个个买了包子却不走,伸着脖子朝屋里看,脸上俱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期盼。

至于后果,自然而然的堵塞了!

李嫂见了,也不催促,反而笑意盈盈的望着这群年轻后生,神色中有着浓浓的骄傲。

李嫂包子铺受欢迎,不仅仅是因为包子的实惠,能被这么多的牲口围攻,原因只有一个。

李家有女初长成!

众人等了好一会,却依旧没见到佳人露面,脸上不由露出了急色,人群里一个年轻人忍不住了,趁着李嫂找钱的功夫,嬉笑问道:“李嫂,我双儿妹子呢?今天怎么没见她出来?”

小伙叫陈强,家就住在对面,算是李嫂看着长大的,心里自然亲近,所以便没了一些顾忌。

李嫂瞪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昨天复习功课,睡的完了,今天就没叫她!”

“哦!”

陈强恍然大悟,忙关心道:“学习虽然要用功,但可不能伤了身体,双儿妹子从小身体就不好,您可要说说她!”

“行了行了,赶紧拿着!”

李嫂一把把零钱塞给他,顺手又塞给他一杯豆浆,挥苍蝇一般的摆手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从小到大,我都没见你胖过,还是这么瘦,回家多吃点!”

“谢谢李嫂!嘻嘻!”

陈强赶忙接过,拿着那杯赠送的豆浆,一脸喜气洋洋,跟中了十万大奖似的。

转过身,仰头瞟了身后众牲口一眼,陈强嘴角微翘,带着一种得意。

看见没有?李嫂对我多好?跟女婿一样一样的,你们这帮渣仔,别再幻想了!

迎着众人飞刀子一般的目光,陈强挺胸抬头,迈着大步走了出去,那模样,别提有多欠揍了!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斑驳墙壁上的时钟指针指到七点,人群少了许多,毕竟都有工作,但也有人神色坚定,泡妹子,最重要的就是耐心!

“爸妈,都七点了!你们怎么没叫我起来?”

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传来,宛如春日树林间的画眉,带着一丝让人心痒的慵懒,只听声音,便让人心神沉醉。

坐在椅子上吃包子的牲口们顿时大喜,纷纷扭头望向那一抹倩影,一时间眼神中纷纷浮现各种色彩。

惊艳、沉醉、呆滞、脸红心跳……,不一而足!

清晨的阳光穿过路边的树林,迎面斜斜照下,一个女孩俏生生的站在店门前,如玉般的肌肤散发着圆润的光泽,不施粉黛,清丽脱俗。

小巧的瑶鼻,粉红轻薄的嘴唇,还有一双乌黑透亮的大眼睛,一如画中的仙子,展颜轻笑,施施然的降临到了人间。

下身一件轻薄的黑色牛仔裤,纤细的腰身凹凸有致,上身是一件长袖花格子衬衫,乌黑的长发披散,如它的主人一般,慵懒的搭在肩膀上,更有一种唯美在空气中浮现。

李叔扭头望着自己亭亭玉立的女儿,神色愈加欣慰,笑道:“你昨晚看书睡的晚,就没叫你,其实这些活很容易,我和你妈两个人就能搞定!”

“你别光顾着看书,要注意休息!这都上大学了,别像高中那么紧张。饿了没?炉子上有热包子,你先吃着,忙完这一会人就少了!”李嫂紧接着嘱咐道。

“哦!”

李双儿伸头向屋外看了一眼,顿时发觉群狼抖擞发红的目光,她不由一怔,眨了眨眼睛,然后便是一声轻笑,摇了摇手:“早上好!”

“啊…好…好!”

“咳咳…!”

“你…你好!”

“啪叽…轰隆…!”

一片兵荒马乱。

望着众人慌乱的表情,李双儿顿时扑哧一笑,捂着嘴犹如小鸡一般。

“这孩子……”

李嫂瞪了她一眼,却没什么杀伤力,反而神色愈加自豪。

这就是我的女儿,无论是样貌还是学问,都是一等一的!

“哎?表哥呢?怎么没见他?是不是已经出去了?”

李双儿左右看了一下,没见到人,便问道。

李叔闻言,顿时憨厚一笑,笑到中途,却被李嫂猛然横了一眼,顿时闭上了嘴巴。

李嫂叹了口气,脸色有些隐晦的难堪:“他要是出去就好了!你看看,这都快八点钟了,一个大小伙子还在睡觉,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哪有这么严重?可能是……表哥昨天工作很累,这才睡过头了!”李双儿噘嘴反驳道。

“工作很累?他哪有什么工作?整天吊儿郎当的,守着一个破报亭,根本就是一个混混!”

李嫂一把把抹布摔在桌子上,撇嘴道。

凌乱,李双儿名义上的远亲表哥,李嫂眼中的懒蛋。

她早就看不惯这家伙了,每天无所事事,吊儿郎当,免费住在自己家里,什么忙都不帮,连一份正经的工作都没有,简直是一个标准的浪荡子。

若非他是自己丈夫老家表姨的外甥,而且人看着还老实,对自己女儿没歪心思,李嫂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说起来也奇怪,像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自己老公一向是听她的,但这次李叔的态度却十分坚决,大有不让住,就和凌乱一起离家出走的架势,这才让李嫂勉强忍住了。

想到这里,李嫂忍不住狠狠剜了李叔一眼,十分气愤。

“什么混混?表哥他人很好,妈,你别乱说!”

“我哪有乱说?你……”

“好啦好啦!你别唠叨了,我进去叫表哥吃饭,你这些话还是对我爸说吧!”

双儿赶忙摆摆手,逃一般的进了后院。

“臭丫头!”

李嫂哼了一声,转眼瞪着李叔,刚要说话,却被李叔抢先道:“老婆,什么都好说,但只有一条,凌乱必须住在咱们家,这一点决不能变!”

李嫂猛然指着他,一口气憋在心里,脸色涨红。

李叔憨厚一笑,但眼神中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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