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在自己的府邸,闻人钰随意地拿着外衫,身边也没有跟着仆从,一路上急匆匆的往自己的居室走去。
且说闻人府开春的时候新添了一批女奴,皆是十三四岁的模样。其中有两位分别唤作夏、月的便是新分去伺候了小怜。
闻人瑜自从恢复了也就没有天天往小怜那儿跑,见府中小怜也是一群婆妇簇拥,便是放下心来,只吩咐了下人们好好对待小怜,自己整日入宫寻苏桃去了。
四月**正好,小怜每日呆在房中无所事事,又是失了记忆。上一次失忆好歹有些本能,但失忆又不是生病,病着病着还会有抵抗力。这一次的小怜倒是真如一张白纸,好像上面什么也没有刻画,只是每天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既不出门,也不惹事。刚分配到“怜阁”的女奴毕竟年少,小怜又是府上三不管的人物,因此也没有人前来指导她们什么。
两个女奴年纪尚幼,看着自己主子精致的脸上整日面无表情,特别的心疼,因此尽管明知无用,仍是每日劝说着自己的主子出门走走。
这一日,用过了朝食,端了饭食下去,临走时月照例劝了劝小怜,本是不抱太大的希望,说了话之后便打算离开。
“哎……等,等等。”一声不吭的静美人发了话,认认真真的看向月,“我想出去。”
“哎,今天又是这样。”月一边拿着东西,一边和身边的夏小声的说着话,突然,她停了下来,惊诧的看着窗边的小怜,“等等,主子您方才说了什么?”
“出去吗?”小怜看着窗外的绿柳,又转过头,好像没有听懂,只是眼睛认真的看向月,“我想出去。”
“哎!好好好!主子等一等,待我和夏放好了东西,我便……”月的话方说了一半,一旁的夏便接了手。
“哎?”长相明丽一些的是月,她惊讶的看着默默接过手中食盒的夏。
“你先带着主子去吧,你性子活泼,跑的地方也多一些。”
“哦,哦!”月呆愣愣的点了点头,“是呀!夏你这可是夸奖我呀!谁叫你当时故作老成,没有随着我们东跑西跑呢!哈哈,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便先带着主子出门了。”
月这样说完,直接去拉扯着小怜,一边小心翼翼的觑着夏的方向,生怕她责怪自己对主子太粗心大意。
“咦?”只是她一转头,连夏灰色的衣角都没有看见,不由得奇怪的挠了挠头,憨笑了起来。
“噗嗤。”身后传来了浅浅的笑声,月回头一看,主子精致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如女娲临世,洛神出水,明眸善睐,辅靥承权。月不禁有些看呆了。被小怜轻轻巧巧的敲打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吐了吐舌头,突然又想到着不和规矩,连忙拉着小怜往外跑,“主子,我带你去看一旁的桃林。”
说来也巧,闻人钰经过桃林的时候小怜主仆正经过桃林,准备往西边的小池塘走去,一旁急匆匆赶至的夏看到远远走来的华贵男子有些怔愣:“公子?”
闻人钰此时身上黏腻,见到脸生的女奴点了点头,继续往自己的屋舍走去。
“等等!公子。”夏反了一时的沉静,这府邸虽然归闻人钰所有,然并不是所有的奴仆都见过这位主人。夏在这大宅院中绕得头昏脑涨,想到闻人钰身为此间的主人说不得什么时候见到过小怜,不由得一时心急叫住了他。待他真正转过身来,却又是犹豫了。
“何事?”闻人钰皱了皱眉,不满于身上的黏腻,却被夏误以为是对自己不满意,不由得压低了声音,仍是恭恭敬敬问道,“方才奴的主子在府中散心,奴初来乍到,不知主子去了哪里。”
“散心?”闻人钰有些疑惑,但没有多想,指了一条路,“方才子瑜她们都是在那处,你去寻寻便是。”说罢,他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离开。
“子瑜?”夏站在原地疑惑的跺跺脚,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公子的妹妹,可是她问的不是闻人女君啊。
犹豫的看了看周围郁郁葱葱的桃林,夏摇了摇头,任命的自己找起来。
闻人钰换好衣裳,却听见自己窗前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以为是苏桃她们自行寻来,尽管有些无奈,但是他还是勾起了一抹笑。
“呀!主子,快看!这屋子可真是别具一格呢!”
“哪里看出来了?”
“月怎么知道!只是瞧起来像是院落的中心,又是依山傍水什么的,定是风水顶顶好的去处!主子我们快到前面去瞧一瞧罢!”
“依你的。”小怜第一次出门,心中对这些事物皆是充满了好奇,她本身不清楚所谓的上下尊卑。再加上新派来的女奴以为自己伺候的是一位正经主子,主子这么宽待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所谓的规矩。奴隶时代,奴隶要立的规矩可是顶顶重的。她不提,就算是看起来稳重的夏也不会主动提出来。
此话说毕,小怜巴巴的走到中间华丽的屋舍前,但见那门扉半掩,临门铺着素色羊毯,隐隐绰绰看进去,设着大红金钱蟒榻,两边设一对梅花式小几,左边几上摆着文王鼎,鼎旁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摆着汝窑美人觚,里面插着时鲜花草。她巴巴的望着,一时未察觉撞上了来人,不禁发出了叮咛声。
正疑惑这屋子的主人是谁,却听见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小怜好奇的转身,却见到方才还笑容满面的月笔直的跪在地上,不断地磕着头。
“你是?”小怜挣扎着退出来人的怀抱,疑惑的打量着来人。
“小怜?”闻人钰皱了皱眉头,他已换好正式的袍服,不想出门遇见了妹妹当初任性带回的女子。忆起上次见小怜的场景,和眼前这个小怜看起来似乎大有不同,然而闻人钰无心关心此事,绕开小怜主奴二人,往苏桃所待凉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