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不习惯的正襟危坐在檀木椅上,本来打算随便坐坐就离开,可看到金衣衣都变成了一副听话小姐的样子,我自然也懂得分寸。正无所适从的时候,大堂上面的那位大神发话了。
“清萝啊,你父母还好吗?多年没有见过你了,记得当年还是一个黄毛丫头呢,如今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可否有婚配呢或者有喜欢的人?”像个慈祥的老者一般发问,说起话来,根本就与他的长相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他这一连炮打过来,我还真不知道从何回答起,但却让我摆脱了这尴尬的处境。
深呼一口大气,“父母健在,没有婚配,呃,也没有喜欢的人”嬉笑着说,在心里面不由的自己抹了一把汗。
唏嘘了好几个时辰,最后又聊到了那株花,听金奎所说,这株花已经开了半月了。
我就说这花看着为何如此诡谲,看着久了便让人有眩晕的症状,想来还真的是有猫腻。
十分娴静的端起旁边桌上的茶杯,左手抚杯,右手捻起茶盖,捋一捋浮在水面的茶叶,轻抿一口。然后将茶杯握在手中晃了晃,淡黄色的液体流转在几乎透明的白瓷杯中,瞬间有一种琼浆玉液的既视感。心中不禁嘀咕,“这茶果真是极品,恐怕长安除了那一个人,没有谁会有如此佳茗了,就算有,谁会舍得拿出了招待客人呢!”
轻缓的放下杯子,然后佯装不经意的问道“表舅,不知道你是从何处寻得的这株妙花的?”
只见他顺了顺胡须,“这是为夫从西夷寻到的,说来也是缘分,清萝也很喜欢吗?”然后脸上露出了点点地得意之色,而我却尽收眼底。
仿佛被问得来了兴致,接着便说起了起因经过。“其实这株花是我上一次押送新涤的素丝金纱而偶然从一位玄衣少年手中得到的。”这时他端起茶杯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因为素丝金纱是很难做出来的布匹,所以也异常的名贵,那次为了避免在路上出岔子,所以我亲自与镖局的人一起去了西夷一趟,在回来的途中,便看到一个穿玄衣的少年一个人站在黄沙一种,当我们走近时,发现他身上没有沾一点沙尘,说来也是奇怪,看长相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吧,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不过当我看到他手中抱着的那一株花时,也就没有多想什么了,老夫平生也是个喜爱种花之人,虽不说识遍天下所有的花,但基本上的品种都是见闻过的,不过这一株花的确不曾见过,火红的花瓣,微微里卷,最奇特的是居然没有叶子,还有那股摄人心魄的味道。”只见他越说越来劲。
我和金衣衣也来了兴致,他便接着说“我本来打算从那位少年手里买过来,他仿佛看穿了我的用意,径直走过来便递给了我,然后悠悠的说了句,此花只送有缘人,只需放在府邸之中便可不雕。”
这一说完,天色已经淡淡的暗去了,虽然金奎觉得这株花就像天上掉下的宝,但我总觉得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但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金家的人总是太作,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金奎狼子野心,这些年收集那么多资金,真不知道要干什么,表面道义,可谁会知道他心怀怎样的鬼胎。金衣衣很无邪,泡在金钱里面的无邪,谁知道没有了钱后会变成什么烂样子。
而我只是一个看客罢了。清舞去世了这么多年,但我脑海中一直有她的影子,虽然金家当初并没有什么错,是清萝误食而导致的,但我并不能当这件事与他们没有关系,一个人活生生的死了,明明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明明是一个那么善良的人,就算是自己无趣,我也无法就这么原谅他们,我要亲眼看着他们走向无尽的深渊。
夜,依旧是浓郁的黑,可是现在清舞连黑也无法感受到了。
回到家中,别院的灯依旧燃着,站在房间外面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人拨打算盘的动作和葳蕤摇曳的蜡烛。
父亲一直是这么认真的一个人,自从我们家变得富达起来后,他便更努力的赚钱,他知道当初穷困难堪的日子有多么让人难以忍受,妻子儿女天天吃野菜,有时甚至连野菜也没有,看着她们日益瘦削的模样,身为一家之主却是无能为力,一个男人经历过那样的体验,就算是现在条件改善了许多,却也是无法松懈的吧!谁能再一次感受一种绝望呢。
本来打算敲门的,但最后只是看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倾尽自己所有来维护你的人,可能你只是没有直接的看到罢了,你不会知道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
躺在榻上,沉睡时,仿佛又闻到了一股梅花的香味,那张面容似乎又出现在了眼前,一切虽然是那么不真实,但却是的的确确发生过。
上个月,是清舞的祭祀,父母因为生意繁忙,所以我便一个人去看望了她。与往常一样,我提了一篮子的糖葫芦。
记得那时她看见被人家小孩子手里拿着糖葫芦的时候。她都会盯着看许久然后咽口水,但从来也没有找父母要过。
我将一篮子糖葫芦放在了墓前,仰起头,天上依旧是云淡风清,与当初我们在山坡上挖野菜是看到的天空一个模样。
“凭什么会这样,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金家明明是罪魁祸首,为什么还是如此幸运,他们应该得到报应才对,如果他们的到报应,哪怕是,哪怕是用我的性命来交换。”记得那个时候我的双眼已经充满了血丝,只有愤怒。
接着我便看到他了,那个眼角有泪痣的玄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