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垂落,晚霞灿灿,余晖斜映在海面,波光粼粼,一片祥和。
吴旭举目四望,宫阙万间,古道破败,茂盛的草丛疯长,就连古老的宫阙里都长满了新生的幼苗。
荒芜的建筑群,连绵不下百里,高大的雕像,威猛严肃,透着时代的气息,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古老氏族的遗迹。
“古族。”吴旭又一次看到生有翅膀的人形图腾,这让他感到一丝惊异,但时过变迁,灵云峰的传承早已断隔了近千年,其代表的含义,恐怕早已无人知晓。
“吼!”
兽吼声不断,此刻再看眼前的残垣断壁,更显几分荒凉。
吴旭穿行在宫阙间,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图腾的信息,然而,这里除了倒塌的墙壁,以及囤积很久的推土之外,到处都是毒虫猛兽。
“丝丝。”
一条水桶粗细的巨蟒,吞吐着蛇信,缠绕在宫阙的房梁上,不时向吴旭投来异样的眼神。
宫殿之中,蛛丝结网,粱木塌陷,实在没有其他可寻的遗迹。
天边夕阳彻底坠落西海,地平线泛着赤霞,一道完美的弧线,就这样渐渐垂落。
吴旭折返回土库岛时,天色昏暗,然而他还没上岛,远远便瞧见岛上火光连天,轰鸣震耳,各种兵器交错的声音,连绵不绝。
“别让他跑了,抓住他!”岛上有人嘶吼,声音洪亮。
“铛”
铜铃一震,声波遍及四方,夜色中,只见一道白芒闪过,劈天盖地,一闪即逝。
“是他!”吴旭脑海浮过一个人影,他记得入山门那一役,此铃声曾响起过三次。
“啊!”
铃音响起不久,便传来惨叫声,痛不欲生,鲜血喷洒。
夜空下,不断有虹芒疾驰,逐渐往一处汇聚。
吴旭趁着夜色,驾虹而至,他明白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在哪儿!”
……
“他往那边逃了!”
……
“傻愣着做什!快追啊!”
……
吴旭一阵瞎指挥,东南西北全指了个遍,一些修士来来回回都转晕了。
“你丫的,愣着干嘛,人犯都跑了,快去追呀!”吴旭转身,身后一名黑袍修士呆立不动。可能因为和街头恶霸、地痞流氓待的时间久了,他也不管是谁,张嘴就骂。
“为什么传递假信息。”对方开口,话语冷漠。
吴旭心惊,还以为是岛上的狠人物,然而,待他亲自揭开头上的黑袍时,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在地上。
“我也想把土库岛搅个天翻地覆,所以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何不联手,共抗大敌。”吴旭直白,也不藏着噎着,因为单靠他自己,实在没有把握手刃库天霸。
鬼见愁眉粗脸长,眸似星辰,深邃难测,其高大的身躯,强壮挺拔,风姿伟岸,带着一种成年人的沧桑。一头黑发扎成小辫子,简单而不失风采。
“让我如何信你?”鬼见愁问道。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吴旭也不急着解释,一句话,又顶了回去。
“隆!”
金牛殿光华冲天,一声雷霆之怒后,殿内飞出数道神虹。
“妈的!布天罗地网,我就不信贼人能从眼皮底下逃掉。”虚空中一人怒吼道。
“刷刷刷”
数人向八方散开,不多时,一张遮天大网,赫然显现在了虚空。只见那金色的网线,根根晶莹,如玉般的光泽,透着渗人的寒气。
十八金罗将有八人冲出金牛殿,悬于虚空中,四面八方镇守着天罗地网的八个阵点。
八人神识探出,似高挂九天之上的神灯,明亮璀璨,非常犀利。
如此强势的追捕,在土库岛实属罕见,吴旭不由得对眼前之人的实力,产生了些许戒备。
“你若信得过在下,我可以指一条活路,助你逃生!”情况紧急,稍有差池,恐怕自身难保,吴旭继续道“善药堂囚困着众多毒虫,你若将他们全部放出,土库岛必然大乱,到那时,你便可乘着夜色从慌乱中遁走。”
鬼见愁踌躇,面对地毯式的搜索,他很快会被人发现。然而眼前非亲非故的青年却让他一阵犹豫。
“时不我待,还望道友早下决断。”吴旭提醒道。
鬼见愁嘴角微动,思虑片刻后,抱拳道“多谢小友相助,今日我若能侥幸逃脱,待他日大仇得报,在下必定邀君一叙。”
库天霸为了收集至阴、至阳童子血,打开阴阳两界门,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百姓,吴旭听对方如此道来,心中不免感到一丝凄婉。
鬼见愁原是一名散修,天资绝艳,道法精深,百年的光阴,便以将下乘圣境的奥妙休至大圆满,三年来,他云游四海,寻求造化,但万万没想到,再次归家,鬼府上上下下两百多号人,竟全部遇害。作为鬼府的唯一后人,此仇不报非君子,他立志要为家人报仇。
一路追查,他终于找得了仇敌。
他原是抱着必死的心,前来剿杀库天霸这个大恶魔的,谁曾想金牛殿禁制森严,以他大乘圣境的修为都很难突破。
一路斩杀至此,金牛殿被他搅得人仰马翻,只可惜没能手刃大魔头,就这样死了,多少有些不情愿。
“告辞!”鬼见愁抱拳谢过后,向着善药堂的方向,遁逃而去。
霞光弥漫,灵气冲天,八盏神灯扫视着四方,不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唰”
吴旭被十八金罗将其中一人的神识探照,无形的威压,禁锢全身上下。对方竟然想窥探他的识海,实在太过霸道。
“沙”
吴旭可不是谁都能窥探的,他同样外放神识之力,硬生生将对方从自己的识海逼迫了出来。
“茨……”
天际神灯摇晃,神识交错的颤音,像刀划破了瓷器,非常刺耳。
“刷刷刷”
同一时间,八道飞虹驾临,将吴旭围控,十八金罗将像俯瞰蝼蚁一般的从青年身上扫过,很是不屑。
“方才金牛殿作乱之人,可是你?”虚空一人开口问道。
吴旭黑袍遮面,不言不语,半晌,愣是没挪动半步,静悄悄、与众人对峙。
实际上他不过是想为鬼见愁多赢得一点时间,好让他进退可守,准备充足。
“你到底是何人?还不束手就擒,引颈待戮。”陈刚喝道,只见他拉动神弓就要射下。
……
吴旭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这才不急不慢的摘下头上黑袍,道“在下是善药堂的药童,刚入门不久,刚才被几位堂主的神威震慑到了,不敢搭话,还望几位堂主见谅。”
“是你?”陈刚再次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阴险诡异的脸,瞬间拉了下来,狰狞的样子,似要生吃对方,喝道“当日我赐你一死,为何还苟活于世!难道我的话就这般没有分量?”
陈刚气势滔天,黑袍一挥,足有拨云见日的威能。
“陈堂主,这小儿筋骨奇特,我看他绝非常人也,赐他一丈红,实在可惜啦!”
“是呀!土库岛正是紧要时节,下人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等应多包容才是!”
“……”
其他堂主一阵莫名的夸赞,为吴旭说清,似乎大家都不想让这个小童陨落。
然而,这不过是诸堂主之间的权利之争罢了,岛上都传,陈刚言出必行,杀人如麻,不二地位在各堂口之间,无人可以撼动。
所以,不管什么,只要能削弱对方威信的事,各堂主都是极力反对,以谋求自己在岛上的利益。
众人越是庇佑吴旭,陈刚越是不能容他。
“尔等不用多言,此人我必杀无疑。”陈刚冰冷的眸子,寒意渗人,夜色下,带着难以抗拒的威严。
吴旭并不畏惧,为了拖延足够的时间,他主动向陈刚下战帖,道“陈堂主一言九鼎,即是如此,在下倒有心向陈堂主讨教一二,彼此交流、交流道法,不知可否?”
在场其他堂主,闻此言,个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的表情,简直比雷劈了,还要惊讶。
十年来,居然又有人公开挑战十八金罗将,而且被挑战者竟是言出必行,杀人如麻,岛上排名第九的陈刚,这可真是天大的新闻。
“老九,不用再推辞了,岛上的规矩你又不是不懂,既然有人公开挑战,那这场公开赛就这样定了,待我等擒了闯殿之贼,便为此役筹划,定要请诸峰强者来观。”一名黑袍修士抢先应下战表,似乎生怕对方不给机会一样。
陈刚面如土色,与这般跳梁小丑决斗,简直有辱他的身份,而且其他堂主定是想借此话题,来打压自己的地位。
“各位堂主小题大做了,此等无名鼠辈随手一拍,便可让其灰飞烟灭,何须公开挑战赛,劳师动众,各位在此稍候片刻,我这就斩了此辈。”陈刚上前,引弓就要射下,谁料竟被诸堂主齐齐挡下。
“陈堂主心急了,江山代有才人出,一辈更比一辈强,作为一堂堂主,怎这般心胸狭隘!我等应多给年轻人机会,才是。”
“老九,你又不是不懂岛上规矩,无论对方如何渺小,既然对方向你挑战,纵使他战死,那也应该倒在挑战台上。我不许你这般无视岛上的生存法则,一意孤行!”
“……”
众堂主百口如一,都想通过此次挑战赛,贬低陈堂主的地位。
“无名小卒智斗陈刚,二人誓要大战三百回合!”
“小药童不服堂主,勇发怒言,誓与陈刚不两立。”
“……”
各堂主心怀鬼胎,各种奇葩标语,简直完美到极致,让他们想想都叫觉得兴奋。
此时的陈刚面色难堪,如堆积很久的死灰一般,没有半点血色。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一名采药的道童,竟会向他提出挑战,这真是狗急了都会跳墙。
然而,吴旭一脸平静,他早有手刃此贼的打算,这里的修士没一个好人,斩一个,世上便多一份善良,少一份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