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从了于泽楷的建议,选择了报警,当霍家明再次打来电话时,武警先我一步前去埋伏,糟糕的是被霍家明先行察觉,带着蓝馨转移了。
这令我更加担心,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已经没有能力来控制局面,这次意外更加让我心烦意乱,蓝馨的生死安危成了我最主要的心事。
我再也联系不上霍家明,他大概是为了防止警察的追踪,不再和我打一个电话,人也消失得无影踪。陪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我最心爱的女儿,蓝馨。
这成了我的心病,我吃不下饭,夜不能寐,整日整夜落泪,我想蓝馨,甚至不能原谅自己陪她成长的时间太少,不该让她那天做我的伴娘,早知如此,我该把她留在家里,我也恨自己,不该这么仓促地和于泽楷结婚,总之我自怨自艾,于泽楷看着我日益消瘦,心疼地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再难过有什么用?这一切都是霍家明已经筹划好的,你别抱怨自己了,与其在这里等,不如我们去找找看,我不相信霍家明会把那么鲜活的一个生命置于死地,他和蓝馨既没有仇,又没有恨,蓝馨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她会逢凶化吉的!”
“天下这么大,我去哪里找呢?”我幽幽地问道。
“但凡有一点线索,我们都不放弃,我们可以发网络,发寻人启事,我们可以从南向北,照着地图找,我就不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没有点线索?再说我们已经报警了,霍家明也被警方列入嫌犯对象,他的一举一动总有一天被发现,比如他会坐车,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只要他一买票或者去网吧上网,身份信息就会泄露,他就会被绳之于法,那么蓝馨就有消息。”于泽楷按照他的思路说下去。
我细细地品味着于泽楷的话,的确说得有些道理,反正这笔钱也没有给霍家明,那么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蓝馨,失去蓝馨的这段时光,我的生活就像失去了阳光,连呼吸都没有气力了。我望着于泽楷,这个善良的男人,他的话像一盏明灯,一下子点燃了我要找回蓝馨的希望,我感激地朝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由衷地说了句:“谢谢你,泽楷!”
“我们都是一家人了,还跟我这么客气?再说了,我一直都是把蓝馨当做我的亲生女儿,失去蓝馨,我也很难过。”
于泽楷的话让我很是感动,爱人就是当你受伤的时候能够不离不弃地陪着你,这就是相濡以沫的爱情了。
我找出地图,看了看上面的花花绿绿,顿时又有些灰心了,偌大的地方,连半个线索都没有,找个孩子无异于大海捞针,问题是我和霍家明断了六年,我不知道他的朋友,他喜欢的地方,于我而言,他就是个陌生人,现在打他的电话,也处于关机状态,估计他肯定是换了卡号,我该怎么办?
于泽楷读出了我的心事,试探着问,“霍家明没告诉过你,他这六年在哪里待过?或者我们可以从那里入手。”
我摇摇头。
可是于泽楷不肯灰心,他认真地对我说道:“他肯定会有地方去!我就不信我们会一点线索都没有,你和他相处了十年,毕竟也该对他有所了解,现在警方肯定追查地紧,我估计他没准会往老家躲一躲!”
我摇摇头,否定了他的观点。“你不了解当年的情况,当时我爸爸死活不同意,他就曾说过不混出个样来绝不回去!他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他会回去吗?他是个特别任性固执的人!”
“那他的同事呢?比如原来的熟人,和他联系的比较密切的?”于泽楷一点一点地启发我。
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人来,赵明华!一定是他!他因为我和夏心兰的关系,曾一度和被蒙在鼓里,霍家明什么时候开始和赵明华重新有了联系,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房款?这是唯一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可是我现在委实不想再见赵明华,毕竟因为他的原因,害死了夏心兰,加上因为那套房子的事,我们之间闹得很不愉快,我吞吞吐吐地说出了我的猜疑。于泽楷睁大了眼睛,一脸郑重地说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顾及面子?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蓝馨的命重要?但凡有一点点的线索,我们都不能放过!”
于泽楷的话让我无言以对,想想不无道理,只要能找到我的蓝馨,要我做什么我都乐意。
可问题是现在我连赵明华住哪都不知道,也和他久不联系,为了蓝馨,我决定去找赵明华,我先找到赵明华的公司,公司的人告诉我他早就已经不干了,顿时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没了气力。
于泽楷安慰我说:“别急,总会有办法的。”他一拍脑门,“对了,你去移动公司,找下赵明华给你打官司那个月的通话记录,里面会有他的电话号码!”
我感激地望了于泽楷一眼,这个看似老实巴交的男人,原来内心竟这么细腻,让我不由不感动。我赶紧到移动公司,打印了那个月的通话详单,终于在一堆的电话号码里我找到了他的。
“喂?是赵明华吗?”我立刻拨通了他的号码。
“你是哪位?”听声音是赵明华。
这让我有几分惊喜,“我是陆亦鸿,有件事想拜托你一下。”
“陆亦鸿?真是难得!你还会记得我!怎么?你也会有事拜托我?”他故意地拉长声调,“什么事?说吧!”
“你知道霍家明在哪吗?”我迫不及待地问道,顾不得他语气中的冷嘲热讽。
“他是你的男人,我怎么会知道?”他毫不客气地拒绝了我。
“他绑架了我的女儿,如果你知道消息,请一定告诉我,求你!”我一改往日的高傲,对这个男人不得不低声下气。
“那你可以报警啊!干嘛来问我?”他依旧不客气,并没有被我的语气有半分感动。
于泽楷抢过电话,冲着赵明华说道:“我们可以见面谈吗?假如你是个男人,你就不会拒绝!”
于泽楷故意激他,果然电话里赵明华很爽快地答应了,并约好了地点。
我和赵明华很快见了面,他穿着一身便装,很随意的样子,看起来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潦倒,但是他说他现在住在出租屋内,没有房子,没有家,一切都归咎于我。我反驳他,若是你自洁自爱,你怎么会没有家?想想你当年和夏心兰刚相处的样子,虽然挤在巴掌大的房子内,可是依然幸福得让我羡慕,是你自己亲手毁了那个家!好多事情不是仅凭抱怨就能圆满的,你现在需要的是振作起来,努力工作!才不枉夏心兰爱你一场!
我的话让他差点崩溃,他现在什么都没了,甚至连轻生的念头都想过,可是他下不了那个决心,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个懦夫,其实配不上夏心兰,是自己辜负了夏心兰,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我突然看着赵明华好可怜,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是现在看他在我面前像个孩子似的扎下了头,我突然对他的那份恨没有了,爱情是把双刃剑,伤了夏心兰,他自己也不会有好的归宿。错已铸成,再难挽回。世间本就是这样,唯独没有后悔药可以出售,爱了,恨了,伤了,痛了,一切也就变得风轻云淡了。我问他是否有霍家明的消息,他迟疑了下,向我道出了霍家明的事。
“我和霍家明最后认识是在一次出差,我当时看到霍家明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霍家明身边有个长发的女人,大约二十八九岁的样子,看他们的样子很亲昵,我就没敢上前相认,还是霍家明叫住了我,并请我吃饭,告诉我现在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并要我保证千万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你,因为当时我正和你因为那套房子的事打官司,所以我就把你的近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结果没几天,他居然回来了,你现在说绑架了蓝馨,估计是想拿走那笔房款。”
我一听又惊又气,惊的是于泽楷的推理果然没有猜错,气的是霍家明明明变了心却来和我假装旧情难忘,蓝馨那么小,就做了他的筹码。
我问赵明华,“那你到底是在哪里遇到的他?详细地址给我!说不定他会把孩子带到那里去!”
“是云南的一个山寨,我写给你!”赵明华找来服务员要来纸笔,飞快地给我写下了和霍家明相遇的地方,递给我。
我像宝贝似的细心地叠好,放在我的包里。于泽楷说得没错,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不能错过。
我没想到和赵明华沟通竟这么简单,好多时候会把事情复杂化,所以大多数的时候会选择退缩,我差点错过找蓝馨的一个重要线索。
我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准备上路,于泽楷拦住我,“你就这么去找?”
“是啊!”我头也不抬地回道。
“带上我!你自己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于泽楷庄重地说道。
我点点头,心底涌过一丝无言的感动。
我们踏上了寻找蓝馨的路,云南之行,我不知道是否能找到蓝馨,但我找到了一丝希望。
云南是个美丽的地方,但我们都没有心情领略这里美丽的风景,只想尽快能找到蓝馨,很快我和于泽楷就来到这里的一个寨子,按照上面的地址一面走一面问,大多数人都是摇头,烈日炎炎,我和于泽楷汗流浃背,到晌午时,已饿得饥肠辘辘,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其实这么多天以来我根本没好好吃过饭,也没有好好休息过,经过这么长途颠簸,一路辛苦地找寻下来,很快我病倒了,于泽楷将我安顿在旅店,悉心地照料我,他安慰我说:“你没有力气怎么着蓝馨?你得多吃饭!吃饱了才会好起来,你不想蓝馨看到你这样吧?”
我望着于泽楷,从心里发出一声叹息,我陆亦鸿何德何能,得到你这般眷顾?虽然我们的感情没有惊涛骇浪般惊天地泣鬼神,但我宁愿这样简单的生活着,两个人的婚姻就是那个人能把你疼惜着,随时把你的痛分担着。我没有看错人,虽然于泽楷看上去老实木讷,但他稳重体贴细腻,这份感情让我踏实。
这就是幸福。
我病了三天,于泽楷最后不得不送我去了医院,我执意不肯去,实在是拗不过他,我全身虚弱地像张纸一样,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因为这里的交通并不是发达,他背着我,我趴在他的背上,能感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和他急促的喘息声,他一边跑一边和我说着话,“亦鸿,咱来这一趟不容易,还得去医院看看,幸好有我陪着你!”
我知道他故意逗我,调节我的情绪,唯恐我消沉。好容易到了医院,他全身都像被雨淋了一样,我心头的感激之情愈发浓了,爱就是相濡以沫,在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这份爱,这辈子都值得我怀念。
由于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很快康复了,我要出院,于泽楷却坚持要我再住一天,他关切地说道:“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必须要彻底得健康才行!”
“我已经好了啊!我自己的身体还不知道啊!”我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竟多了些撒娇的味道。
他怜爱地看着我,目光里夹杂着许多的温柔。“找到蓝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希望你的身体好好的,何况我们现在水土不服,你实在要是想出院的话,我们明天再办理出院手续吧!”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在《宝贝回家》网站上刊登了蓝馨的照片,并且留下了电话号码,希望有更多的人能看到,我太想念蓝馨了,失去她整颗心都像被掏空了一样,生活变得毫无意义。出院后,我和于泽楷又联系了报社,刊登寻人启事,从报社出来,天已经黑了,我靠在于泽楷的胸前,一点力气都没有,脚步变得沉甸甸的,于泽楷突然蹲下身子,说:“趴在我的背上,来!我背你!”
我没有拒绝,任由他背着我一步步走到旅店。为了省钱,我们开始节俭开支,能走路的就不坐公交,我们住最廉价的旅店,吃最便宜的饭,有时甚至只是一个馒头充饥。因为我们不知道会有多久才能看到蓝馨,所以我们只能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我们在大街上贴寻人启事,有时甚至被当做贴小广告的给抓起来,有次一个老大爷看到我正在张贴,上前一把就揪住我,说道:“终于抓住你了!来我们小区又来贴小广告来了,我天天在这里候着,走!跟我去居委会!”
我赶紧说道:“大爷,这不是小广告,这是我女儿的寻人启事。要是有看到的,希望好心人等给我个信!”
那大爷狐疑地看着我,又看看墙上贴的图片,说道:“我老眼昏花的,又不认识个字,但看到上面有照片,好像是个娃娃,丢了怪可惜的,那你贴吧!”
我赶紧称谢。
那大爷细细端详着那张寻人启事,犹疑地说道:“这个孩子我看着怪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我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说道:“你确定吗?大爷,你再好好想想,真的见过上面这个孩子吗?”
他一看我一脸认真的模样,又摇了摇头,“我只是看着眼熟,见没见过也想不起来了!”
我翻出手机,找出里面存的照片,一张张翻给大爷看,照片中的蓝馨比寻人启事清晰多了,他睁大眼睛,一下子认出来,笃定地说道:“没错,就是这个孩子!我认出来了,大概一个多月以前,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带着这个孩子来过这儿,那个男人看起来对孩子很凶,所以我才多看了两眼,但是他们只是经过这个村子,后来就没看到过这个孩子了!”
刚燃起的希望又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我仍然抱着幻想问道:“你再想想,他们到哪个方向去了?”
老人冲我摆摆手,摇摇头,说道:“早记不清啦,日子太长了!”
我拖着无力的两条腿回到旅店,见到于泽楷一说,他来了兴致,说道:“既然有人见过霍家明,证明他的确到过这里,也说明我们没找错地方,只要我们沿着路线找过去,就一定能找到蓝馨!别灰心,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有百分百的努力,不能放弃蓝馨!”
我看着于泽楷眼中坚毅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