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明白了,“你不用企图以任何形式弥补我,来减轻你内心的罪恶感,我不会接受。”因为怨恨,所以苏秀使出浑身力量试图甩开他钳制着她的手,却无奈力道相差悬殊,她愈想用力挣脱,他的手钳制的力道就愈大,数秒较量后她反倒整个人被牵了过去,然后被林宥天一把塞进后车座里,从这边门塞进去,头却直直撞向了另一边的车门,苏秀随即捂上额头,闷声呼痛。
跟着林宥天也钻进后座,独属他高大上的气场随之压了进来,充斥在狭小的车箱内,但他和她有了一层特殊关系,所以除了反感,让苏秀忽略了本应该有的压抑和紧张。
高百强开车。
苏秀手肘倚着车窗框,边呲牙咧嘴地揉着额头,边厌恶地斜视着林宥天棱角分明的侧脸,“我不去你家,我不去!”她聒噪着。
这个T市女人们都趋之若鹜的男人,以前在杂志上和他的照片对视,都会脸红,此刻他俊逸的脸庞,如此真实地近在咫尺,她的心不跳反痛。
他是害死她父亲的罪魁,这是无法磨灭的事实,她强忍着眼底闪砾的晶莹。
“我不是害死你父亲的凶手,我也是受害者,我无须承担任何责任,所以对于你,与其在哀痛和记恨中度日,不如坦然面对事实,为你父亲做点什么。”林宥天双瞬微闭,揉捏着眉心,他知道她的心理,所以毫无避讳地直戳她的要害,让她懂得直视现实。
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好?苏秀下意识地想,大脑迅速思考,为我父亲做点什么?“难道我父亲临前有话对你说?”
林宥天转头,用他眸光的深邃迎向她的澄清,“你父亲的日记在我手里。”
“我父亲的日记?”苏秀澄清的眸子骤然起雾,爸爸竟然有写日记的习惯?怎么她从来都不知道?“日记在哪?快给我。”她忽地坐正身子,急切地追问。
林宥天看也不看她地,伸出修长的食指,指了一下前方,不想跟她废话,他本来就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顺着他的指向,苏秀这才注意到,车子正经过门岗处,驶上一座桥梁,传说中林宥天的家住在岛屿上,这就是通往岛屿的桥吧!她颇为震惊地打量着窗外。
天色已昏,路灯的光随着车子的前进跳跃着向前延伸,一条金光闪闪的灯带在水面上像台阶一样通往前方,苏秀心中开始忐忑不安,他的家可不是在陆地上,她拿了父亲的日记就可以打车走人的。
车子终于停下,苏秀从里面钻出来,在灯光的通明下,一座幽雅漂亮的豪宅尽现眼前,让她心中为之唏嘘不已。
“少爷您回来了,这位是?”周管家迎上前,后半句他放轻了音调,这么晚了家里来了陌生人,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作为管家他有责任知道,但悸于林宥天的威严,所以他只能察颜观色地小心询问。
“她叫苏秀,让你布置的房间就是为她准备的,已经布置好了吧?”林宥天低沉的声音,看了眼正在四处张望的苏秀。
“是的少爷,已经布置好了。”周管家颔首。
别墅的另一边是个超美的无边泳池,池水里泛着碧蓝的光,仙境般,远远地看去似是与海相连,苏秀的眼球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去,这样的闷热夏夜,跳进去该是多么的让人畅快淋漓。
“苏小姐,您的房间在二楼,请跟我来。”周管家必恭必敬,他有预感这女人今后不是这个岛的女主人,也是这个宅子的一员。
“我的房间?”苏秀诧异的眸光倏地转向林宥天,“林先生,你真的没必要这样待我,我不会住在你家里,我只想拿回我爸爸的日记就走人。”
“你想多了,只是为客人临时准备的房间而已。”林宥天转身,在白昼般地灯光下,他轻挑着眼眸,“天色已晚,恐怕没人送你出岛,你就暂留一晚吧!”然后回身,昂首阔步地扔下一抹高大俊逸的背影,无视身后的苏秀“哎哎”地叫他不停。
苏秀跟着周管家吩咐的下人-小徐一路边打量着别墅内的豪华装修边来到所谓她的房间,推开门的刹那,简直要闪瞎了双眼,这个为客人临时准备的房间,以杏粉色调为主,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圆形的淡粉公主床,白纱帐,粉色的床头柜上一个银白的苹果Air笔记本,还有粉色的梳妆台上一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整个房间从格局到布置让她喜欢到似曾相识,但同时也感到诧异。
“这个房间有人住吧?”
“苏小姐,这可是花了大半个月时间专门为你布置的,里面穿的,用的,一应俱全,缺什么你再吩咐。”小徐的腔调里充满了羡慕疾妒恨,一冲动嘴边没了刹车,“同样是被捡回来的,待遇的差距这么大。”
“你说什么?我可不是被捡来的,无奈这是岛上我只能住一晚再走。”苏秀柳眉紧拧,语气颇怒。
“那你还算明智,不然......”
苏秀猛地抬起凌厉的眸光,只见小徐笑得阴邪,然后转身离去。
不然会怎样?不然林宥天的父母会为难她?对了,除了他,怎么没见他的家人呢?难道这是他的私人住宅?
管他呢!跟她有什么关系,还是赶紧给孟梦打个电话。
播了两遍孟梦的手机号码,没人接,苏秀便先去洗了个澡,洗好了才想起没换洗的衣服,索性走进衣帽间,豁,里面挂满了各种衣物,光睡衣,连体的、分体的、睡裙就好几套,甚至还有**,拿在手上,**不同别的,标签都没有了,但看上去挺新的,难道洗晒过的?为她准备的?她想多了?,林家对一个临时的客人都关怀得如此无微不至?这都不重要,没人穿过就好,利落地两腿蹬上。
换好白色的睡裙将自己摔在柔软的床里,长这么大都没这么享受过,抱起手机刚要打给孟梦,就闯进来一条短信。
“穿好衣服就赶紧到阳台上来,限你半分钟。”陌生号码。
苏秀倏地从床上滚起来,神经似地搜寻了下天花板,难道有摄像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二楼的陆台正对着辽阔的大海,而阳台的下面就是无边泳池,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海水漫到了楼下,还是泳池延伸进了海里,景色十分壮观,让人心怀豁然宽广。
林宥天的俊逸背影就站在那里。
“你怎么在我房间的阳台上?虽然这是你家,但也不能擅自闯别人的房间啊!”
即使他如此用心地招待她,也无法转变她对他的态度,更何况她刚才从浴室里出来,浴巾就那么习惯性地一披,是不是走光了?她急忙地回想着,腾地面颊上燃起两朵火烧云,她和孟梦习惯了不太讲究围浴巾。
“说,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林宥天转过身来,蹙眉,似是嘲讽的眸光打量着苏秀,从头到脚,夜晚的海风灌进她宽松的睡裙,犹如鼓起的白面口袋。
“我还不至于不济到偷窥你这种身材。”林宥天冷冷道。
“你......”苏秀连忙双手抱胸。
一个文件袋亮在她眼前,使得她欲言又止。
她从林宥天手上接过来,拆开,里面是张纸。
是那张她父亲的遣书。
上面寥寥几字一目了然,苏秀先是错愕,即而看到那赫然的红手印和父亲的签名,心痛翻江倒海,热泪扑簌簌滚下,瘫软在地。
她抽泣着婆娑父亲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许久回过神来,不知何时林家的宅子已经暗然一片,只留几盏昏黄的路灯,蚊蝇围绕。
当她迤里歪斜地撑起跪麻的双腿,抹了把腥红的眼睛,才发现阳台上原来有两扇门,另一个房间是林宥天的,此时屋内已没有光亮,窗帘密合。
躺在床上,苏秀久不能寐。
父亲曾说过,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因为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掉,也不会砸到她头上,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事,踏踏实实的做人。
可是此时此刻,她能躺在此地,像她这种寻常人做梦也想不到的城堡一般的地方,又何尝不是托了父亲的福,这是父亲用生命给她换来的馅饼,想到此泪水又一次湿了枕巾。
......
深更半夜,苏秀被肚子里的丝丝地疼痛折磨醒。
准是晚上出地摊时,在烧烤摊买的那两串肉串,不干净,苏秀边争扎着爬起来,边这样想。
可是卫生间在哪里呢?林家的宅子大得像迷宫,她怕摸不回原路,索性捂着肚子猫着腰爬下了楼梯,一楼的,她刚到时,小徐带她去过。
外面有汽车的声音,接着有人说话,好像是谁回来了。
苏秀坐在马桶上,有些忐忑,不管是谁来了,若是撞见,她该怎么说?她是谁?她是什么身份?她自己都不知道,所以还是赶紧躲回去为好,免得尴尬。
苏秀刚跑上楼梯的拐弯处,外面的人已经走了进来,并且在窃窃私语。
“她在哪?”一个女人问。
“在二楼,林总的隔壁。”苏秀辨认出这是小徐的声音。
“什么?”那个女人的声音。
“还特意为她装修的房子呢!她说她明天就走,可是看这架式,林总是打算让她常住。”小徐的声音。
呃!苏秀倒吸一口凉气,看这不善的苗头,来势凶凶是冲她啊!
“宥天什么意思?这女人难道是?”女人的声音忽然不受控制地抬高,脚步声朝楼梯逼来。
林宥天听见了门外跑过的拖鞋声,即而是隔壁的关门声。
楼下的汽车声,已经吵醒了本来睡觉就很轻的他,他以为是周游世界的林父和林母还有奶奶回来了,撩开窗帘一看,竟然是夏雯欣。
昨天夏雯欣不是打电话说她去偏远山区震灾了吗?嗅觉够灵敏的,他冷眉微拧。
林宥天长指在苏秀房门的指纹锁上滑了下,便进了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