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哇……哇……”冉晓实在忍不住，再次扑到洗手间的面池里呕吐。
他到现在，身体还颤抖个不停。
上次那个白大褂医生，帮他拍着后背顺气儿，“出了这样的事，我们院方也很抱歉……”
“我要出院！我要和我家人打电话！我要马上出院！”冉晓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恐惧之色。
“我们已经联系了你的家人，但是你现在还不能出院，你是唯一的目击者……”
“不是！我不是！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冉晓大喊，“我要出院！不然我就报警！”
“你先冷静一下……”
“我没有办法冷静！我要出院！我要出院！”
冉晓快要疯了，昨夜看到的景象，简直不敢回想，想一次吐一次，他的小腿到现在还在抽筋，脑皮发麻，他从未直观过这般血腥残暴的场面，而且还是离自己那么近……
近到……他是不是应该庆幸，那个疯子二选一的目标，没有选中他？
这里可是精神病医院，他还是低估了“精神病医院”这个五个字的真正含义。
为什么他的第一个病房室友小乖，死活不愿意和别的病人同住一个房间？现在都有了答案。
他竟然在这么危险恐怖的地方呆了这么久！
冉晓走出洗手间，看到三楼的走廊里聚了很多人，一个妇女哭天抢地抓着院长的脖子，“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哇哇……老天啊……叫他以后可怎么办啊？你们这些没人性的畜生啊！”
几个警察拉着她，劝道：“阿姨，您先冷静一下，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人群中窃窃私语，唏嘘之声不断。
“真惨啊……”
“就是啊……这样的重症患者，怎么安排到三楼了？太危险了！”
“应该是隐性的吧？之前的鉴定都没检查出来……”
“那他岂不是什么责任都不用负了？神经病不用坐牢的……”
“医院得负责任啊！还得赔钱吧……”
“赔再多钱都没用，听说眼珠子都掉出来，脸皮都刮没了……能治好吗？”
“……”
“……”
冉晓听到“眼珠子”这几个字，又返回洗手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三天以后，冉晓终于出了院。
这期间，警察来找他做过两次笔录，医生为他做了六次精神鉴定。
他除了看上去有些沉默阴郁外，鉴定结果和日常表现都非常正常。
临走前，四楼的护士长来送他，把他寄存在医院的手机，和其他“违规”物品，交还给他。
“晓晓，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护士长眯着狭长的凤眸，“那个人刚刚被确诊，是隐性精神分裂症……他之前的表现和正常人一模一样，医院一直是按照规章和流程，为每一位患者鉴定疾病和检查测试的，精神上的疾病和身体上的病症不同，如果他不是这次发病，可能永远也检查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医院没有责任了？”
“责任划分是警察的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想对你怎样，但我很庆幸，受伤的不是你。”
冉晓白了他一眼。
护士长又道：“好吧，我承认，我的性向和普通人确实不太一样，但是我一直遵守着职业操守，并没做过出阁的事，上次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的反应那么过激……”
“你的意思是我有错了？？？”
“你看，你又急了……”护士长安抚道，“我不希望你出院的时候，心里还有疙瘩，所以才来找你的。其实，我根本不需要对你解释这些，你转到三楼的时候，就已经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了。”
冉晓低头不语。
“晓晓，你是从警察局那边转过来的，我们有研究过你的事因记录档案，你偷盗兔子的真正动机是什么？我们根据你的情况分析出了多个原因，但经过反复观察和对比，这些和你的性格及行为都不相符，你自己能保证你完全没有问题吗？”
不能，我能感知动物和昆虫的情绪，我救那些兔子，就是因为感受到它们在向我求救，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
冉晓心中也迷惑了。
“你从小乖病房调换到另一个病房后，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还对窗户外面飞进来的小虫子说话，这些行为难免不让人怀疑……”
冉晓猛然抬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你的室友告诉我们的，我们后来也亲自去观察过，是事实。”
原来是四楼那个不爱说话的小个子……冉晓气得捏紧了拳头，就是因为这样，他后来才被怀疑有精神病的吧？
——原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身边的人监视着。
冉晓之前的生活中，充满了单纯的阳光气息，朋友和信任，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自从他开始做那些奇怪的梦，自从他能感知到人类之外的其他生命体的情绪……一切似乎都变了，这些经历打破了他以往的认知。
回到家后，他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中，中学的同学和朋友来家里找他出去玩，他都让妈妈告诉他们：他不在家。
他发现自己是多么无知和软弱，他现在不想见过去的任何人。
这天夜晚，冉晓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在湖水中央的兰池宫，那个和他好友长得一模一样的刺客——白帆，突然变了脸色，神色严肃而冷酷，右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
“你不愿意说你是谁也没关系，但若是你会坏了我的大事，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这梦境太过真实，又和上次的梦境接连着，如同他突然生活在另外一个时空一样。
冉晓有些惶恐，“你的什么大事？这里是哪个朝代？你要刺杀的人谁？”
白帆道：“你明明穿着秦国的服饰，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秦国吗？”
秦国？“秦始皇的朝代？”
“秦始皇是谁？秦国的现在的大王是秦王嬴政！”
哦，原来这时的秦王还没称帝呢！可这里竟然是战国时代啊！
“你要刺杀秦王？”
白帆轻笑了一声，“你呢？你来王宫做什么？”
我在做梦啊……“我已经说过了，但是你不相信！”
“做梦是吧？好，既然是在做梦，那便不会死也会不痛了，你让我扎你两剑试试，就知道真假了！”
“啊！不可以！”他能感觉到痛啊！这个梦境的奇怪之处，就在于他能感觉到疼痛啊……
白帆怎会听他的？只见他举起长剑，剑花上下翻飞，冉晓被逼的满头大汗，左躲右闪，边跑边叫道，“快停下！啊……救命！”
白帆当然不会下狠手，否则以他的功夫，十个冉晓也早被扎死了！他只是想借此试试冉晓的底细，这家伙果然一点武功都不会！他正打算收起长剑——
“刺啦……”
“嘶……”
一个没留意，冉晓被剑尖划破了手臂，宝剑锋利，他感到自己的皮肉被深深划开，虽然只有一寸多长的小口子，但剧烈尖锐的痛感还是疼得他龇牙咧嘴。
“抱歉！没想到你真不会武功啊……这个给你用！”白帆从怀里拿出一个灰色的小瓷瓶，扔给冉晓。
冉晓捂着手臂，气喘吁吁地坐到白玉石柱上，打开小瓷瓶，“唔！好难闻……这稠呼呼的是什么东西？”怎么用啊？
“你……”白帆将宝剑入鞘，“笨！这个都不会用！这珍贵好药，多少剑客和武者求都求不来……”
白帆用手指挖出一块酯膏，涂到冉晓的伤口上，好痛！冉晓张着大嘴刚要惨叫……被白帆另一只手捂住，“虽然这里平时很少有人经过，但你这种叫法还是可能会招来宫中侍卫的！”
冉晓咬着牙齿狠狠地瞪着他。
白帆道：“啧啧，这细皮嫩肉的……你是贵族公子，或者哪家的富家大少吧？一点苦都没吃过……这点伤换了普通人，都不用涂药的！”
哼！“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现代人而已……
“好吧，随你怎么说……你能进来王宫，说明身份不低，但秦王心思难以捉摸，手段又残忍狠辣……你还是不要在这里乱跑的好……”
“你见过秦王吧？他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什么意思？”
“他去哪里都头戴通天冠，冠前一挂珠帘遮住面容，很少有人能看到他的真面目。”
“啊？他总不可能晚上去找妃子的时候，头上还戴着那么累赘的东西吧？”
“据我的观察，他从未和哪个女人有过亲密举止，晚上都呆在自己的寝宫，没有任何人进出。”
“那他网罗天下的美女做什么？”据历史记载，秦始皇的后宫至少有万余人呢！
白帆奇怪地看着冉晓，“那些人中很多是他国的王妃和公主……秦王把她们弄回来，不一定是自己要的啊！”
“哦，是这样啊……”
“你说你，肯定在家里是娇生惯养的，年纪也不小了，既不通武艺，又不懂政谋……”
“那你教我武功吧！”冉晓突然说道，“我拜你为师……”我要变强，有了武功就可以保护自己了……
白帆看着他，认真道，“我不会收你为徒，但可以教你几招武艺防身，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个家族？”
冉晓绞尽脑汁，吕不韦吕家？李斯李家？还有哪个这时期的大将来着……蒙恬蒙家？你们这里的大家族我一个也不熟悉啊，编出来的肯定会露馅儿。
冉晓思索了很久，最后道，“能学几招防身的武艺也行……”
“……”说出去的话总不能反悔，况且白帆觉得这个傻乎乎的“男孩子”挺有意思的，“好吧，既然要学就要认真，我会很严格，如果你不认真学，别怪我打罚你！”
冉晓点头，“我会很认真，我不怕吃苦……”
第二日天亮，冉晓睡醒，觉得手臂上隐隐作痛，举起来一看，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手臂上赫然留着那道剑伤，一寸多长，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很快就会长好……但是用手指按一下，还会有很强刺痛感……
这梦境中受到伤，怎么会留在他的现实生活中呢？
难道那个时空是真实存在的？
他原本想在梦里学些武功招式，然后在现实生活里多加练习，以后遇到危险也能自保，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是真实的同时出现在两个时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