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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十六年前的闪电

十六年前,一个姐姐背着一个年仅四岁的弟弟,从大山深处只身来到了一座滨海城市,姐弟俩对大海充满了无尽的向往。一路上,姐弟俩相依为命,路途颠簸,但是两个孩子还是踩到了黄金般的沙滩,见到了波澜壮阔的大海。

海风吹着姐姐的秀发,清秀的脸挂满了开心的笑容。她把弟弟从背上放了下来,说道:“我们到了,星宇!你听那海的呼啸声,太响亮了!”

弟弟挣开姐姐温暖的手,向远处的礁石跑去。海浪拍打着礁石,海鸥在天空飞翔,叫声空灵。

“星宇,慢点!姐姐都追不上了!”

“姐姐,有船!有船!”弟弟第一次见到真船,兴奋地蹦了起来,然后继续向礁石跑去。

海滩上人山人海,炎热的夏天,人们都穿的很少,有的人索性将整个身子埋在了沙子里,只露出一个头。男的在海里游泳,女的就在沙滩上享受着日光浴。这是一个悠闲自在的周末,人们在工作了一周后来到海边吹着海风晒着太阳,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享受着当下这美妙的一刻,谁都不会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弟弟虽然只有四岁,但是跑起来很快,也许是因为他来自大山吧。姐姐终于追上了他,揪着他的耳朵一阵责怪:“星宇,姐姐不是说过吗,来到陌生的地方不要乱跑,要跟着姐姐,知不知道?要是再乱跑姐姐就真生气了!”

“姐姐,你看!”星宇指着海天相接的地方,那里有一团乌黑的云团,在晴朗的蓝天里显得格格不入。

姐姐抬头看向远方,那团黑云之下闪着黄金般的亮光,是闪电。闪电像金黄色的血管一样,连接着天地,好像天与地是一个连着血脉的共生整体。

“是暴风雨吧?”姐姐也不确定,看着很怪异。

海里的人们依然享受着海水的凉爽,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儿。偶尔传来远处货船低沉的鸣笛声,很悠扬,在海面上回荡着。

过了很长时间,雷声才传了过来,不过已经非常微弱了,并没有引起烈日下的人们的注意。星宇安静地看着远处,然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们,也许这种岸边阳光高照、海里狂风暴雨的现象,在这里是很常见的,所以人们并没有太过注意。星宇也不再害怕,于是蹲在礁石上,低着头,把自己的小手伸进海水里。

他用自己的手舀了一点海水尝了尝,然后立马吐了出来,伸着自己的舌头,“好咸啊!”原来海水真的是咸的啊,星宇心里说道。

姐姐看了一会儿远处的暴风雨,忽闪忽闪的闪电有点让她担心,不过看其他人没有任何反应也就不再担心了。她欢快地跑到弟弟的身边,他正在抠着岩石上的贝壳,发现一些搁浅的小鱼在小水坑里惊吓地游着。小星宇用手捧起一条鱼就立马向水深的地方跑,不小心掉到了水坑里,还好,水不深。

“星宇!我说过多少次了!看脚下的路!”姐姐担心地跑过去,也没有太过斥责他,用手摸了摸星宇浸湿的裤子。

“脱了吧!我给你拧一拧!都湿透了!”

星宇娴熟地抬起手,笔直地站着,等着姐姐给他脱裤子。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时都是姐姐陪着他,拉扯着他,他没有见过爸爸妈妈,在他的心里姐姐就是他的“小妈妈”。

姐姐脱下星宇的裤子,使劲儿拧了拧,突然间起风了,空气变得很凉很凉。岸上的人开始骚动起来,看来暴风雨要来了!人们懒洋洋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摘下墨镜,披上衣服,有的人说道:“什么时候下雨不好,偏偏这个时候下雨!”

那团乌云飞快地向岸边移动,风势越来越大,沙滩上的太阳伞有的被吹倒了,有的干脆飞了起来,一些人还欢呼起哄。浪头变大了,姐姐抱着星宇,踩着滑溜溜地礁石向岸边跑去。中间摔倒好几次,因为风太大了,姐姐的身子又那么单薄,经不起大风地摇摆。

姐姐回头看了看,那团乌云正向岸边飘来,雷声滚滚,闪电忽闪着,着实让人感到恐惧。

“姐姐,我们去哪里?”星宇知道,他们没有家可以回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姐姐。

“星宇,有姐姐呢!不用害怕!”姐姐一只手拉着星宇,一只手攥着星宇的裤子,向岸边跑去。海水的水位在急速地上升,刚才的礁石已经被海水淹没了,只露出了零星的几个头。

一声炸雷,人们一阵哆嗦,也吓得姐弟俩加快了步伐。突然听到惨叫声,姐姐回头一看,发现一个人在海里撞到了礁石,浪花溅得很高,这个时候,人们不敢起哄了,都开始认真地逃命。几只刚才还欢快叫着的海鸥现在被吹撞在岸边垒起来的大坝上,喷溅出鲜红的血液。

星宇吓得哭了起来,哭声早已淹没在了呼啸的暴风雨中了。现在狂风大作,倾盆大雨让人们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一些人跑得快,来到停车处,钻进自己的车里。沿海的公路上已经发生了多起交通事故,有的居然还爆炸了。着火的轿车在暴风雨中烧了一会儿熄灭了。

姐姐在暴风雨的摇曳下体力透支,漫天飞舞的垃圾碎片是非常危险的东西,一旦撞到人的身上一定会受伤的,有几个人捂着血头摇摇晃晃地找地方躲藏。

“姐姐!”星宇被别人撞到了,正在大雨中哭喊着叫着姐姐。他东张西望,眼睛浸满了雨水,却不见姐姐的踪影。星宇在雨中冻得瑟瑟发抖,拼命哭喊着。一个四岁的孩子,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很容易被人踩到的。星宇刚爬起来又被人撞到了,然后就陷进了泥沙里。硕大的雨点击打着岸边的建筑,激起一阵水雾,人们都叫它“冒烟”的雨,来形容雨势很大。

腿脚快的人跑到了岸边高处修建的亭子里,但是狂风骤雨一刻不停地摇曳着已经年久失修的老亭子,让里面的人捏了一把汗。

咔嚓一个闪电,沿岸一处灯塔被粗壮的闪电击中了,滚滚雷声让大地都跟着震动。

一个人抱住了星宇,是姐姐!星宇的膝盖上满是血,站不稳,姐姐只好双手抱住他,向亭子跑去。姐姐真是没有想到,刚来到大城市看海就遇到这种灾难性的天气。

“不好!是魔鬼打着灯笼来了!”一个中年女人在亭子里喊道,她的手指向迷蒙的海面上。在海面上形成了两个篮球那么大的耀眼火球。火球呼啸而来,其中一个在冲向岸边的时候突然爆炸了,巨大的响声完全盖住了所有的声音。人们在一阵耳鸣中得到了十几秒安静的片刻,然后听到的声音慢慢再变大。

另外一个火球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雨势渐渐小了,风也变得温和了。沙滩上狼藉一片,远处还躺着几个人,也许是在刚才的火球爆炸中震死的。

雷声低沉地响着,作为灾难后的背景音乐,安慰着人们悸动的心灵。

“还有一个呢?”

“什么?”

“当然是火球啊!”

“一个还不够啊!”

“我看到它跑到上面了!”那个中年女人抬头指了指摇摇欲坠的亭子。

“不可能!我看到那两个火球是一块爆炸的!”

“胡说!就那亮光,还不亮瞎你的眼睛!”中年女人反驳道。亭子里的人叽叽喳喳议论着,有的说难道真是鬼打灯,大白天的,怎么会有鬼呢。

“它就是鬼打的灯笼!它能瞬间把人的身体烧成粉末,还能吞噬人的灵魂!”中年女人样子很可怕。星宇看着她,牙齿一直在打颤,不知是太冷了,还是吓得。然后紧紧攥住了姐姐的手。

“啊!”人群中一声尖叫,所有人都看向姐弟俩。中年女人用哆嗦不止的手指着星宇的后面。那个火球从亭子的上面轻轻飘了下来,此刻正悬浮在星宇的后面。

所有人的呼吸几乎都暂停了下来,安静得异常可怕。姐姐看到后,让星宇不要回头,然后在后面抱住了星宇弱小的身躯,背对着那个火球。让姐姐奇怪的是,并没有感觉到火球的炙烤。那个火球好像有灵性似的,静静地悬浮着,发出轻微地细碎声音。

姐姐也很害怕,此刻她情愿能够感受到火球的炙烤,这种看着是火球,却感受不到热量的东西让她打心底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也许真如那中年女人说的,是魔鬼打着灯笼来摄人魂魄了。

星宇看着所有人的目光,眼神里倒映着火球的光芒,还有无尽的恐惧。火球飘到了姐姐身上,瞬间姐姐化成了黑灰,在最后一刻,火球几乎是从星宇的脑袋横穿过去的,但是却没有任何事。其他人都看着火球飞速地向海面窜去,只有星宇光着屁股看着地上姐姐留下的衣服,还有衣服里的黑灰!

他叫了一声姐姐……

“姐姐!姐姐!”我在睡梦里叫着,过了一会儿慢慢醒了过来。

“又做那个梦了?”琪琪姐瞪着大眼睛看着我,我揉了揉眼睛说道:“嗯。”

我就是那个弟弟,星宇。事情已经发生十六年了,我靠着当时的报纸、照片,孤儿院院长的陈述,还有根据我自己的记忆,想象了一下十六年前我和姐姐刚来这座城市的画面。十六年里,每当我思念姐姐的时候就会做这个梦,每一次基本上都是这个场景。对我来说,这不是梦,这是十六年前的那一幕的回放。

我站起身,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人流说道:“不管是人是鬼,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害了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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