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
林晓如同一个石头一般,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一个又一个的归人,却始终盼不到林凡回家的身影。
林诚的话越来越少,只是闷头抽烟,整个林家一片乌烟瘴气,冷冷清清。林王氏伤心过度,已经卧床两日,滴水难进,只是以泪洗面。
清明已经过去了两三天,还是没有关于林凡的半点消息,林诚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念头,但身为一家之主,还是忍住,安慰女儿,安慰妻子,一个人将所有扛下,试图燃起林晓和林王氏心中最后的希望,但却没有发现自己心中的希望一点点的正在熄灭。
终于该来的还是要来。
清明之后第五天,林家门前巷子忽然脚步哒哒,已经坐在门前小板凳上过了六天的林晓就一下子站起来,小脸苍白,身体消瘦,整个人摇摇欲坠,衣裙都宽大了几分,却是管不得,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巷子门口,期待着一次久盼的欣喜,或者又一次只是他人的失望。
反正至少不是林凡的死讯,对林晓来说,对林诚,林王氏来说就还算是一件好事。
但显然这一次来的人,传来的不是好事。
杨群皮笑肉不笑的走进巷子,虽然脸上努力笑着,但眼中的狰狞怨毒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住,而跟在他身后的那群连山派弟子也是形态各异,或有贪婪,或有惋惜,或有幸灾乐祸之意,不一而足。
林晓就一下子害怕起来,她不认识杨群,也不认识跟在杨群后面的那些人中的任何一个,但她却能够清楚感觉到这群人的不怀好意,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眼泪落下。
“嘿嘿,那就是林凡的妹妹?长得还行。”
有人忍不住淫笑道。
而杨群咳嗽一声,看着林晓,“林晓是吧?去告诉你爹,我有你哥哥的消息了。”
杨群话还没有说话,听到动静的林诚就已经冲了出来,看见杨群,顿时整个人脸色瞬间一白,摇摇欲坠,倚在门槛,抱着最后的希望,颤声道:“杨掌门,我家小凡……”
“哈哈,你家林凡作孽多端,获罪于天,已经遭了天谴,现在估计已经喂了鱼虾……”
后面鼓噪的人话还没有说完,林晓就立刻尖叫起来,“不,你骗我。我哥哥不会死的,我哥哥不会死的,你们是坏人,是坏人!”
说着,林晓就忍不住哭着扑上去,想要捶打那个说话的人。
那人尖耳猴腮,阴笑一声,一把抓住林晓的手,“哈哈,你哥哥也不知道造了多大的孽,才会遭了天谴。啧啧,留下你们这些孤儿寡母的,想来以后的日子也是难过得紧。我看你有几分姿色,不如跟了我,回去也能好过一些……”
“你住嘴!”
林诚立刻大怒起来,挣扎着起来,剧烈咳嗽几声,有鲜血咳出,但还是强撑着,要将林晓带回来。
“行了。放开那小丫头。”
杨群摆摆手,宗师气度还是要有的,此刻端着手,看着林诚道:“我也不骗你,林凡咎由自取,遭了天谴,谁也救他不得。我这次来,一来是好心通知一下你。二来嘛,我们之间的账也该算算了。”
说着,杨群目露狰狞,从怀里掏出之前让林诚签下的欠条,“我怜你们一家老小,所以才让你多住了几日,也算仁至义尽。现在这宅子是我的了,立刻给我搬走,另外你还欠我三千万两银子,我给你两天时间准备。要是还不了,你们一家人就等着一辈子给我做牛做马吧!”
“什么?三千万两银子?我只是借了你三千两而已!”
林诚大怒,还没有从林凡死掉的噩耗中回过神来,就又听到了天文数字一般的欠条,难以置信,怒吼道。
“哼,白字黑字,由不得你抵赖。”
杨群冷笑一声,之前林诚的确是签的三千两银子的欠条,但添个万字不就变成了三千万两。他是处心积虑,而之前林诚却是救子心切,留了空当,便让杨群拿住了把柄。
“你,你这个骗子!”
林诚气得吐血,眼睛一花,直接倒了下去。
“哼,老东西给脸不要脸,上,我给拆。这地方我就是不要,拆了烧掉,也不让给他们林家人住。还有,林诚,你不要装死,我知道你背后有六扇门的诸葛明给你撑腰,不过白纸黑字,做不得假,就算是把官司打到京城,你也输定了。”
“哈哈,我知道这钱你们是还不起的了,你们一家人以后就等着一辈子给我做牛做马吧。好在你还有个女儿,卖到青楼应该还能帮我挽回点损失,否则我就亏大了。”
杨群痛快无比,趁着周围都是自己人,也不在乎自己的宗师脸面了,什么样恶毒的话语都说得出来。
“我跟你拼了。”
一声悲愤的尖叫,却是林王氏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提了把菜刀冲了出来。
“找死!”
不等杨群发话,自有连山派的弟子冷笑一声,一脚踹在林王氏身上,打得林王氏咳血,才冷冷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我呸。”
“娘,爹。”
林晓绝望的尖叫一声,脑袋一歪,却是刺激太大,直接昏死了过去。
“住手!”
诸葛明和林胧儿慢了一步,赶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心中又怒又愧,诸葛明一脚踹开众人,冲上前去,看见林诚,林王氏,林晓一家三口都倒在地上,生死不知,顿时勃然大怒,“杨群,你简直是无法无天,欺人太甚,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哼!”
连山派众弟子冷哼一声,就要上前跟诸葛明动手,却被杨群拦下。
“诸葛大人,此话何解。我们连山派一向是奉公守法的良民,这次不过是上门讨债罢了,不知道触犯了哪条王法?”
杨群冷笑着,“林家人早就将这宅子,还有药铺抵押给我,另外还欠了我一笔银子……”
“他们欠了你多少钱,我替他们还。”
林胧儿查看了一下林家人的伤势,发现没什么大碍,松了口气,听到杨群的话,忍不住愤怒道。
“好。果然不愧是林太守的爱女,林家的大小姐,就是大气。不过虽然说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但恐怕这笔钱,你林大小姐还真还不起。”
杨群讥笑一声,之所以弄出三千万两这个天文数字来,就是等的这一刻,“林家欠我三千万两银子,白纸黑字,谁也抵赖不得,怎么?现在林大小姐还准备帮他们还吗?”
“三千万两?”
林胧儿不觉倒吸了一口气,随后反应过来,愤怒道:“他们怎么可能欠你这么多银子!杨掌门,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三千万两?姓杨的,你他么也敢开口。给我滚!”
诸葛明破口大骂起来。
“诸葛明,我们敬你是六扇门的人,不跟你计较,别以为我们怕你。”
“算了。”
杨群摆摆手,拦住自己门下弟子,笑眯眯道:“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看的也已经看了,我就给你诸葛神捕一个面子,两天之后,三千万两银子送到,那么一切作罢。否则,就别怪我上门抓人了。”
“哈哈!”
杨群大笑一声,转身就走,“来人,给我通知连山派上下,给我看死了他们,别让他们逃了。”
“杨群这个该死的王八蛋。”
诸葛明忍不住低吼着,林胧儿叹息一声,“诸葛大人,先帮我把伯父他们扶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