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一心想要出海寻仙，不问世事，自得逍遥。但终究身为臣子，有些事情，却是不能不做。陛下虽然英明，但若是纵容奸臣作祟，也不是国家之福。所以，就让我最后再为陛下做点事情吧。”
林凡幽幽说着，看着赵睿。
赵睿沉默下来，同样凝视着林凡的眼睛，想要知道林凡刚才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青衣侯，你说的奸臣，不知道是谁？”
赵睿心中其实多多少少已经有了答案，但要让他就这么妥协，他还是有些不甘愿，因为他不知道林凡所说的出海寻仙之话究竟是不是在骗他。
“我听说赵文卓勾结匪人，中饱私囊，尸位素餐，屡进谗言，杀害忠良。这等奸臣，罪该万死。”
林凡淡淡说着，每念一条罪名，整个朝堂上就安静一分，到了最后简直是噤若寒蝉。
赵睿脸色铁青，嘴中发苦，知道林凡果然是冲着赵文卓来的，这下图穷匕见，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看见赵睿望向自己，赵文卓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说话了，他本来觉得林凡只是一介武夫，对朝堂中的刀光剑影，阴谋诡谲一窍不通，自己可以将林凡玩弄在鼓掌之中。
以前的林凡也的确如此，一心练武，其他的根本就不管，但谁想到林凡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将他打得永世不能翻身。
先是抛出自己要出海寻仙的理由，将他与赵睿之间可能的冲突降到最低，然后再图穷匕见，直接对自己发难。
有了林凡要出海寻仙的理由，赵睿想保他的心思定然有所动摇。
想到这里，赵文卓心中再没有了半点侥幸，站出来，朗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青衣侯，我若是得罪了你，你不妨直接说出来，又何必用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来陷害我。”
“是啊。青衣侯，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文卓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赵睿也开口说道，虽然林凡说要出海寻仙，已经化解了他心中最大的忌惮，但赵文卓的确是个有能力的人，最好还是能够保住。
林凡目光漠漠，面无表情，也不说话，但很快立刻就有人站出来，“陛下，臣有本奏，状告赵文卓勾结匪人，残害忠良……”
赵文卓目光一凝，知道此人是大江帮保举出来的官员，冷笑一声，还没开口，立刻就又有人站出来，“陛下，臣也要状告赵文卓……”
“一群小人。”
赵文卓不屑一声，“青衣侯，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是有证据，就尽管拿出来，这个样子，只会让我看轻了你。”
林凡面无表情，目光淡淡，看向诸位大臣，看见只有寥寥几人站出来弹劾赵文卓，顿时叹息一声，“看来朝中的奸臣有些多啊。”
一句话，所有人顿时都是头皮一麻，脑中轰的一声炸开，谁也没想到林凡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不肯站出来，跟你一起弹劾赵文卓，就是奸臣了？！
“放肆！林凡，你太跋扈了，陛下面前，竟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攻讦群臣。”
赵文卓大吼一声，心中暗喜林凡终于还是走了一遭昏招，这句话一出，就算他真的要出海寻仙，赵睿恐怕也不会高兴了。
果然，赵睿的脸色有些难看了，正要说话，就看见林凡缓缓站起来，转过身，看着那些大臣，语气幽幽，“我听过一个故事，说前朝有一个权臣有一天找了一匹鹿，然后问皇帝，这是什么？”
“皇帝说是鹿，然后那个权臣就摇摇头，说，陛下，这不是鹿，这是马。皇帝不信，权臣就找来大臣们，然后一个个的问这是什么。”
“你们猜，大臣们怎么说？”
林凡的话语很慢，声音很平静，清晰得可以让每个人都清楚听见他说的每一个字，立刻之间，整个朝堂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住了。
“指鹿为马。”
赵文卓近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四字，看着林凡，惊疑不定，这才知道林凡到底有多么的狂妄自负。
而赵睿已经是脸色铁青，拳头捏紧，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了，心中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林凡到底要做什么？指鹿为马？！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看来有人听过这个故事。”
林凡叹息一声，“我一直都觉得我应该挺有权力的，不说和陛下平起平坐，但至少也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才对。否则，为什么我都不问世事，不插手朝堂半点，对权力没有半点过问，只是想要出海寻仙，都还有人要针对我。”
林凡幽幽说着，看向赵睿，“可是现在看来，我好像没有指鹿为马的本事啊。这朝堂上这么多人，支持我的人竟然屈指可数，陛下。你说这个事情奇不奇怪？”
赵睿顿时一怔，其他大臣们也是默然无语。
难道能说因为你武功太高了，所以让人寝食难安。哪怕你没有争权夺利的意思，但只要想到你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手挽江山的壮举，就让皇帝觉得心里不安稳吗？
“我听说，这个世上共患难的很多，但能共富贵的却是少之又少，利益所至，私心作祟，人之常情。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林凡背着手，目光更冷，“陛下，我想知道，我立下的功劳，可否能保我林家百年富贵？”
“青衣侯，你多虑了。别说百年，便是千年……”
林凡似笑非笑，打断赵睿的话，“一千年太久了。我也没想过那么久。一百年足够了。我林家往后百年富贵是我用拳头打出来的，我既然可以打下来，那么谁要是想要收回去，那也就怪不得我了。”
林凡冷冷说完，“其他的就不多说了。我马上就要赶赴宁波府，择日出海寻仙。走之前，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了。不过就是有人天天在陛下耳边说我是权臣，今天我就想做一做这权臣，免得平白背了这黑锅。”
说到这里，林凡看向赵文卓，“我没有心思在这俗世沉浮，你偏偏要来惹我。挑拨我和陛下的关系，那我今日就指鹿为马给你看看。”
“陛下，我觉得赵文卓有罪，罪该万死。”
林凡面无表情，目光漠漠，淡淡说完，然后就坐了回去。
大臣们对视一眼，知道林凡今日是非杀赵文卓不可了，也是。换了谁，明明没有染指权力的心思，非要被人给添堵，引祸，估计也要直接翻脸杀人了。
“陛下，臣觉得，侯爷说得对。”
有人忽然站出来，结结巴巴开口说道。
“陛下，臣也觉得赵文卓罪该万死。”
“陛下，赵文卓应该死罪！”
“请陛下治赵文卓的罪！”
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立刻站出来，纷纷开口。
赵睿沉默，看着林凡，过了许久，才终于缓缓道：“来人，将赵文卓打入天牢，明日问斩！”
赵文卓苦涩一笑，知道自己输了。不是输给了林凡的计谋武力，而是输给了林凡的无欲无求，正所谓无欲则刚，这一下，他输得彻底。
“臣，谢主隆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