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血!”瘫在地上的女游客满脸惊恐得大喊道。
“村子里不会有鬼吧?”
“我们会不会死啊?”
“导游,退钱,命都没了怎么玩?”游客们炸开了锅般争吵着,叫嚷着。导游们显然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努力安抚游客,效果却适得其反人们越发激动甚至有了口头冲突。
场面顿时失控了,变得乱哄哄的,好好一场宴会因为头牛变成了骚乱。
“这不是血,是朱砂。”龙飞扬仔细察看对人群喊道,不过并没有用,人们并没有停止骚乱。
“嘿嘿嘿!”忽然一声恐怖尖利的诡笑不知从何方传来。
诡笑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它阴冷诡谲、恐怖刺耳。它笑地让人不自在,它笑地使人心里发毛,就仿佛是来自赤衣凶鬼的凄厉惨笑。
“我要回家!”游客中有人已经情绪崩溃想要逃离。
说实话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任凭诡笑不断的响起。一阵又一阵冲击着人们的底线。
“鬼,有鬼啊!”只见不远的黑暗中跑出几个人影,是刚才逃跑的人,他们连滚带爬、面色惨白的又跑进了人群,嘴里老是重复有鬼两字。
诡笑还在继续不过它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直到出现我们面前。
在我们周围突然出来了许多身穿绸衣,脸色惨白阴冷,头戴尖筒高帽的鬼他们一黑一白交错站立,把我们包围在里面。
沉重难以呼吸的夜晚,诡怪惨白的月亮,锁魂夺命的厉鬼,就连原本温暖的篝火也变得单薄孤独。暗橙的火光映照着他们骇人的面具,就仿佛是地狱爬出的索命阎罗。
人们紧紧的缩到一块,面露惨色,生怕被拖进十八层地狱里。他们有的抱头哀嚎,有的在祈祷,有的拿火把妄想驱赶它们。
“我去你的大爷!”有人举起火把扔向它们,就在火把快要打中的时候它们退进黑暗里,消失不见。
篝火依然在跳动着,柴禾被烧的劈啪作响,烤肉架上的全羊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一切又归于平静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人们愣在原地全被吓懵了。
“妈妈,它们走了吗?”人群中有个稚嫩的声音问道。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狂奔着四散逃离,就仿佛是受惊的羊群般慌乱。我愣在原地看他们疯狂逃窜,不知为何刚才被百鬼包围时候我竟不害怕反而有很多疑问!
“你怎么愣着不动,被吓傻了?”英伟带思琪过来找我。
“没有,我觉得很奇怪。”我对他们说,“他们是人对不对?”
“你也这么觉得?”英伟观点看来和我相同。
“我们回去再说。”龙飞扬也向我们走来,他的脸色很不好似乎发生了严重的事。
我们聚在龙飞扬的房间商讨晚上发生的怪事。
“我刚才查过,像今晚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英伟率先说道。
“难道说是有人故意吓我们?”思琪问道。
“你说他们为什么,吃饱了闲的?”我很是不解,这些人假扮鬼吓唬游客们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也是村子的项目之一?
“他们会不会是不想什么东西被发现所以才把来旅游的游客都吓走。”思琪推测道。
“墓穴!”我和英伟几乎同时说出来。
“他们肯定是在保护墓穴。”英伟接着说道。
“事情越来越严重了。”我不禁感叹道。我们想要下墓穴去和天震他们会合就必须先搞定这些保护墓穴的人但以今晚他们吓人的场面来说,他们绝不是普通的村民。
“飞扬,你怎么看?”思琪问一直没说话的飞扬,他从我们进来就一言不发。要耍酷现在可不是时候。
“村里还有另一股势力,就像你们说的他们是守墓人。”他停了下又继续说,“而且我听村长说爷爷他们下墓前发生了奇怪的事。”
我们示意他接着说,“本来烈已经带来了族长的两件信物证明了他长者的身份,结果到下墓前天守墓人不知为何忽然发动袭击,他们很多东西都被破坏了只带了很少东西就匆匆下去了。”
“也就是说他们补给武器什么的,完全不够。”英伟说道。
“那他们的境况岂不是很差!”思琪的脸上显出了担忧的神色。
而我注意的却和他们不一样,“你说的证明是族长的两件信物是什么东西?”
“图腾和黑羽。”
听到龙飞扬的话我就想被雷击了般,黑羽竟是守墓人的信物之一,那么爷爷也是守墓人?我为什么从来没听爷爷说过呢?如果爷爷是守墓人的话他又怎么和来下墓的龙家纠缠到一块去的?
“张家,你们记得村长今天问我爷爷是不是姓张?”我的情绪有点激动道。
“村长认识你爷爷。”英伟明白了其中的联系有些惊讶道,“你们张家也是守墓人?!”
“是的,不过我从来没听爷爷说起过。”
“村长应该知道,明天我们去问问他。”英伟说。
“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我们也该准备下墓了。”龙飞扬安顿大家,毕竟我们来村子的目的是为了下墓。
从龙飞扬房间里出来我们就各自回房睡觉,不过我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现在才发现我知道的太少了。不,应该说所有人瞒着我的实在太多了。不论是与我相同面孔的烈还是十几年的地狱训练亦或是守墓人家族,我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他们以为是在保护我,可隐瞒真的是保护吗?
就像缓缓流动于地底的暗河,而今它终于喷发,所有的我该承受的,我该面对的都将如洪水般涌向我,并让我短时间内消化。我只是个孩子,我本该为高考努力的,现在却要下墓,要承担我必须承担的。如果真想保护我就应该把所有的都告诉我而不是一味的隐瞒。
如果等到哪天我真的承受不住了,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等到醒来早已是第二天。我们吃饭的时候就发现村里的人一下少了很多,也是经历过昨天的事任谁也不想久留。能留下来的都是有别的目的。
我们吃完早饭就去了村长家想搞清楚关于我家,关于守墓人的所有事情。
“你个小崽子翅膀硬了,敢跟你老子顶嘴。”我们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村长在教训他儿子。
“你个忘本的老家伙,还说我。”他儿子也丝毫不弱根本没把他当成爸爸。
“我看你就是找抽。”村子的语气越发的激动,估计下一步就该“家庭教育”了。
“你敢打我,我就告姥姥去。”他儿子威胁道。
我们进去的时候就见他儿子跑出了家门,看来自古儿子怕老子的道理还是没错的。
“还说,都是她把你给带坏了。”村长站家门口大喊道,看看我们来他马上收敛脾气说,“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少爷来了,快请进。”村长媳妇热情的迎我们进来,“我们去给你倒茶。”看得出来村长媳妇也和普通的农家妇女一样。
我们跟随村长走进家里,“少爷,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昨晚的事村长应该知道原委吧。”龙飞扬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
“是村里那些不同意开发成景区的村民搞得,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们也不用太在意好好等老爷他们上来就好了,这几天你们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村长明显是敷衍我们。
“你认识我爷爷对吧!”我问道。
村长的表情变得不自然,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对龙飞扬说道:“少爷,您要没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等会还有个旅游团要来。”
“回答他的话!”龙飞扬冷傲的态度连我们都为之一震,他的傲气让人心生畏惧,让我们怀疑前几天的是他吗?
村长的面庞也变得严肃认真,他的语气凝重的说:“少爷,旅游团该来了,我先走了。”
村长面色铁青很不友好的走出了家门。村长的态度完全在意料之外,谁都没想到村长为了逃避我的问题竟敢冒犯龙飞扬。
被冒犯的龙飞扬脸变的更臭了,“走!”他起身就往门外走,我们也只好跟他离开。村长宁愿冒犯龙飞扬也不愿提的事到底是什么?
“等一下!”村长的媳妇把我们叫住,她说话的语气很怯弱,很小心。
龙飞扬没有理会大步走出了院子,思琪赶紧也跟上了他。
“孩子,你们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们。”她似乎怕我俩也离开急着又说。
我和英伟交换眼神最后决定留下来。
见我们没有走村长媳妇赶紧迎上来把我俩又领进屋里。她让我们坐下分别给我们到了杯水。
她坐在我们边上两手抓着围裙,想要开口又不知该怎么说。
“孩子,你姓张对不对?”她问我。可是她的两眼含泪,满脸温情好像我是她很重要的人。
她那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的表情让我很惊讶,很不舒服。“是。”我点点头。
“你叫什么?”她的态度恳切,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我的名字。
“剑晨,我叫剑晨。”我完全被她给整懵了,这是要闹那样?
“孩子,我是你舅姥姥啊!”
什么?!
我和英伟被她这句话给惊呆了,我怎不知道我还有个舅姥姥?英伟看看我又看看她,显然无法相信她的话。
“我有照片。”她看我俩都不相信急忙从衣柜深处拿出一张照片。她快要哭出来似的用手给我们指着照片上的人,“中间的是你爷爷,旁边的是你奶奶,你奶奶前边是你爸。穿着红衣裳的是我,黑衣裳的是你舅姥爷也就是村长。”
我拿过照片仔细端详,这是张起八十年代结婚时候拍的照片,照片中的确是我爷爷奶奶没错。可我还是觉得怪怪的。
“我给我奶奶打电话问一下。”我打通奶奶的电话问了奶奶,奶奶先是不说话后来终于承认她确实有个弟弟。只是从来没跟人提过。
“奶奶,为什么您从来不说呢?”奶奶没回我挂掉了电话。我很是不解为什么奶奶从来不说还有个弟弟,而身为舅姥爷的村长对我的态度又那么冷淡?
“可我怎么不知道呢?”我问道。
“一切都要从二十年前说起。”她拭去眼角的泪珠给我们讲起了二十年前的事。
“千百年来我们的村子都是为了保护陵墓而存在的,我们很少与外界交流一心奉行着守墓人的使命。每一代中里最优秀的守墓人被称为‘长者’,长者的使命就是迎接族长的归来并引领族长认识世界。”
“我爷爷也是长者吗?”我问道。
“是,在各家守墓人中擅长射箭的张家是最有影响力的家族,基本每一代的长者都是从张家里选出来的。你爷爷就是上代的长者。”
“那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们分崩离析的呢?”英伟问道。
“都是他爷爷,他身为长者却勾结外人擅闯陵墓惊扰了族长,不但族长就此下落不明族内也爆发了争斗。。”
“什么争斗?”我又问道,怪不得爷爷不说呢,原来他的过去竟这般不光彩。
“守墓人中一直就分为两派,主张与外界切断联系的保守派和主张对外学习的开放派。两方以自己的方式保护陵墓,保守派依旧是完全切断与外界联系在村里奉行使命,开放派离开村子去外面学习闯荡用自己的势力与地位来保护陵墓,好像还有不少开放派的人出了名。”
“我爷爷也是开放派得吧?”我问,既然我爷爷能被龙正远招募进队伍就说明他是开放派的。
“不,你爷爷是保守派的。”她说的和我猜的完全不一样呢!
“什么?!”我有些不相信,这么说我爷爷就是背叛?!
“你爷爷害怕惩罚连夜带着家人逃跑了,保守派也因为这件事完全崩溃一部分开放派听说保守派崩溃就回到了村子并把村子开发成了旅游区。”她停了下用怨恨夹杂惋惜的语气说,“现在的人们光想着挣钱已经忘了自己的使命了,是你爷爷害的张家衰落,是你爷爷毁了守墓人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更没有办法去维护爷爷。确实是爷爷的错,如果他不带龙正远下墓的话事情绝不会到如此境地。
“现在还有保守派的人吗?”英伟问。
“有,村子里还是有保守派的人,他们为了不让游客进村子就装神弄鬼吓唬他们。”
“那您是哪方的?”英伟又问,不过他说完就知道多嘴了,“是我嘴欠,您别介意。”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她说完就起身去了厨房留下了我们。
我继续回想她说的事情,我的爷爷真的有这么不堪的过去?是爷爷惊扰了族长,是爷爷害的张家衰落,是爷爷毁了守墓人。一切都是爷爷的错?!也难怪村长讨厌我。
“哎,你想什么呢?”英伟问我。
“就是忽然知道自己家族不光彩的过往觉得很愧疚。”我声音有些低沉。
“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他满脸兴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我想我知道族长是谁了。”
“谁啊?”说实话我并没有多大兴趣听英伟的发现。
“烈不是说过你是他从墓里发现的吗?”他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他是怎么知道的?
“谁告诉你的?”我态度严肃得质问道。
“就是那次没让你参加的谈话。”他一说这件事我就来气,凭什么不让我参加,他们是有什么事非的背着我谈。
“你相信烈说的吗?”我又问他。
“刚开始我是不信,到后来你不论是能够驯服黑翼还是你身上的纹章等等,所表现出的种种迹象都让我不得不相信。”
“我是族长?!”我无法相信的自问,我真的是烈从墓里发现的,我活了好几千年?
怎么可能!
不,不可能!
“不会的,不会的。”我赶紧反驳他的想法,原本我没拿烈的话当回事儿,可今天被英伟推理完,我很慌张,很害怕。如果下墓后发现真的是如他所说,我又该怎么面对我的过去?
“你也别多想,天塌了不是有烈顶着呢吗。”英伟安慰我,“我们去找飞扬吧。”
“今天的事先别告诉他们。”我叮嘱道,我需要些时间来消化如此庞大的信息。
英伟点点头答应我。离开村长家我们打算回招待所找飞扬却在半路碰见了村长的儿子。
他像街头的混混似的正站在猎鹰石雕旁抽烟,我们互看一眼谁也没说话。他继续抽他的烟,我俩继续走路。
“你是不是叫张剑晨?”他忽然开口说道。
“有事吗?”我回过头来问他。看他的样子多半和他老子一样都讨厌我。
“还有脸回来,你们家就该去死!”他凶恶的嘴脸与狠毒的语气,简直都能吃了我。
“你怎么说话的?”英伟朝他叫嚷。
“算了,我们走吧。”我小声阻止英伟。我们有错在先,他讨厌我也是情理之中。
“你爷爷可到好犯了错就跑,让其他人来背锅。”他还是不放过我仍旧恶狠狠的叫道。
“你什么意思?”我问他,难道事情还没完?
“想去看看吗?”于是在他的带领我们到了一座老旧的祠堂。
整个祠堂十分的庄重肃杀。祠堂正中摆着很多的灵位,多到摆放了四五层的灵位。灵位之前的木制长条桌上摆着蜡烛、贡品与香火。
走近一看,我发现所有的灵位都刻着同一个姓——张。
“看到了吧,这的所有人都是替你爷爷死的。”他的语气顿时变得很悲伤很抑郁。
“这……”我不知该怎么说,应该说是无话可说,虽然爷爷连夜逃离了村子但是却让张家的其他人替他受了惩罚。
一百多个灵位,也是一百多条人命。就是因为爷爷的自私贪心?恍惚之间我开始怨恨爷爷,也开始讨厌爷爷,可能以后我都不会再像以前同他下棋了,我没有办法看着爷爷当这都没发生过。
“对不起!”我用着颤抖的声音说道。
“道歉有用吗?如果你真觉得愧疚就跪下给他们磕个头。”村长儿子说。
“愿他们在天之灵可以得到安息。”他走到我身边陪我一块磕头。
我们走到正中间跪下给他们磕头,如今我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我不奢求得到原谅只是希望死去的张家人可以少一分怨恨。
忽然我感觉后脑勺被什么东西击中,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我被后脑勺的疼痛弄醒后,我感觉身体被紧紧绑着,无法动弹。我和英伟背靠背绑到了椅子上。
耳边又传来了那声凄厉尖锐的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