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市君尔大酒店的顶楼总统套房内,司宛嫣把盒子慢慢的放在卧室的桌子上,轻轻的抚摸着。一千年了,盒子上的纹路已经模糊不堪,却是还完好无损。那是一种莫名的思绪,没想到千年之后还可以再见,是上天的垂怜,还是命里如此······
卧室外面,墨君尔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假寐,元志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墨君尔脑海中不断重复之前与司宛嫣在清凉台碰到的那个叫做司尹天的每一句话。在那时,墨君尔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怀中女人的激动,那句话他从来没有听司宛嫣说过,这几天她也没有和任何外人说话与接触,那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人?‘雨中情,爱错生;难相守,定来生。’是向谁说的?嫣儿吗?与嫣儿定来生?哼,他墨君尔才不管什么前世来生,司宛嫣碰到了他,自己认定了是她,她就只能是他的。
“墨墨,啊!墨少,”朴司北看到了墨君尔发黑的脸色赶忙换了一个叫法,“那个女人要的东西找到了吗?是不是她怀里的那个?”
“嗯。”墨君尔睁开眼睛,轻轻的皱了皱眉,那个男人还真是一大隐患。“元志,两小时之内我要知道一个叫做司尹天的男人的所有资料。”
“是,少主。”元志转身走出了房间,客厅里只剩下墨君尔和朴司北。墨君尔不理会朴司北在耳边的碎碎念,起身走进卧室。
“哎哎,你倒是告诉我啊,墨少,你不知道好奇心害死——”朴司北却不识趣的继续跟着墨君尔后面追问。
“嘭——”
“害死猫啊!”墨君尔关上了卧室的门,朴司北看着关上的门,嘴里嘟囔着,回到沙发上躺着休息了。
屋里的墨君尔终于让自己的耳朵恢复了清净,想想这个朴司北还真是乐观派啊,家里都内斗成那样了,他还可以这样没心没肺的玩乐,是做了那个决定了?算了,自己的兄弟岂是鼠辈,让他自己解决吧。墨君尔看着司宛嫣面对那个盒子发呆,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俯下身与司宛嫣对视着。
“为何不打开?”司宛嫣闻言收回了思绪,默默地抚摸着那个盒子。
“有点怕。”自从白马寺回来之后,司宛嫣的脑海中就一直在重复出现司尹天的那句话。
一直以为那句话就只有六字,至于那个什么‘难相守,定来生。’自己从来不知晓,母亲从未告知于自己。那个男人是骗子,母亲怎么可能?她亲口告诉自己的‘爱错生!’呵呵,就是一个‘错’字啊!
眼看着这个女人又一次进入了自己的冥想世界,墨君尔不管司宛嫣惊诧的眼神,直接打开了盒子,由于陶器在底下的时间太长了,还真不是说打开就打开的。
“呵呵!”司宛嫣看着墨君尔打不开盒子,又对它没办法的样子逗笑了。墨君尔一脸严肃的与盒子奋斗的样子实在是让司宛嫣没忍住。
“你笑什么?”墨君尔对这个女人实在无奈。她说害怕自己帮她打开,她还有什么可笑的?显然墨爷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可爱啊~哈哈
“没,没,没笑什么。盒子我不要了,你找个东西砸了就行。但是里面是一个玉佩,可不能给我弄坏了。”司宛嫣忍住笑,对墨君尔说道。小脸儿因为忍笑憋得通红通红的,眉间的红梅愈发妖艳,眼睛里还泛着点点星光,一头的乌黑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向来不近女色的墨君尔看痴了。
“墨先生,怎么了?”司宛嫣摆摆手叫了一下看痴了的墨爷。
“没事,”总不能说看你看呆了吧,墨君尔遵照司宛嫣说的打开了盒子,不过倒没有借助工具,而是直接用手劈开的,力度刚刚好,‘砰’地一声盒子应声而开。
当墨君尔用手把盒子劈开了之后,怔然看着那半露出来的玉佩。都说美玉无瑕,乃是无价,这个玉佩经千年封存,乍然出世竟光泽依旧!而那玉佩虽只露出半边,却仍能看出其雕工精致,非现在技术可以比拟啊。
司宛嫣扒开玉佩上面的盒子碎片,也愣了。她明明记得自己当时只放进去爹爹手里的半个玉佩,怎么现在竟成了完璧。母亲的怎么也会在这里?司宛嫣想到了今天碰到的那个男人,难道是他放进去的?不对啊,这两块玉的外质一样,说明是在差不多的年份放进去的,不可能是今天那个男的。那是怎么回事儿?司宛嫣实在想不通。
“女人,这还有封信!”墨君尔无奈的看着又一次发呆的司宛嫣,这个女人今天发呆次数未免太多了,东西是自己放进去的,这么激动?“你给你自己写的?”
“信?我没有放信啊?”司宛嫣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又一次纳闷了,自己当时记得清清楚楚只放进去了爹爹的半边玉佩,那母亲的这半边玉佩和这封信从何而来?司宛嫣小心翼翼的把信打开,看完却已泪湿眼眶,信也因为手抖而掉地。墨君尔捡起信打开来看,信上的字是唐朝比较流行的楷书吧?墨君尔也不是看的明白,只见信封上写着——‘嫣女亲启’。司宛嫣并没有去接下墨君尔手中的信封,只是呆呆的看着信封的字。那字迹司宛嫣太熟悉了,曾经她无数次的模仿过这个笔迹,那种拿捏有度的潇洒与守礼,那种无谓的气质,自己当初怎么都模仿不到。‘嫣女’?这恐怕是她唯一一次这样称呼自己吧?曾经自己那么希望自己能得到一个解释;曾经自己那么在乎她的看法;曾经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无助时,这个称呼那么遥远······
“要看吗?”墨君尔此刻已经不想去猜测司宛嫣现在的一举一动了,估计司宛嫣自己都不知道她怎么了?
“看。”司宛嫣接过信,慢慢的打开,在地下埋葬了千年的纸张,经过千年的洗礼,在晕染的黄色灯光下,更显得沧桑脆弱。司宛嫣的手在颤抖着,慢慢的打开了那封用红漆封存了千年的信。
千年重生,红颜犹在;时空逆转,命中注定。司家为仆,尽可差遣。谨记,汝安吾安。司上官氏。
“司上官氏?呵呵······司上官氏!不是高高在上的上官大人了吗?她终于承认了爹不是吗?呵呵,我的梦实现了?为什么我却高兴不起来呢?母亲!?那我怎么在这里呢?”司宛嫣才不想相信什么命中注定,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这样一封信就打发了我在这陌生的世界?父亲,母亲,嫣儿害怕,嫣儿怕······
“女人,找到了东西不是应该高兴吗?”墨君尔看着几乎已经陷入昏厥的司宛嫣,一丝恐惧从他的心底冒出来。这个女人是想离开吗?他怎么感受不到她眼中的任何起伏。他使劲晃动着司宛嫣的肩膀,“女人,你不能这样!给我醒醒!”
“高兴?”司宛嫣抬眼看了看墨君尔,忽然间他的脸庞竟和父亲的容貌重叠在了一起。“父亲——”司宛嫣紧紧的抓住墨君尔的胳膊,眼中泛着泪光,墨君尔晃动司宛嫣肩膀的手停在了那里。墨君尔定定的看着司宛嫣,那眼神透露出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墨君尔宁愿看不懂这些,那样便不会又被这女人吸引了几分。你见过谁的眼神中希望与绝望并存?希望着温暖,绝望着世界吧!“父亲,嫣儿是错怪了母亲吗?嫣儿当时就应该听奶娘的话,安分守己的呆在帝都。可是我偏偏执意的要去找娘亲问个清楚,为什么负我们父女?其实你知道的对不对,嫣儿只是想让她多关心我而已,父亲,我怪了她十六年,你呢?你是不是爱了她永世?她是爱我们的吧?嫣儿好想回去,好想,好想,回去——”
“女人?司宛嫣?嫣儿!你别睡——”司宛嫣在昏厥前好像听到了父亲叫她嫣儿,父亲,你是来带嫣儿走的吗?
看着在床上依旧昏迷的司宛嫣,黑如绸缎的长发散落在床边,苍白的面容上眉间的红梅妆更为妖娆,忽然间,司宛嫣开始喃语“大人,不要,不,不要,真的不是奴婢。不是——”
司宛嫣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眼神惊恐的望着眼前的房间,呼,原来只是梦,还好,自己已经从牢房里出来了,还好自己的双手渐渐好转。还好,真的。
墨君尔静静的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元志昨天就送过来的司尹天的资料。上面的那张简单的简历上什么都没有注明,只有姓名、年龄和毕业院校。就连出生地都是不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连自己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查出那人的详细资料。司尹天,他究竟与嫣儿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墨君尔从房间外听到动静就进来了,看到这样的司宛嫣时才想起来,这个女人才十六岁。却好像并没有比自己经历的少多少。这重重的磨难在她小小的身体里有着不同的伤痕,变成了坚持下去的勇气,他们是一种人,需要孤独去见证成长。
“做恶梦了。”墨君尔立在床前注视着司宛嫣的神情,发现她慢慢恢复之后缓缓给她递了杯水,“还要不要睡?”
“我晕过去了?”
“恩,医生说你是长时间的精神压力导致的昏睡,休息两天就好了。”墨君尔坐到窗边的软塌上,目光依旧直直的看着司宛嫣。“要不要聊聊?”
“不,不要,”司宛嫣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知道自己信赖他、依赖他。可是,自己并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她需要好好想想。“给我一日,到时候我们再聊。可以吗?”
“你没有那么长的时间思考,你已经昏睡了两天,我明天上午十点会离开这里,给你一晚上的思考时间,要怎么做。但是,女人,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所以,不要逃。”
“好。”
深夜,套房里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入睡,心思各异。
司宛嫣回想起自己来到这里之前的那个夜晚,自己的绝望。其实她心里明白,那日母亲派人把自己送走,也算是救了自己。可是,她当时不愿意离开,她知道自己一旦离开,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到母亲的身边。自己所有的坚强,无非就是希望得到母亲上官大人的一丝关注,证明自己可以帮上她,不会丢人,希望母亲可以承认自己。可最后还是失败了,母亲依旧选择送自己离开,就如一开始拒绝她入宫一样。她永远没有办法接近那位高高在上的上官大人。
可是,前天在白马寺见到的那个男人,还有自己玉佩下面的那封信。‘难相守,定来生’这会是上官大人的真心话吗?她不是最讨厌自己吗?她不是瞧不起父亲清贫淡然?为何明白却不能?相守难而分离易?
司宛嫣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酒店的顶层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全景落地窗使视野更加开阔。司宛嫣起身立于窗前,这就是一千年之后的地方?要是在以前,有人告诉自己可以来到一千年之后的地方,自己肯定呲之以鼻。自己来到这里已经四日了,今天才有机会看看这个令人眼花缭乱的世界。很美,这便是自己要生活下去的地方,‘万千繁华入梦,点点灯火出尘’。
司宛嫣想起来母亲给自己写的信中那句话‘千年重生,红颜犹在;时空逆转,命中注定。司家为仆,尽可差遣。’若非母亲早已知道自己要来千年之后?不可能?千年重生?司家为仆?那个男人好像告诉自己他叫司尹天?他就是司家的人?时空逆转又是什么意思?
时间在司宛嫣的思绪万千中一点一点流逝,天空渐渐露出肚白,朝霞缓缓绽放。司宛嫣就这样在窗前站了一夜。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司宛嫣直直的看着远处的白马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