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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挣扎

郎如陌上尘,妾似堤边柳,相见两悠扬,踪迹无寻处。

洒面扑春风,泪眼零秋雨,过了离别时,还解相思否?

我依稀的记得这是宋朝姚宽的一首词,它的意思大概是说,你像飘尘,我像飞絮,大家相遇,有过一段感情。只不过飘尘飞絮,爱缠一番之后便各自的没有寻处。所以,女子心中便想,到底分别后,大家还会不会互相思念呢?

看着躺在那里的诚王爷,我的心里的感觉是特别奇怪的。他的存在或多多少的影响了我的一些人生轨迹,但是我们却是熟悉的陌生人。我所认识的诚王爷不是躺在这里的他,但是——我将目光转到陆桥的身上,他曾经是我刻意去熟悉的“诚王爷”但却是我从来也不熟悉的陆桥。这个世界上总会这样尴尬的事情存在着,而我们却是无能为力。

“爷——”白镜棠轻轻的将诚王爷的胳膊放回到床上,然后对着陆桥摇了摇头。陆桥走近又看了最后的一眼,然后对着白镜棠道:“让宣敏进来吧!”

“宣敏?”我第一次从陆桥的口中听到这样的一个名字。目光追随着白镜棠出去,然后看着他领这一个熟悉的身影进来,居然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诚王妃。

“宣敏?”我哑然出声。

“蓝妃娘娘——”宣敏似乎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看到我,所以她脸上瞬间出现的诧异比我还要多。

“不要叫我蓝妃娘娘了!”我低声:“我早已经出了宫门了!”

宣敏看了陆桥一眼,然后寻着陆桥的目光看到了床上的人,她的身子猛的震了一下,然后请轻轻的除下了戴在头上用来遮盖容颜的斗笠面纱。缓缓的走到床前,然后轻轻的跪在那里,用自己的一只手握住了诚王爷那只干枯的像是骷髅一般的右手,无语的贴到了自己的脸颊上。那一刻,整个屋子里安静的吓人,我不知道宣敏和陆桥以及诚王爷之间到底都有着怎样的关系,但是凭着一个女人的知觉我知道宣敏爱那个已经逝去的,如今鬼一般模样却还在心里惦记着其她女人的男人。

宣敏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许久,然后低低的只说了两个字:“裕哥——”诚王爷的名字便是李裕。

“宣敏——”陆桥走过去将自己的一之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却没有继续的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我想要上前,却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好,所以只能跟着那么呆呆的站立着。

“宣敏不要紧,裕哥他——走了也好!“宣敏看着我,然后轻轻的走过来对着我福了一下:”宣敏谢过蓝妃娘娘!”

“谢我?”我有些心虚,不知道宣敏的这个谢字从何而来。

“是!”宣敏站了起来:“宣敏知道裕哥心里一直有个心愿,宣敏也知道是蓝妃您帮裕哥完成了这个心愿,所以他才能走的安心!”

“可是——”我低头:“什么也没有做到!”说的是实话,因为我确实的什么也没有做,什么连一句象样的话也没有说过,更不要说能揭开诚王爷的心结了。

“宣敏要回京都了,蓝妃娘娘请保重!”宣敏对着我又是盈盈的一福,转身,然后又回过头来说了一句:“宣敏不知道娘娘这么会在这里,但是宫里的消息是说娘娘身体不好,回家省亲去了!”

“回家省亲?”我看陆桥,这样的消息他怕是早就知道的,难怪他要对我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我原以为我那一逃,势必的也要惹恼了皇帝。我原以为我那一逃,宫里势必的会有另外的一种说法传出来,但是一切竟不是我想的那样。逃家的妻子迟早的要被抓回去,省亲的人更是要回婆家去。我的身子缓缓的靠上石桌子,苦笑。原来我努力了那么久,结果还是一样的。

“梅儿,我们回家去!”我心里乱的厉害,仿佛只有回到了陆涯的身边我才可能有自己的答案。

“可是,夫人——”梅儿看了陆桥一眼,不敢有所动弹。

“陆庄主?”我看向陆桥,在心里思量了许久,觉得还是这个称呼最合适一些。

“梅儿,送你家夫人回去吧!”陆桥开了口,他身后的白镜棠似乎要说些什么,但却被陆桥用眼神制止住了。

梅儿得到了陆桥的允许这才敢扶着我上马车,我回头又看了一眼那间屋子,猛然的转身,掀开帘子坐了进去。回程的景色是再也没有任何的心情去看了,甚至我连动一下的欲望都没有了。

原本就感觉十分漫长的路程似乎更加的漫长,等我们回到宅子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我不许梅惊动任何的人,悄悄的朝着自己所居住的院子里走去。路过小花园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争斗了声音,但是因为没有什么心情去好奇,所以道是错过了一场好戏的上演。

“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阿珠正在灯下绣着一双小鞋子,见我进们忙的把手中的物件放下,走了过来:“小姐的脸色不太好!”

“没有什么!”我将自己头上繁重的饰品取了下来,然后走到一侧的小床那里去:“宣儿和傲儿今天可还乖?”

“宣儿小少爷倒是没有什么,可是傲儿小少爷就闹了些,一整天的除了老夫人,谁抱他,他啊就冲谁喷气泡。这不,连那个白胡子的老爷子都被他给吓跑了!”阿珠眼里都是笑意。

“老顽童跑了?”我打量着已经在睡梦中的傲儿,他还真是一个令人头痛的孩子呢。

“是啊,中午的时候他就走了,还有老爷子的夫人!”阿珠为我端来一杯茶水:“不过,老爷子也说了,等过些时候要来带宣儿小少爷走,还被老夫人给狠狠的骂了呢!”

“银心也跟着吗?”我问,倒想她也跟着走了好。虽然这几天她没有什么特别的行动,一直老实的呆在客房那边,但是我总觉得她不是那么就容易安分下来的人。

“银心小姐倒不知道,一早的就没有看到了。倒是婷瑶夫人一整天的都呆在咱们这里,逗着宣儿小少爷玩!”阿珠重新的坐下,拿起自己未绣完的小鞋子:“小姐问这些做什么?”

“当然是——当然只是随便问问的!”我站了起来,阿珠这个丫头出了宫似乎连心思也跟着变的单纯了起来,这样也好。不过婷瑶肯待在这里一天,是不是因为陆涯的关系。

“那姑爷是不是一天也都待在这里?”我问,似乎从回到宅子里就没有听到陆涯的消息,连带着一直守在我院子外头的一些人也不见了。

“早上小姐走了之后,姑爷就也离开了。带了几个人,不知道去那里了。不过姑爷临走的时候吩咐了,要小姐不要担心,他过几天就回来的!”

“哦,是吗?”我仰起自己的头,轻轻的问。

“小姐要休息吗?你看起来好累?”阿珠再次的放下手中的活计,有些担心的问我。我用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阿珠说的那么明显。人家有说相由心生,也许我还是不太会隐藏自己的心绪吧。正在这里无聊的坐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却让我不由的皱眉,赶忙的跑到了傲儿的小床边。

“傲儿乖,娘亲抱抱!”我伸手抱起傲儿,然后的示意阿珠用自己的手轻轻的去拍打宣儿,希望他暂时的不要醒来,否则我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轻轻的哄着怀里的小宝贝,但是傲儿却是越哭声音越大,终于的将他的小各个也给吵醒了。然后两个小家伙一起的哭,一时间我和阿珠真是忙的乱成了一团。

“哎呀,小姐。你看看,宣儿小少爷的额头怎么这么的烫啊!”阿珠抱着宣儿到我的跟前,果然看着宣儿哭的好难受。

“这是怎么了?”我急忙的用自己的额头去探探宣儿的的额头,真的烫的好厉害。

“嗷嗷——傲儿不要哭了,哥哥生病了,娘亲现在很着急,让娘亲——傲儿!”我原本想赶快的先将傲儿给哄住了,却不曾想这个小家伙居然像是可以听懂我的话似的,果然的止住了哭声。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打滚着晶莹的泪珠,长长的睫毛湿湿濡濡的垂下来,然后又忽闪上去。他的一只小手紧紧的抓着我的一根指头,另一只手却伸向阿珠怀里抱着的宣儿,嘴巴里还咿咿呀呀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傲儿——”我有些心疼的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将他放在我的床上。再唤过阿珠来,接过了她手上抱着的宣儿,然后对她说:“快让余忠去找大夫来!”

阿珠点了下头,迅速的走了出去。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宣儿,他的小脸憋的通红,两只小手在不停的胡乱的摇晃着。我的心里一疼,眼泪就落来下来。

“宣儿,娘亲对不起你,是娘亲没有照顾好你!我将自己的脸贴在宣儿的小脸上:“娘亲怎么会这么的粗心,连你发烧生病也没有察觉到啊!”

越这么的说,心里就越觉得自己这个娘亲做的不称职,原本低声的哭泣,渐渐的变成了失声痛苦。隐约间觉得一只小手在抓我的裙角,我转过去,看到床上的傲儿一只手抓着自己胸前挂着的小银质面具挥舞,一只手攥着我的衣角。两只小小的脚丫子在空中踢腾着,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我转游,嘴里还在咿咿呀呀的说着。然后再看看我怀里的宣儿,虽然脸色越来的越红,但是却止住了哭声,一只手努力的往我的脸上伸着。

“好孩子!”我捉住宣儿的手,“你是在安慰娘亲是吗?”宣儿的嘴巴动了动,眼睑无力的搭在那里。床上的傲儿却在此时咯咯的自己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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