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美一直过着钟鸣鼎食衣食无忧的优越生活,她是侯府的千金大小姐,所享受到的奢侈是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她的祖辈父辈创造出难以估算的财富,理所当然他们这些个小辈们可以无限享用。
可就是这样一个一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的小妮子却始终觉得生活在这样的家中毫无乐趣,她总认为自己过得百无聊赖无所事事,像一个白痴一样吃吃喝喝毫无目的的活着,没有自由和追求,一切想要的随手可得,不费一丝精气神。
陆美觉得自己就是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雀,被困在屋檐下,没有自己的天空,人生只有一种单调的色彩;除了陆侯府方圆十里的范围,她还未曾走出过外面的世界,见识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唯有邱鸣月能让她感受到新鲜的气息。她认为鸣月姐姐算是半个江湖人吧,她每次给她讲诉江湖儿女情仇的感人故事,都能使她开心不已。
陆美对于女工、以及琴棋书画毫无兴趣,她就对舞枪弄剑奇门八卦之事颇为热爱。在她的内心世界里,她憧憬着自己是个武功绝世的女子,幻想着自己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凭着自己不懈的追求,终将成为赫赫有名的女英雄,女侠客。
因此陆美很羡慕邱鸣月,可以自由的出入江湖,感受五彩缤纷的世界。
这次她能自告奋勇的要帮助邱明月解救一名小孩子,表面上是为了帮助朋友,实则是骨子里有着深刻向往能在自己身上发生一点江湖色彩的事情,;解救一个生命怎么说也是件充满悬疑刺激的事情。
正因为她有那份拓展自己生活激情的目的,她才愿意心无旁骛的站在路上等候陆远的出现。或许这件事的主导是邱明月,但是如果做成功岂不一样有自己的一份荣耀。只要能从三哥手上把孩子安全的骗走,那就是成功,似乎并不是那么困难。
现在陆美满怀希望的等待三哥陆远的到来了。
大约半个时辰的光景,远处一行五人向这边打马而来,待近前看清,除了陆远一伙人还能有谁。
陆美做了个深呼吸,鼓励自己沉住气,她面露微笑的迎了上去,拦住路中间,声音很大的叫道:“三哥,你回来呢!”她嘴上说着,眼睛却不停的向后偷瞧着,果然见一名扈从将一名小孩子控制在马背上,紧坐在他的怀前。而那个小孩子此刻也探出头来明亮的眼睛也正瞅着她看。
陆远一看是自己最为调皮的妹妹陆美,心中觉得很是奇怪,这丫头今天怎么跑出来迎接自己,难不成有事相求。他问道:“小妹,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美大咧咧的说道:“我在等你呀!”
陆远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喜欢作弄人,经常地把无趣当有趣找着法子搞事情,不由地提防着说道:“等我做什么,都快到家了,这不多此一举吗!”
陆美装作生气的说道:“你以为我愿意等你吗!”她‘哼’了一声显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指着马背上的孩子说道:“要不是为了这孩子我才不愿跑这么远等你呢!”
“你是为了这孩子而来!”陆远有点狐疑,一个丫头片子自己还管不好自己,竟然会为了他人的事跑来干涉似的,便笑着说道:“你知道这孩子是谁吗,又是谁叫你来的,你又能做什么?”
陆美可不管她哥哥说什么,上去又缠又拉的把个陆远给拖下马来,说道:“告诉你,奶奶对你很生气,你竟然违背她的意愿,擅自自作主张将这本该消失掉的孩子带了回来,所以特命我来带走他。”
陆远很是诧异的问道:“小妹别闹了,快说怎么回事,奶奶不可能知道孩子还活着。”
陆美却说道:“那你应该问你的心上人邱鸣月了,是她在奶奶面前告了你一状。奶奶很生气就叫我过来咯。”
陆远想想也是,也只有邱明月才是知情人,可是她怎么可能这么快的速度赶回来的,并毫无目的的告自己一状,这似乎于她的作风不符合,有点反常,但他不愿多想,便说道:“原来如此,也罢,我也羞于见奶奶她老人家,孩子就交给你带去见奶奶了。”
陆美白了陆远一眼,说道:“孩子不能带进陆家去,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大做文章拿来说事,一个不慎,就会落个私通启国奸细的罪名,搞不好就连累了整个陆家一门了。”
陆远一拍脑门,懊悔的说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层关系,差点误事。”
他走到陆小天所骑坐的马前,一把将他抱了下来,交到陆美的手上,此时陆小天虽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但是他竟然什么话语也不说,很是深沉,似乎正在用心的思考自己离奇的遭遇。
只是一双眼睛很有神的看着面前陌生的女人,一个比自己大五六岁的女孩子,无比迷茫的想着这些人究竟是些什么人,面前的这个女人又是谁。他虽一直闭口不说话,可他在倾听。
陆远问:“你准备把他带到哪里去?”
“后山,那里有个别院,先把他安置到那里再说。”陆美从陆远手上接过了陆小天。
同为陆姓本是一家,奈何命运的捉弄,此刻一对兄妹替换着接手了一个他们不知道是亲人的孩子,掌控着他的命运,没有纠结,只有对陌生者的冷漠或同情。
陆美拉着陆小天的手,拽的紧紧的,生怕手一松,到手的成功就会飞了似的。
她第一次自我掌控他人的生命,也是第一次参与一件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事情中去,现在手中抓住的就是此事的关键,心中既紧张又激动,同时又非常的渴望事情能完美的完成,她太希望一次成功的事件可以证明自己独当一面的能力。
她亟不可待的对陆远说道:“哥,我这就把孩子带走了,你先回吧。”
陆远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道:“这个孩子很古怪,他的身上隐藏着强大的护体神器,有着非常惊人的回击力量。千万不要对他动武,只要你不惹他,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孩子,你可一定要记住。”
陆美心说;我可是要保护他活下去,根本不会动他一根汗毛,你说了也是白说。嘴上却回答道:“我知道了!”说着赶紧拉着陆小天向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上走起,这是一条通往后山的小道。
陆远有些忐忑不安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并不是担心他的奶奶会怎么的责怪他,而是对自己最终未能将那孩子杀死,感到有些莫名的怪异和担心,似乎在这孩子身上换会发生更多的事情,因为那孩子身上本就充满了奇异,他注定不会是个等闲的可以随意杀之的孩子。他现在将孩子交给小妹,是不是一种逃避,逃避自己对这个孩子的不忍。
他心事重重的看着陆美带走孩子消失在视线外,才重新上马,向陆侯府而去,接下来该是准备接受奶奶的责骂了。
没走出一里路,便看见邱明月打马直奔他们而来,陆远赶紧‘吁‘的一声’将马停了下来。
邱明月靠近后也缓慢停住,跟着翻身下马,走到陆远面前,冷冰冰的说道:“下马!”
陆远还是第一次遭遇邱明月这般口气,心里‘咯噔’一下,忙也翻身下马,看着她的脸说道:“鸣月,你这是怎么了!”
陆远虽然心中不舒坦,可是对邱明月的态度却没有发火的心思,而是柔声细语的,反怕她会不开心,因为他对同岁的她早有好感,甚至她在他心中已经占据了很大的比重,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用情至深的那种。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动情,到了十七八岁的年龄,相处的合适,那份萌芽的情愫自然会蕴量着开花结果。
只是他们的时机还不成熟,虽然彼此都有好感,然而再进一步却是那么难以迈出。
邱鸣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到一边说话,陆远心领神会,跟着她走出两三丈远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邱鸣月轻轻的对陆远说道:“那孩子是不是被陆美给带走了。”
陆远见她说话神神秘秘的,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他说,却顾忌旁人会听见,便也轻声的说道:“陆美把那孩子给带去后山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邱鸣月说道:“当然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什么事?”陆远问。
“跟着你后面的人是你的心腹吗?”
“不是,是总管安排过来的。”
“打发他们先回去,立刻!”
“行!”陆远对邱鸣月言听计从,他走到四个扈从面前,对他们说道:“徒,你和几位兄弟先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办!”
那个叫徒的年轻男子恭敬的回话道:“听从三少爷吩咐,我们这就先回去。”说完大手一挥,大喝一声‘驾’,四匹吗快速奔跑开去。
待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陆远才大方的问道:“鸣月,究竟是什么事这么神秘?”
邱鸣月一脸严肃的说道:“事关你们陆家的人命。”
陆远吃惊的问道:“难道有谁敢对我陆家不利!”
邱鸣月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光注视着陆远,她带着嘲弄的口气说道:“除了君王还真没人敢对你们陆家人不利,可惜自家人对自家人却心狠手辣。”
陆远从邱鸣月眼神中看到一种陌生的怜悯,那怜悯是对他而发,使得他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忙追问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对我绕弯子。”
“哼!”邱鸣月冷哼一声,说道:“你听好了,我们被人利用和欺骗了,昨天的那个孩子他姓陆,名叫陆小天,是你心中最为敬重的陆三少陆闲叔叔的儿子,我们竟然要杀他,你感觉如何!”
陆远惊得不知所云,不安的问道:“你、你、你说什么,那孩子是谁?”
“陆小天,你的兄弟!你陆杰叔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我奶奶明明说那孩子是启国派过来的小奸细。”陆远有些排斥邱鸣月所说的话,他无法接受。
“愚蠢之极,启国那么大一个强国,会派一个孩子到我们季国来做奸细,难道启国就没有人才了还是我们季国人民都是傻子,一个孩子就能动摇我们。”
“这、这——”陆远急得头上直冒冷汗,但他还是有些疑惑的说道:“你又是如何断定他是我小叔的儿子,陆三少已经十年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了,怎么会冒出个他的孩子来。”
邱鸣月知道自己心境不佳,说话口气太冲,陆远很难接受,于是她强行压制心中的戾气,静静的安稳了一下心情,心平气和的说道:“你听我慢慢的说给你听——”
邱鸣月于是将自己在小镇遇到暗中保护陆小天的父亲,父亲如何痛诉并打骂自己,如何告诉他那孩子是陆杰的儿子的事复制一遍的跟陆远讲了出来,最后说:“我听后知道自己险些酿成不可原谅的错误,便决定不管怎样,哪怕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将陆小天救出来,所以我才会在你之前赶到陆家,就是要把真相告诉你,让你不要一错再错,悔恨终身。”
陆远听后呆若木鸡,眼光无神,身子一动不动,像个泥塑。他的头脑中的思想情绪此刻应如大海之水汹涌澎湃,难以停息,找不出一个让自己信服的折中之法,一边是疼爱自己的奶奶,一边是这么多年无比崇拜的陆三叔,为何两者会牵扯到一起,而且是自己来承受这两难的滋味。
邱鸣月明白这件事一旦说给陆远听,他一定一时间很难接受,需要点时间来消化,所以她没有说什么,静静的看着陆远的反应。
果然不长时间陆远突然间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嘴里还叫嚷着说道:“我混蛋,我该打。”之后又哈哈大笑三声,神情颇为怪异。
邱鸣月害怕他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不能成了失心疯,忙抓住他的手关心的问道:“陆远你怎么了,没事吧!”
陆远‘嘿嘿’一笑,轻松的说道:“我没事,我只是为我后来做的事感到庆幸,我不但没有杀了陆杰叔的儿子,现在却还可以保护他,你说我是不是误打误撞做了一件好事。”
邱鸣月一想也对啊,经管之前被人蒙骗利用,差点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恶,可是结果却是大好啊,让不明白真伪的他们终于拨开迷雾看清真相,反而可以反向的将错就错,去弥补之前的过错,不能不说是个好现象。
陆远考虑事情没有一味的往死理上想,反而能够融会贯通把事情向更好的方向看待,这倒是个大性情之人。
邱鸣月高兴的说道:“你说的很对,这样看待事情反而能够让沉重的心情得到放松,保护他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我同意。”
陆远眉头舒展开来,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说道:“是,我们应该同心协力的一起保护好陆小天,决不能做被人利用的刽子手。”
虽然陆远把‘我们’两个字强调的很重,有意表达自己和她心连心的情谊,但是邱鸣月欣然一笑,她对陆远能够识大体,对事不对人的态度感到欣慰。
——只要自己是对的,不管你是谁,我以我的方式做事,别人无权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