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女子幸运的躲过箭雨,闪身一巷道中,紧贴墙体处,静待安全时再出去。
可她刚想喘口气,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她吓得浑身直哆嗦,壮着胆子大叫道:“谁????”
“住嘴,你个死丫头,你闯大祸了!”
‘哎’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彩衣女子忙扭头看去,待看清抓她的人的面貌时,她高兴的跳了起来,兴奋的叫道:“老爹,怎么是你啊,吓我一大跳!”说着挽住老爹的手臂,开心的靠了过去。
黑衣人竟然是彩衣女子的老爹,他们原来是父女。
黑衣人名叫邱千堂,彩衣女子名叫邱鸣月,他们能在这里相遇都大感意外。
邱千堂压抑着愤恨的情绪,严厉的对女儿说道:“你现在野得离谱,竟然与人打打杀杀,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邱鸣月摇着老爹的手臂,撒娇的说道:“女儿是老爹的心头肉,你怎么舍得收拾我嘛!”
邱千堂却不理这一套,问道:“我问你,你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邱鸣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我、我?????”
“我什么我,老老实实交待!”邱千堂发火的怒斥着女儿。
邱鸣月见父亲逼得紧,索性敞开嗓门说道:“那个变态的家伙想要非礼我,被我狠狠的击了一掌,谁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不但没有击退他,反而凶相毕露,提着剑要追杀与我,所以我才跑咯!”
邱千堂盯着女儿的眼睛半信半疑的说道:“就这么简单吗!”
邱鸣月在父亲直视的眼神下闪过一丝慌乱,还好做了个假动作掩饰的不着痕迹,心中却警惕的对自己说;“可不能让他发现自己说谎,否则可真的要被教训了。”便故作委屈的说道:“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我还是不是你女儿啊!”
邱千堂对自己宝贝女儿的责问很是无奈,的确做父亲没有道理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他摆摆手说道:“好好好,暂且相信你,那就先待着别动,跟着我见机行事!”
邱鸣月可耐不住性子,好奇的问道:“老爹,你想干什么啊,怎么不赶紧的离开这是非之地,很危险的。”
“别啰嗦!你惹的事,你怎么可以一走了之,这批弓箭手很可能是刚才那个男子的人马,都是你祸害你那个小孩。”邱千堂看也不看邱鸣月,紧紧的盯着陆天那边的动向。
“哼!什么都怪我,却不知道关心人家,有什么大不了的!”邱鸣月自语的说道,她可没有他父亲那样的觉悟。
邱千堂和女儿静静的藏身在暗处看着整个事情的经过,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三少领着一帮人将陆小天带走。
待到那帮人将血淋淋街道清理干净,完全离去,父女两才放松了心情。
仅仅是喘口气的间隙,邱千堂突然间一记耳光狠狠的抽在了邱鸣月的脸上。
‘啪’的一声好响。
邱鸣月根本没料到父亲会毫无征兆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被打得楞在哪里,眼含泪水,用手捂住火辣辣的脸不敢吱声,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挨打。
邱千堂指着女儿的鼻子,怒气冲冲的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邱鸣月摇摇头,她还是第一次被疼爱她的父亲这般狠狠的打耳光,要是以往,几句责怪就会赌气不吃不喝的刁难父亲。
可是刚才所发生的惨烈事已经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神经,她觉得自己不该搅合进去,以致发生如此血腥的杀戮,真是罪孽深重啊。
邱千堂见她摇头,气得举起手臂朝着邱鸣月的脸上又要扇出去,邱鸣月吓得往后连退几步,避让开来,忙颤声说道:“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牵连那帮人!”
邱千堂寒着脸,面孔冷冰冰的对着邱鸣月说道:“胡扯,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要是再不说实话,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邱鸣月从没有看到父亲发过这么大的火,心中开始发慌了,忙低声问道:“你要我说什么实话?”
邱千堂说道:“你是怎么和陆远搅合在一起的,你们是不是合谋演一出追杀闹剧,目的就是为了要杀那个小孩,说!”刚才那个被称作‘陆三少爷’的人正是陆远。邱千堂可是认得陆远。
“啊!”邱鸣月没想到自己有心想要隐瞒的事情还是被做捕快的父亲无情的戳破,知道再不好好交待恐怕真的有大苦头吃,忙说道:“我说,我说!”
邱千堂厉声说道:“不得丝毫隐瞒!”
邱鸣月只得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原来,昨天邱鸣月被人叫到陆侯府,传话的人说陆家主母有要事相托,她便去了,陆家主母可是她父亲的干娘,自己的干奶奶,她怎能不去。
邱鸣月到了那里正好也看到陆三少爷陆远也在,他们之间相熟,便一起听从了老夫人的安排。
老夫人跟二人讲,据密探回报,启国有一批人潜入我季国内,装扮成押镖的镖师,带着一个孩子来到了通州。那个孩子是个关键,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那孩子冒充某个王公贵族失散多年的孙子,然后堂而皇之的打算长期潜伏在通州,进行暗杀、挑唆王公大臣、颠覆政权、传递情报等活动,一旦让他们的计划得逞,对于我们季国那可是大大的隐患,轻则人人自危,重则国家兴亡。所以这帮人必须得死,特别是那个孩子要不择手段将他杀死。
老夫人后来又说,之所以叫你们两个半大的孩子去做这件事,而不是内务府的人去做,主要是怕事情复杂化,引起两国纷争,有你们去做顶多是江湖仇杀,与国家无关。
于是邱鸣月和陆远合谋,由陆远的随从徒一起上演了江湖上常见的追杀闹剧,目的自然是接近镖师,杀死小孩子,谁知道最后演变成残忍屠杀的惨剧。
邱千堂听后气得牙齿格格直响,骂了声:“恶毒的女人,不得好死!”
邱鸣月没听明白父亲骂谁,说道:“我本以为做这件事是我人生当中最重大而又有意义的事情,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那个地步,场面太凄惨了,我于心不忍。但是从他们不顾自己性命保护孩子的行为上看,这个孩子的确非常的特殊,把他抓住也该是我大功一件。”
邱千堂苦着脸说道:“丫头啊!你被人欺骗和利用了,你们做的事根本就是个骗局,是助纣为虐的事,因为你的愚蠢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还有那小孩子,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怎么可能,我觉得所做的事虽然杀戮太重,却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邱鸣月不服气的说。
邱千堂为了使女儿清楚自己的所为究竟是对是错,耐着性子说道:“孩子,你不了解内幕,你真的被老毒妇给骗了。”
邱鸣月揉了揉被打得脸颊,疑惑的问道:“老爹,你说的老毒妇究竟是哪个啊,我怎么听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邱千堂恨恨的说道:“老毒妇自然就是骗你上当的陆家主母张锦蓝。”
“啊!”邱鸣月张口结舌的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小心翼翼的提醒着说道:“她可是你的干娘,我的干奶奶啊,她对我挺好的呀,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一个慈祥的老人。”
“哼!老东西害的我兄弟陆杰有家不能回,,现在又想害死他的儿子,她要是一个慈祥的老人,那普天之下所有的老人都德高望重了。”邱千堂吐了口痰嘲讽着说道。
“你说陆叔叔是被陆主母刁难才背井离乡的吗!那陆杰叔叔的儿子又是谁,陆主母又怎么会想要害死他呢!”邱鸣月始终无法接受父亲对陆主母的偏见,她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你知道老毒妇要你们不择手段非要杀死的小孩是谁吗?”邱千堂问。
“知道啊,是启国派来准备长期潜伏在我国的小奸细呀,杀他有什么不对吗,我恨不得当时一剑就结果了他!”邱鸣月一心认为那小孩才是这场杀戮的罪魁祸首,早应该先杀了他也就大功告成了,跟着就不会出现后来的血腥场面,但不知为何陆远到最后竟然没有当场杀那孩子,她到现在都觉得不能理解。
“混账东西!”邱千堂怒喝道:“他是你能杀的吗,你要是杀了他你就不得好死。”
“为什么?”邱鸣月此刻已经感觉出父亲之所以打骂自己似乎都是因为那个孩子,他到底是谁,父亲为什么这么在乎他。
“他是你陆叔叔的儿子,名叫陆小天!”邱千堂大声地说道:“你可以杀他吗!”
“什么!”邱鸣月耳边犹如惊雷响起,直震得她浑身哆嗦,她颤颤巍巍的说道:“他、他、他真的是陆叔叔的儿子吗!”
“千真万确!”
“他怎么可能是,不会的,老爹你在骗我!”邱鸣月不敢相信,她现在后怕的要命,如果真的杀了陆叔叔的儿子,岂止是罪孽深重,简直是天理难容。
邱千堂无奈的说道:“爹不会骗你,你也不要太过自责,这都是老毒妇的罪恶阴谋,她会不得好死的。”
邱鸣月急切的问道:“老爹是怎么知道那孩子是陆叔叔的儿子的?”
邱千堂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说道:“你爹我是‘天字号’第一捕快,得到的信息自然比别人来得又快又准。就在十天前监察司在地方上的密探获得消息,有十四个保镖护送着一个孩子向通州而来,据那些镖师私下透露出的话语中,竟听出这孩子是陆老爷子的孙子,他们是护送他到陆侯府去的。监察司担心这伙人来历不明可能对陆家不利,但是又顾忌那孩子可能真的是陆老爷子的孙子,所以不得不求助我们天字号的捕快,而我与陆杰是结拜的兄弟,是唯一接触过陆家的捕快,所以前去追查真相的任务就落在我的身上。”
邱鸣月插话道:“你后来查到什么?”
邱千堂继续说道:“我当时接到这个任务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孩子很可能是陆杰的儿子,也只有陆杰的儿子才会是陆老爷子从未谋面的孙子,于是我义不容辞立马上路前往这伙人的身边查探真相。经过不断跟踪,探访,甚至亲身和这帮镖师打交道,才确信我所怀疑的事情是真的,因为这趟镖的主顾是个女人,她的名字叫柳媚,是她找到镖局请求镖局护送她的孩子前往通州陆家堡的,而柳媚正是陆杰最爱的女人,再细看孩子的样貌那完全就是一个小陆杰,简直太像了。”
邱鸣月听到这里,心中负罪感越来越深,她现在才真正相信那孩子确确实实是她陆叔叔的儿子。低语着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邱千堂说道:“确信后,我非常激动,十年了终于等到了一个期盼的人儿,经管不是陆杰本人,但是我也很满足了,于是立刻飞鸽传书,将真实消息传递到监察司,再由监察司秘密通报给陆老爷子知道——那孩子是陆杰的儿子,他的亲孙子。”
邱鸣月疑惑的问道:“既然陆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孙子正赶往陆家堡,那他为什么不派人迎接呢!”从未谋面的孙子回来了,第一反应就应该是亲自或派人前往迎接,这是正常之道啊。
邱千堂说道:“陆老爷子最疼爱的儿子就是陆杰,陆杰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孙子回来他自然欢喜,我相信他应该已经作好迎接的准备,只不过这消息也被张景兰知道了,此次暗杀应该出于老恶婆。”
邱鸣月苦着脸说道:“我就不明白了,陆家主母为什么要害自家的孙子呢,这不是丧心病狂吗!有道是‘虎毒不食子’,人又怎么可以暗害自己的亲人啊。”
邱千堂解释着说道:“其实不难理解,陆杰不是张锦蓝的亲儿子,而是二夫人所生,二夫人颇为陆老爷子宠爱,因此被大夫人张锦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心要对付他们。最终陆杰被她逼走天涯,二夫人被她用药毒杀,现在又想暗害小孩子,其心之毒不敢想象!”
“那她也实在太可恶了,简直人神共愤天理难容,还差点害了我误杀了陆叔叔的儿子,唉!我真是太傻了!”邱鸣月深深自责,但是她似乎觉得有一事很怪异了,于是问道:“老爹既然知道陆家主母是个大恶人,那么十年前为什么还要认她做干娘!”
邱千堂苦笑一声,也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唉!说来惭愧啊,老爹我也曾经被她欺骗过。”
邱鸣月一听兴趣大发了,忙问道:“老爹怎么也被骗了!”
邱千堂说道:“当年我与陆杰乃是生死相交的异姓兄弟,十年前他不声不响的离开,陆老爷子又在战场上,留下他母亲孤立无援一个人在陆家生存,很不好受,我就经常跑去陆家照顾伯母,开导她安慰她,她也很相信依赖我,因为有我在,所以张锦蓝的人就不敢欺辱她,过得倒也自在。”
邱千堂深深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那张锦蓝某天却一反常态,先是有意示好伯母,接着又说我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她很赏识,要收我为义子,我本无意做什么义子,便很不给面子的拒绝了。”
邱鸣月问道:“老毒妇为什么一定要收你为义子呢?”
邱千堂说道:“这就是老东西的阴谋,第一次没有答应,谁知她不死心,寻得机会就要求,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无数次的要求让我很无奈,只得委屈求全,希望她能真的对伯母好,就答应做了她的义子。可这之后,伯母身边的下人全部换了新人,一见到我就说伯母再也不见没有骨气的人。”
“我明白了,老毒妇是在离间你跟伯母的信任关系!”邱鸣月抢着说道。
邱千堂点点头说道:“我当时不能理解伯母为什么这么说我,就一气之下十多天不去看望她,没想到后来再去时,却被告知伯母已经仙逝了的消息。我本能的觉得可疑,便暗中侦查,才知道伯母是被张锦蓝用药毒杀的,我知道真相后,悔恨交加,细细想来,自己竟然是被张锦蓝那老贱人给暗算了,她委以我干儿子的身份,不但变相的削弱了伯母身边的力量,同时又能让我顾忌那份强加的关系,使我束手束脚不好干涉,她才能放心大胆的毒杀伯母,从那时我才彻底的看清了这个老女人的真正面貌,她很可怕,而且很有计谋,让人防不胜防。”
邱鸣月义愤填膺的说道:“没想到外表一副慈眉善目的陆家主母,内心竟是如此歹毒心肠的人,我再也不相信她了,老爹你说,我们怎么办!”
邱千堂说道:“现在陆小天那孩子还活着,,所以我们必须尽一切力量将他解救过来,千万不能落在老毒妇的手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救?”
“将计就计,你赶紧的赶往陆侯府,第一时间拦住陆远,把真相告诉他,让他帮助你一起解救陆小天。”
邱鸣月担心的说道:“陆远是老毒妇的亲孙子,他会帮助我们吗!”
“会!”邱千堂很自信的说道:“陆远这孩子从小就对陆杰无比崇拜,陆杰离开江湖后,他就自诩是陆三少第二,可见他也希望做一个能像陆杰那样重情重义,名满江湖的侠义之士。如果他知道真相一定会改变初衷,帮忙搭救陆小天的。”
邱鸣月想了想说道:“希望如此,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动身。”
邱千堂关心地说道:“注意见机行事,不可莽撞。”